第4章 生死路
葬天碑神秘強大，同時又危險無比，給人一種邪意，沒有半點正派法寶的堂皇大氣，反而充斥著一股陰森。
嬴無諸神色變幻，心中念頭迭起，因為他清楚這個決定一旦做出，就沒有後退的餘地。
……
「我此刻還有別的選擇嗎？」
自問一聲，嬴無諸抬腳踏進了葬天碑中，只是裡面的情況出乎了他的想象。
那怕嬴無諸清楚葬天碑不是什麼正經玩意，但也沒有想到整個空間中，到處都是墳墓。
抬眼望去，一個又一個墳堆。
每一個墳堆前豎立著殘缺不全半塊墓碑，空間中陰風陣陣，彷彿有厲鬼怒吼，猶如百鬼穿行。
「無極劍聖之墓……」
「無盡戰皇之墓……」
「九幽神女之墓……」
……
嬴無諸不知道這些人生前的修為，但依葬天碑的尿性，這些墳堆的主人生前恐怕都是絕世天驕，一方巨頭。
「轟！」
就在嬴無諸不知是否前行的時候，空間中畫面變幻，在無數墳堆中延伸出一條蜿蜒小路，一直通向深處。
……
悠悠洪荒億萬年，
三千道則三千墳。
葬天碑中無活人，
生死路上煉紅塵。
……
四句歌訣充滿了亘古的蒼涼，彷彿有人從歲月的盡頭低吟，歌聲穿過歲月長河，道盡萬載寂寞。
嬴無諸聽到這四句歌決，心中一震，雙眸在一瞬間變得清明。
……
「生死路上十死無生，葬天碑中有來無回！」
……
看著出現在面前的十六個大字，嬴無諸冷笑一聲，道:「既然葬天碑中有來無回，老子又豈會在乎生死路上十死無生。」
一語落下，嬴無諸抬腳落在了生死路上，他心裡清楚這十有八九是一種考驗，如今自己後路已斷，只能搏命。
反正有來無回，有何必在乎十死無生，一念至此，嬴無諸通過生死路得念頭越發堅定。
「轟！」
一腳踏出，無數墳堆震動，無盡的重力加身，彷彿有太古神山壓在了嬴無諸的背上，每走一步都是艱難。
「我嬴無諸縱橫天下，無人能敵，區區重力又豈能讓我停步。」
怒吼一聲，嬴無諸再一次邁步。
「咔嚓。」
虛空中雷霆萬道，呈現九彩之色，向著嬴無諸劈下。
……
「噗！」
這一刻，嬴無諸除了嘴角的血跡是鮮紅色外，全身上下一片焦黑，身上的衣衫襤褸，頭髮根根倒豎。
「胡老爹的仇尚未報，今日就算蒼天也不能阻我半步！」
萬道雷霆轟下，嬴無諸覺得自己的身體彷彿要被撕裂，抹去嘴角的血跡，不顧身體的痛楚，再一步踏下。
……
力，雷，風、火、金、木、水、火、土……
……
每走一步，不一樣的絕望。
此刻，嬴無諸距離大殿只有三步之遙，只是越到後面，每一次遇到的危險都越發強大，特別是最後三步。
這一刻，嬴無諸身上的衣衫早已化為灰燼，頭髮一根不剩，身體漆黑，鮮血淋漓，可以說只剩下一口氣吊著。
「縱前方有刀山火海，我嬴無諸寧死不退！」
雙眸如狼兇狠，為了活下去嬴無諸就算是爬也要爬出生死路。生死路上十死無生，這一刻嬴無諸真正明白了它的含義。
一隻手伸出落在前面一塊青石板上，嬴無諸眼中發狠，向前爬去。
「啊！」
……
痛苦的哀嚎響徹整個空間，嬴無諸眼中掠過一抹驚恐，他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空間越來越小，快要將他壓成肉餅。
全身骨頭盡碎，這一刻嬴無諸就像一灘爛泥，在緩慢蠕動。
「葬天碑中有來無回，我嬴無諸必會打破禁忌，成就不可能。」
有氣無力的吶喊，嬴無諸口中血沫不斷流出，向著下一塊青石板蠕動，整個人都已經消失，只剩下一道念頭。
……
剎那芳華。
嬴無諸的身體開始重組，爬到一半的身子在瞬間變得衰老，彷彿瞬間走到了人生的盡頭，一瞬間又返老還童，成了一介嗷嗷待哺的幼兒。
在返老還童的過程中，嬴無諸全身骨頭重塑，終於有了踏出最後一步的機會。
這一刻，嬴無諸方才明白，這個天地間沒有絕對的死地，任何死局中都有一線生機。
大衍五十，天衍四十九，遁去的一，說的就是這個道理，只要在死局中找到遁去的一，就能化腐朽為神奇。
「生死就在這一步，成敗就看造化了。」
在恢復青年的那一瞬間，嬴無諸抬腳踏出，出現在了最後一塊青石板上，雙眸緊閉盤坐在其上。
……
輪迴！
嬴無諸沒有想到最後一步居然是輪迴，整個人就像一個旁觀者一樣，看著自己輪迴百世。
第一世，他為白起偏將，在長平一戰中奉命坑殺趙軍四十萬，最終被秦王下旨斬殺以平民憤。
第二世，他為始皇嬴政，奮六世之餘烈，振長策而御宇內，吞二周而亡諸侯，履至尊而制六合，執敲扑而鞭笞天下，威振四海。焚百家之言，以愚黔首；隳名城，殺豪傑；收天下之兵，聚之咸陽，銷鋒鏑，鑄以為金人十二，踏上無上帝道，與天爭鋒。
第三世，他為漢少帝劉辨，一杯毒酒了此殘生。
第四世，他為孫悟空，在西遊的世界里斗天斗地，卻不知命運為他人算，生死不由己。
……
第一百世，他為少年天驕，一路橫推所有敵，敗盡天下英雄，在獨巔望斷前路，困擾萬載，無法踏出最後一步。
……
「呼……」
睜開眼睛，嬴無諸眼中掠過一抹浩蕩長河，滄桑無盡，在片刻之後隱去，重新變得烏黑明亮。
「百世輪迴盡，葬天經非我莫屬。」
自語一聲，嬴無諸抬腳踏上了對面，這一刻，經歷百世輪迴，他對葬天經的嚮往更加炙熱。
百世輪迴，他煉過孫猴子的八九玄功，最後一世煉過所謂的大帝經文，可這一切都不能讓他掙開命運的枷鎖。
孫猴子大鬧天宮，一人獨戰十萬天兵，依舊有西天如來翻手為雲覆手為雨，西遊路上步步陷阱，終成佛門信徒。
最後一世，一人敗盡天下英雄，卻望斷前路，困在了最後一步。
嬴無諸心裡清楚，葬天經也許就是自己踏出最後這一步的關鍵。
他想要的不是孫猴子處處陷阱，步步枷鎖，就算是成佛也得不到自由，反而抹殺了骨子裡的野性。
這一世，嬴無諸不要望斷前路，最後鬱鬱寡歡，獨坐幽篁里。
這一世，他要重踏武道，殺出一條蒼茫古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