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落雲一碗酒
「還真是一丘之貉啊。」趙客讓吳成功放下自己，稍稍穩了穩身形。
「這座城，還有王法嗎？」趙客很失望。
「嘿嘿……」屠夫傻笑不停，臉上的肥肉微微抖動著。
「王法？呵呵……我家少爺便是王法。」瘦子刀客嗓音尖銳，手中的彎刀開始顫抖。
緊接著，瘦子刀客大喝一聲，星孕異象轟然散開。只見一顆乾枯通紅的星球，在混沌中緩緩運轉著。
街上行人見此異狀，紛紛退避，有的駐足觀看，有的則忙著離開。
「這不是哼哈二將嘛，這兩個孩子又要倒霉咯。」
「是啊，這兩人殺人無數，卻從沒被抓住過……」
「殺人便殺人吧，還要坑害其他人，每次行兇完，都會將鍋甩給其他人，說是受人指使……」
「其實，每次殺人，都是他們自己想殺人罷了……」
「只是可惜了這兩個孩子了。」
「誰說不是呢。」
……
周圍的人議論紛紛，惋惜不已。
在那瘦子刀客將異象展開的時候，一股磅礴的壓力洶湧而來，讓本來就搖搖欲墜的趙客，根本無法正常站立，只得屈膝弓腰，看著難受無比。
如此強大的壓力之下，受傷不輕的趙客，嘴角已經溢出了血水。
「嘿嘿……沒倒……」一直傻笑不已的屠夫，憨憨的開了口。
屠夫模樣憨厚，向前走出一步，剎那間，異象開啟，一片小型星系的虛影出現在了身後。整個星系算上主星，共九顆星辰。
「星耀境？」吳成功眼疾手快，伸手攙住趙客，以免被無形的罡風給颳走。
「王八蛋，為什麼都要來找我的麻煩？」心如死灰的趙客，咬著牙恨恨地說道。
「嘿嘿……吐血了……」屠夫指著趙客，憨憨的傻笑。
吳成功手持長槍，體內真氣瘋狂地運轉著，但還是被這股氣勢壓得喘不過氣來。他的境界本就比趙客高，身體更是沒受什麼損傷，可想而知此時的趙客，情形有多麼糟糕。
屠夫和刀客收起異象，不準備再玩這些小把戲了。
瘦子刀客看了一眼屠夫，點了點頭。
「嘿嘿……要死了……」屠夫傻笑著，隨意揮了一刀。
只見一道白線，無聲無息的向趙客和吳成功飛來。
「乾坤罩！」吳成功大喝一聲。
趙客心意一動，一口淡藍色的光幕將二人扣在其中。
叮……
白線轉瞬而至，有氣無力地切在光幕之上。一聲若有若無的脆響之後，乾坤罩轟然破碎，白線也消失無痕。
「嘿嘿……沒死……」屠夫傻笑著，再一次揚起了手中的彎刀。
眼看快要支撐不下去的趙客，心中哀嘆不已。初到落雲，便要以這樣的方式結束了嗎？
「別管我了，你走吧，我們是朋友，我不能眼看著朋友去送死。」趙客苦笑道。
「非常不巧，我也不能眼睜睜看著朋友被殺。」吳成功低吼道。
趙客心中一暖，忍不住抬起頭看了看天空，低聲呢喃道：「夢，終於要醒了嗎？」
「走吧，活著欠你的情，死了還欠你的情，這樣我會陰魂不散的。」趙客哀求道。
……
「住手！光天化日，殺人行兇，你們將落雲城當作什麼地方了？」就在趙客心生絕望的時候，有一人搖扇而來。
緊接著，一隊玄衣甲士列隊而來，氣勢洶洶。
「正主來了，溜！」瘦子刀客抓著屠夫，蹭得一下躥入人群，轉瞬便消失了身影。其實並不是他們逃得快，而是這兩人的身形太過普通，混入人群之後，很難再被找出來。
「喲，韓公子來了。」
「得虧韓公子來得正是時候，要不然這兩個孩子可就完了……」
「是啊是啊，也是這兩個孩子命好……」
「怎麼說話呢，明明是韓公子人好才對……」
……
圍觀者七嘴八舌，各有說辭。
韓承澤的到來，著實讓趙客大感意外。沒想到，最終救了自己一命的，與想要殺他的人，是同一人。
吳成功一手提槍，一手攙著趙客，臉色深沉如水。
「讓二位在城內遇險，是我城主府失責，還望二位……」
「廢話真多。」吳成功冷聲打斷韓承澤的虛偽之言，背起趙客，揚長而去。
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韓承澤苦笑一聲，神色尷尬。
「這是哪家的姑娘，真是沒教養。」城主府的府兵雖面露不喜，倒也沒說什麼，依舊規規矩矩的站在自己的主子身後，反倒是一旁的看客，對吳成功的無禮頗為憤恨。
「是在下失責在先，不怪這位小兄弟。」韓承澤笑著說道，面露愧疚之色。聽到韓承澤稱呼吳成功為小兄弟，剛才那人不禁面露疑惑之色，卻也沒再多說什麼。
「近日有歹人作亂，都把眼睛放亮點。」韓承澤沉聲喝道。
「遵命。」身後甲士高聲齊呼，倒是頗有一番氣勢。
周圍眾人看著眼前的一幕，這才明白過來，韓府的公子，終於長大了。他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需要別人陪著他演戲的紈絝公子了。
韓承澤一馬當先走在最前，那些甲士整齊劃一的跟在身後，讓路人紛紛側目。
「這位韓公子，還真是位人物吶。」有人感慨道。
「人物？屁，打起仗來跑得比誰都快，隨他爹。」有人反對。
說話的是個身著白袍的中年人，明明那麼年輕，卻長著滿頭的白髮。白髮中年人看著韓承澤離去的方向，低聲罵了幾句，而後便轉身離去。
他一路走走停停，在各大藥店和醫館閑逛，不抓藥也不看病。每次進入之後便摸著下巴看一圈，而後離開。
如此一路閑逛，走完三條街，逛了七家藥店、八家醫館，卻依舊兩手空空。
耗時如此之久，還是沒找需要的藥材，那白髮中年人卻依舊不見急躁。在路過一個山裡人擺的地攤時，他卻忽然停下了腳步。
「怎麼賣？」白髮中年人拿起一枚黑乎乎的靈芝，問道。
「嘿嘿，這枚火靈芝，一千年的，嘿嘿……」攤主是個憨厚老實的年輕農夫，咧嘴一笑之後，伸手撓了撓後腦勺，肩頭的肌肉塊微微隆起。
「我知道，若不是千年以上的，我也不會問你價錢。」白髮中年人細心打量著火靈芝。
「額……五……五百金幣，這靈芝，俺可是花了大力氣滴。」年輕農夫說完價錢后，臉色微紅，有些不好意思，似乎是頭一次出來做買賣。
白髮中年人二話不說，扔給農夫一袋金幣后，轉身離去。
年輕農夫神色微變，粗略估算了下金幣的數量，發現足有一千左右。
「俺娘說了，城裡人狡猾，比狐狸還狡猾，這個白頭髮的城裡人，估計也是哪座山裡出來的吧。」年輕農夫一下子收到這麼多錢，不禁面露惶恐之色，忍不住嘀咕道。
那白髮中年人離開之後，繼續閑逛著，只是這次他的目標似乎在大街上。
與之前一樣，白髮中年人走走停停，不知不覺又走完了三條街。
就在他準備進入一條街的時候，卻被不遠處的一家藥店吸引了注意力。
「沒有火靈芝，這傷沒得治，走吧，走吧。」藥店小二不耐煩地揮了揮手。
「明天再說吧，天也快黑了。」伏在吳成功背上的趙客，輕聲說道。
「不行，你的傷不能耽擱。」吳成功咬著牙，打算繼續找下去。他就不信，整座落雲城，還找不到一枚千年火靈芝。
趙客一時說不出話來，心中暖意洋洋。
不知道已經轉了多少條街的吳成功，雖然早已疲累不堪，卻仍舊不願放棄。
「小哥，休息會兒吧，喝口水。」就在兩人離開藥店的時候，一個白髮中年人走了過來，手裡端著兩個白碗。
白髮中年人笑眯眯的，將一隻碗遞給吳成功，另一隻遞給趙客。
早已口渴難耐的吳成功，仰頭，將水一飲而盡。
趙客端著碗，湊近鼻子嗅了嗅，抬頭看了看白髮中年人。
白髮中年人笑著點了點頭，示意趙客放心飲用。
略有遲疑的趙客，最終還是仰起頭，一飲而盡。
「為什麼給他喝酒？你知不知道他受了很嚴重的傷，不能喝酒？」意識到不對的吳成功，不禁勃然大怒。
白髮中年人笑而不語，趙客則藉機下地，將碗遞給對方。
「你是不是傻？」吳成功大聲吼道。
「前輩沒有惡意，我已經恢復了一些力氣。」趙客解釋道。
吳成功有些發懵，雙眼眯成細線，看了看趙客，又轉過頭看了看白髮中年人，雙手叉腰，不再說話。
「前輩，您是不是可以治療我的傷？」
「是。」白髮中年人回道。
「那，需要晚輩做些什麼，才能……」
「這個好說，可以先讓我試試，成了，皆大歡喜，不成……兩不相欠。」白髮中年人笑眯眯的說道。
「多久？」
「你還有多久時間？」中年人反問。
「最遲後天。」趙客稍作遲疑，最終這樣答道。
白髮中年人面帶笑容，遲遲不肯說話。
吳成功一臉茫然，不知道這一老一少在說些什麼。
「可以。」中年人在沉默良久之後，終於再次開口。
「那您需要我做些什麼？」趙客不依不饒，繼續問道。
不問清條件便開始交易，這樣既是對別人不負責，更是對自己不負責。
白髮中年人再次沉默，細心思量。
「從今天算起，距離武選大會召開還有不到兩個月時間，差不多五十天左右，而你至少還要在落雲城待七十天。」白髮中年人說道。
「然後？」趙客發問。
「你的血，我需要，七十天，三瓶。」中年人拿出一個拇指大的小玉瓶，輕輕晃了晃。
「為什麼？」趙客眉頭微皺，之前吳成功騙自己尋寶，也是自己血液的原因。
「你的血液中，含有少量的妖族母血。」中年人回道。
「成交。」趙客笑了。
白髮中年人也笑了，而終於明白過來是怎麼一回事的吳成功，欲言又止，最終什麼也沒說。
「怎麼稱呼？」趙客問道。
「雲易南。」白髮中年人笑眯眯的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