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驚喜還是驚嚇
夜深了,他還不想睡。
都說夜深人靜之時,是人的大腦最為活躍之時。這句話沒錯,但這句話還有另外一半沒有講,夜深了,他還不想睡,到底是為那般?
做一個失眠者裝可憐,給誰看啊!
熬出一對熊貓眼,出門裝酷?別逗了,你以為你是誰!
好吧,他——馬年,一個20年不成功寫作者,晨昏顛倒黑夜當白天近三年的麻爪失眠人,被老婆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已經兩年的失婚族,今晚,又一次一個人啃著房前街面上鍋盔店買的公安鍋盔,一個人眨巴著不知所云的小眼睛,嘴裡發出吧嗒吧嗒的咀嚼聲,打開電視機,臉上堆出一個人時的習慣性傻笑,無聊透頂地一個一個胡亂搜索著電視節目。
今天周末,又是各大電視台卯足了各家的本事,推出讓人眼花繚亂而又目不暇接的五花八門「這秀那秀」的時間:
呵呵,又是大白菜爛大街的唱歌節目,明星、素人你來我往,都看噁心了,換台!
傻比魔術,都穿幫了,美女!
這又是啥玩意,實在沒轍了,弄出「三大房」,男男女女,在那裡傻啦吧唧假裝鬥智斗勇,真他奶奶的不知所謂,滾蛋吧!
嗯,智慧傳承?這台節目貌似還有點內涵!
耐著性子看了幾眼,我去,這傢伙不是江湖騙子吧?一副仙風道骨的樣子,在一溜排開的十個大水缸上,要做什麼——一葦渡江!
呵呵,什麼鬼,他想效仿人家達摩祖師,他怎麼不上天!
馬年鄙視地看著電視屏幕,眼瞅著電視里那傢伙脫掉傳說中武者常穿的那種雲靴,然後赤腳跳上第一個大缸,舒展雙臂,深吸一口氣,便開始了助跑……
「你覺得下一秒鐘,他會不會變成一隻落湯雞?」
「毫無懸念,還用問——」
聽見問話,馬年下意識地哼哼著應了一句,緊接著渾身汗毛刷地豎起來,驚恐地四處張望了一眼自己這套空蕩蕩的三居室,嘴裡哆嗦道:
「誰,誰?」
「我,我呀——」
「你誰、誰呀,有本事出、出來!」
「你覺得我會聽一個手裡拿起了刀子人的話嗎?」
馬年聞言,低頭一看,麻蛋,自己還不算特別廢材嘛,居然不知不覺順手抄起了茶几上的水果刀。
心裡鎮定了一下,就聽耳畔貌似一聲恥笑響起:
「不好意思呀,別說你拿刀,就是一把槍,機關槍,對我也沒用。」
馬年嘴角抽了抽,聽著自己咚咚咚越跳越響亮的心臟波動,隨即噹啷一聲扔掉刀子,破罐子破摔道:
「媽了個蛋,好吧,反正老子已經倒霉到家,隨便你!」
話說一個人寫了幾十年字,換的鈔票還不夠水電費,老婆又跑了,存款沒有,出門看任何女人一眼,都會被對方嫌棄地瞪回來,貌似這樣子的生活,還真沒有什麼可怕的了。
所以,來吧!
「不管你是小偷還是惡作劇者,屋裡有啥你看著辦吧,我保證不報警,就到門口抽根煙,你請便可以嗎?」
馬年說著,晃了晃手裡的煙盒,摸索著朝大門走去。
「我現在非常想跟你說話,所以我勸你最好聽我的老老實實呆著,然後,我保證你有天大的驚喜!」
天大的驚喜,麻蛋,天大的驚嚇吧!
馬年暗中撇撇嘴,瞟眼虛瞅著四周為了省錢黑漆漆的房間,剛要不顧一切地向大門衝刺而去,就感覺一股虛無的力量,從四周漫延而來,隨即就像有一個武功蓋世的隱身高人,掌中虛勁輕送,自己就輕飄飄的倒在了原來的位子上。
「怎麼樣,現在肯聽我講話了吧?」
「你牛!」
馬年本來不想再開口,但想了想,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
「放鬆點,我沒有惡意,一切都是為了、為了——」
莫名其妙的,虛無的聲音居然嘆口氣,感覺好像受了好大委屈似的突然話鋒一轉:
「事情怎麼會變成這個模樣呢,果然是時空錯亂,世事難料啊!」
「好吧,你現在別說話,我也盡量簡明扼要地讓你快速搞清楚現在的這一切,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但前提是,你一定要放下偏見相信我。嗯,就這樣,幾分鐘相信我就好。」
「第一,我無所不在,無形無狀,就像空氣,所以請不要費神試圖尋找我,發現我。」
「第二,我來自未來,至於為什麼,限於當前許可權和某種契約,我目前只能告訴你的是,我來自未來,目前第一個使命,就是尋找你,並與你合二為一。」
「第三,在合而為一之前,你需要獲得三種元素,並且是在我消失前完成。時間刻度為你們的時間計數單位,七周,也就是七個七天。如果失敗,我將再度回歸未來,而你——」
聲音突然低沉下去,半晌都沒有動靜。
果然是神經病,也不知是從哪家精神病院跑出來的瘋子,麻蛋讓老子碰上還被破門而入。馬年心中呵呵暗自冷笑著,強忍著嘴裡的罵聲,順著這傢伙的話茬嘲弄一聲道:
「失敗,你消失,我被人道滅絕對吧?」
良久,空氣中聲音毫不在意地再度響起來:
「就沖你這懷疑的態度,看來這三個元素,果然是隨著人類的進程,已經變得越來越彌足珍貴,而又何其的難得啊!」
「第一元素,信任。」
「第二元素,信用。」
「第三元素,信仰。」
「罷了,按照預案,我將不得不被迫展現一種神跡,來喚醒你對我的一種片刻信任度。現在,請打開你面前茶几的抽屜,在最裡面的一個方盒中,拿出針線包,其中有黑白紅三種針線,抽出一根白線。」
馬年打開抽屜,一下子愣住了。
真有方盒,方盒中真有針線包。
靠,這還是老子自己的家嗎,怎麼有些東西自己都不知道?
「這是你老婆平時縫破襪子縫被子用的,你不知道一點不奇怪。好了,現在請將白線兩手各持一段,繃緊懸空,然後鬆手拿起茶几上的水果刀。」
「你他媽果真是瘋子,還懸空,老子一鬆手,這線頭還不掉下來?」
馬年下意識地罵了一句,手中卻鬼使神差地一綳一緊,雙手跟著便莫名其妙地離開了兩端的線頭。下一幕,一下子看傻了他。
輕飄飄的一截白線,就那樣毫無道理地懸空在馬年的眼前。
「好了,拿起水果刀,你便擁有了神奇的力量。如果你願意,你便可以展現一種神跡——刀斬線頭,一尺長的線頭,似乎可以腰斬七八段沒有問題。不過,你得快點做決定,因為這是強制性的神跡呈現,只有人類時間的七秒鐘。」
「麻蛋,這、這不科學呀!」
馬年已經無法正常思維了,腦子嗡嗡著,彷彿手根本不是自己的,拿起刀子,便一刀一刀剁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