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還是沙漠

黃沙過境，陽光已然黯淡下來，留下的，仍舊是無垠黃沙與一片死寂。

大漠某處，一塊大石背後，一個被大漠染成黃色身影，徒然動了一下。

「我們，安全了。」聲音沙啞無比，仿若是一具骸骨用碎骨摩擦出的一般，那身影打破了他固有的動作，躺倒在了黃沙之上。

另一個身影出現了，一個被護住的身影，同樣的凄慘，不過要比前者好太多了。

緊緊箍住自己的懷抱鬆開，白禹立刻抬起了頭，只是長時間的僵硬動作，使得她渾身酸痛，控制不力，剛一動就跌倒在了沙堆，還好沙堆是柔軟的，並沒有什麼破損。

「劉徹……劉徹！劉徹你沒事吧！」白禹猛地注意到面前那倒在地上的劉徹，三兩下扯開臉上的絲巾，跌跌撞撞的趕到了劉徹身邊。

「我沒事……」劉徹的聲音依舊沙啞。「只是，好累，好累……」

「我想睡一會，就一會……」劉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麼說出來這句話的，但，他真的不想再動了，一點也不想。

二人圍在頭上的絲巾頑強的完成了使命，劉徹感覺自己並沒有太多異樣，只是手腳發沉，眼皮也越來越重。

天色已經開始變暗，太陽也沒有那麼毒辣了，這場沙暴不知持續了多久，但想來，很久就對了。

白禹幫劉徹褪下頭上的絲巾，露出的是劉徹那寫滿疲憊的臉。

劉徹自己也沒想到，自己竟然能堅持到這種地步，但現在，真的堅持不住了。

白禹在一邊搖晃著劉徹，嘴裡一直在說著什麼，劉徹也聽不清了，就是被晃得有點煩，自己真的只是想睡一覺。

直到，一滴水落在了劉徹的臉上。

那自然不是雨水，而是來自於少女的眼角，而有的事情就是這麼神奇，劉徹再次聽到了白禹的聲音。

「快醒醒，不要睡，不要在這裡睡……」

白禹哽咽的聲音傳入了劉徹耳中，劉徹也不知自己是哪來的力氣，竟是站了起來，白禹見狀，立刻愣在了原地。

「走。」劉徹沒有多說，沙啞的喉嚨吐出了一個字，然後拖著毫無知覺的軀體走在了前方。

沙地之中，兩排腳印，兩道身影，一前一後默默前行。

幸運女神終於體現出了她的憐憫，一道長長的土壁，與一個巨大的山洞，出現在了二人面前。

洞中還有些細沙，洞外是些散落的枯枝與動物的骸骨，看來那巨大的沙塵暴中的部分，是被這石壁給攔了下來，這很好，落腳點與柴火都有了著落。

劉徹抽幹了自己最後一絲力氣，點燃了火堆，隨後倒在了沙地之中。

——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自洞外升起，那一絲光亮叫醒了劉徹，甚至有一瞬間，劉徹覺得自己還在自己那溫暖的床上。

火堆還燃著點點火星，劉徹知道，這應該不是材質的問題，而是因為那蜷縮在火堆旁邊的少女。

少女的呼吸有些不穩，身子也在輕微的顫動，也不知是清晨的陰冷所致，還是做了噩夢。

劉徹只覺得自己渾身酸痛，完全使不出絲毫力氣，勉強坐了起來，劉徹揉了揉自己的腦袋，理了理僵硬的思維。

劉徹完全記不住自己是怎麼來到這裡的，也記不住是怎麼睡著的，記憶里只有漫天黃沙和……一滴水。

「呼……」劉徹輕輕呼出一口氣，緩緩地站起了身。

清晨的溫度確實有些寒冷，但也在逐漸升溫，看著那邊有些還在顫動的白禹，劉徹鬼使神差的脫下了自己那略顯單薄的外套，輕輕披在了白禹身上。

白禹身邊，是一個已經空了的綠色水壺，而另一個盛著水的容器卻不在這裡，劉徹回頭一看，那水瓶正在自己先前所躺的位置。

透過縫隙，看著白禹已經乾裂的嘴唇，劉徹心下不忍的同時，也多出了一絲溫暖。

撿起兩個水杯，劉徹也沒急著喝掉裡面的水，乾渴的感覺，劉徹覺得自己已經適應了，也沒有驚醒白禹，獨自悄悄地走出山洞。

還是一望無垠的沙漠，一縷微光自遠方亮起，畫面忽然變得唯美了起來，但這種感覺只是一瞬，因為這沙漠給劉徹帶來的痛苦實在是太銘心刻骨了。

劉徹所處的位置，是一個峽谷的邊緣，在轉了幾圈后，劉徹十分的確認。

不遠處就是一個適合攀登的地點，劉徹猶豫了幾下，隨後毅然決然的登了上去。

沙漠中的峽谷，就像是一個水盆，這裡是除了沙漠綠洲外，最容易存有水源的地方。

最後，幸運女神還是站在了劉徹這邊，爬上峽谷，劉徹就看到了峽谷中間一大堆綠油油的植物。

興奮之下，劉徹又多出了一些力氣，找了一處合適的地方，下到了峽谷中間。

只是劉徹在峽谷中間轉了幾圈，卻並沒有找到明顯的水源，但今天幸運女神絕對是站在劉徹這邊的，在峽谷坑洞邊緣，一處向內斜著的岩壁處，劉徹發現了一個很潮濕的地方。

記憶迅速翻動，劉徹瞬間就想到了相關的信息，也沒嫌臟，徒手挖了起來。

挖了半天，那泥坑慢慢的滲出了一些水分，隨後越積越多，劉徹差一點就從地上興奮地蹦了起來，雖然有些渾濁，但那確確實實是水啊。

據說這種水是從岩壁滲到地上的，而這些岩壁則是什麼礦物沉積層，水看起來雖然有些渾濁，但卻是經過過濾的，據那個荒野節目的主持人說，這水要比大部分城市的自來水要乾淨。

這也由不得劉徹懷疑，因為這裡沒有其他水源存在。

連忙掏出水瓶，想要盛一些出來，這才想起，水瓶中還有水存在。

看著水瓶里的水，劉徹默默地笑了一下，隨後咕嚕咕嚕的喝了下去。

當然，缺水的狀態需要慢慢喝，不然的話，會出現嘔吐的現象，劉徹的理智還是保存的很完整，並沒有急促的飲用。

這水充斥著一股泥土的味道，但卻沒有別的異味，在沙漠中渴了一天一夜的劉徹，只覺得這泥土的味道十分芳香，絲毫沒有任何厭惡和排斥。

「爽！」劉徹大叫一聲，但四周並沒有什麼回應。

將坑洞挖的更深一點，劉徹將那水壺和瓶子都裝的滿滿的，心滿意足的往回趕去，路過崖壁的時候，劉徹還發現了四個綠色的鳥蛋，在不算太高的崖壁上，被劉徹搞了出來。

基本上，所有的鳥蛋都可以吃，就連蛋殼都富含鈣質。

走過一遍的路，再走一遍就輕鬆了很多，再加上找到水和四個鳥蛋，劉徹只覺得自己是一個充滿電的機器人，很快就回到了先前存身的那個洞窟。

而剛一到洞口，劉徹就聽到噗的一聲，然後自己的懷裡就多出了一個軟軟的東西。

劉徹懷裡多出來的，正是白禹，劉徹也沒說什麼，輕輕的把手放到了白禹的頭頂，同時嘴裡柔聲說道。

「沒事了。」

「我以為你走了……」白禹埋在劉徹懷裡，悶悶的聲音有些沙啞，還有些哽咽。

「怎麼會……」劉徹默默地抱了一會白禹，隨後將她輕輕地扶到了地上。

坐在地上，白禹整個人便鬆了下來，輕靠在了劉徹身邊，也不說話，就那麼靠著。

「我帶來了早餐。」劉徹從身側掏出四個鳥蛋，笑著對白禹說道，這鳥蛋被劉徹用先前從短袖上撕下來的布包了起，這才倖免了被白禹壓碎和被劉徹坐碎的命運。

一手撐著白禹，另一隻手忙活，借著仍存有火星的火堆殘骸，劉徹成功的升起了火，清晨的寒冷被成功驅散，鳥蛋被劉徹放到了火堆旁邊。

「謝謝你……」白禹的聲音十分沙啞，那感覺就像見到了破掉的錦緞，聽得劉徹一陣心疼，隨後立刻掏出了水瓶。

「先別說話，喝點水。」劉徹柔聲說道。

白禹看見那水瓶，先是一動，隨後又縮回了劉徹身上，弱弱的搖了搖頭。

「你喝吧，你一定很渴了……」

劉徹見此，對著白禹露出了一個微笑，隨後用力晃了晃那水瓶。

巨大的水聲讓白禹雙眼再次亮起了光芒，嘴裡顫顫的說道。

「你，你找到水了！」

「恩！」

白禹沒有再拒絕，接過水瓶，迫不及待的喝了起來，劉徹在一邊不斷幫白禹舒著後背。

「慢點喝，有很多，喝的太快會吐出來的。」

「恩…恩……」白禹也不知是聽進去了還是沒聽進去，一邊喝水，一邊含糊不清的回答道。

鳥蛋很快就熟了，又將剩下的蛇肉在火上烤了烤，二人吃了這兩天來，最美的一餐。

「如果我們能活著出去……做我女朋友好么……」

「恩？」

「沒什麼……」

「好。」

「！」

日升東方，初陽的照耀下，黃沙亦顯得唯美，再加上懷裡的女孩，劉徹忽然覺得這裡也沒有那麼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