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人生沒有永遠的朋友
白鳳舞離開通義坊后,身形慢了下來,紅衣飄飄,若一朵紅雲,向北而去。
一個小時后,白鳳舞在一處密林停下,凝目眺望兩裡外的甘水。
「我父親和李伯伯距此三十里,趕來此地需要三分鐘,此地距離甘水兩里,以罡勁境的速度,逃入甘水需要一分半鐘。別說我沒有給你機會,一分半鐘,殺死我,敢不敢賭一賭?」白鳳舞的聲音猶若黃鶯啼鳴,清脆悅耳,所說內容卻有些令人摸不著頭腦。
「我十歲出東荒,見過形形色色的天外流放者,對流放者的了解遠超你的想象。你心中如何想,我大致能猜到一些。你既有勇氣殺死李敏,就該有膽子來殺我!我在三年前入罡勁境,速度已突破音障,半隻腳觸摸到真氣境的門檻,武道修為遠在你之上。」
「你若與我對陣,天時、地理、人和,一樣不佔,輸的概率超過九層。」
白鳳舞自說自話,雖不見四周回應,卻對自身判斷極為自信。她堅信,張毅一定能夠聽到她的話,而且在不遠處觀察她。
「呵呵,我父親等不及了,已向此處趕來,看來你終究是個膽小鬼!」白鳳舞掩嘴輕笑。
咯吱,咯吱!
白鳳舞身前五米處一棵碗口粗的槐樹齊根斷折,樹冠緩緩向其頭部蓋來。
白鳳舞眼睛微眯,臉上露出玩味的笑容,對蓋頭而來的樹冠不閃不避,只是雙拳藏於袖間,全身勁力凝於一點。
「砰」
樹冠在距離白鳳舞頭頂兩米處怦然炸開,樹葉化作一枚枚碧綠的飛刀,刺向白鳳舞。
白鳳舞揮舞衣袖,身前爆出一團白霧,將飛來樹葉全部絞成粉碎。
一隻潔白如玉的手掌透過重重樹葉,按向白鳳舞的胸口,招式狠辣且下流。
白鳳舞絲毫未因此調戲性的招式而稍動怒氣,只是左手探出,快若幽靈,與白色手掌一觸即分。
一聲悶哼,襲擊者被擊退,原地灑下幾滴鮮血。
白鳳舞左手下垂,指甲暴漲至三寸。
剛才戰鬥中,白鳳舞指甲突然彈出,將襲擊者手腕划傷。這是豹拳中最高境界的秘手,內運氣血,刺激祖竅,指甲暴漲,並將全身罡勁集中灌注在指甲上,洞穿金石,只是尋常。
白鳳舞緩緩踏步,嚴密防守。她佔盡天時地利人和,只需嚴加防守,一分半鐘后,張毅自然會退去,不但不戰而勝,而且能夠擊破張毅不敗的心境,何樂而不為?
想至此處,白鳳舞嘴角露出笑意。她曾專門研究過張毅,張毅出道近一年,未嘗一敗,對付這樣的人很容易,並不需殺死他,只需挫敗他一次,就能攻破其不敗的心境,令其徹底沉淪。
時間一秒一秒過去,白天授和李逸仙均感受到此處異動,正快速接近。
白鳳舞凝神關注,雙腳輕盈移動,猶若狸貓,卻是蓄勢待發之勢。她心中明白,不管剛才的襲擊者是不是張毅,他都只剩下一次出手的機會。正因如此,襲擊者一旦出手,必是石破天驚的殺招,故而她不準備硬接這一招,只是蓄勢以待,隨時準備爆發出超音速躲開。
她前來追殺張毅,打著為李敏報仇的旗號,實際上對於那個喜歡跟在自己身後的小女孩並無太多感情,所謀者,無非是張毅展現出的能夠瞞過真氣境高手感應的秘術而已。
時間緩慢流逝,白鳳舞腳步越來越輕盈,卻不見四周有任何動靜,暗道:「難道已經離開了?」
「不!」白鳳舞心緒稍有動搖,馬上堅定起來,她相信自己的判斷,這是閱人無數積累起來的經驗。
兩分鐘時間緩緩過去,白天授和李逸仙距此不足十里,天空中兩道白色氣浪呈弧形滾滾而來。
白鳳舞眉頭蹙起,不得不懷疑先前判斷。
「砰!」
一粒石子風馳電摯向白鳳舞射來,石子后一抔泥土炸開。
白鳳舞雙臂后煽,雙腳同時發力,身前爆出一團白霧,身法瞬間突破至音速,嘴角露出勝利的笑容。
嗖,一根樹藤彎曲如蛇,纏在白鳳舞腳腕上。
白鳳舞心中一緊,隨即感到一隻手順著樹藤抓在她腳腕上,拿住腿部麻筋,順藤摸瓜拿住了她的丹田。
「我命休矣!」白鳳舞魂飛天外。
丹田是人身要穴,氣力生髮之所,也是武者全身最脆弱之所,一旦丹田被廢,別說罡勁境,就是一神御氣的真氣境,也難以倖免。
「今日饒你一命,以報救命之恩,他日再相見,必取你性命!」
白鳳舞感覺丹田一麻,渾身勁力消散,一團黑影從眼前一閃而過,躍入滾滾甘水之中。
白鳳舞望著眼前五百米的甘水,哪裡不知道,那人利用她超音速的身法,不但快速接近甘水,而且與白天授和李逸仙拉開足夠距離,從容離開。
「原來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我那些激將之語,只怕在他眼中都是笑話吧!」白鳳舞又羞又怒,一口氣憋暈過去。
白天授遠遠望見女兒倒在甘水邊,伸指點在丹田上,臉上閃過一道紅暈,速度陡增一倍,只是三個閃爍,就出現在白鳳舞身邊。
白天授伸手搭住白鳳舞手腕,一絲真氣探入其體內,臉上憂色漸去,疑慮又起,暗道:「張毅為何會留手?這根本不是他的風格,他敢殺了李敏,也不會怕了我這城衛軍首領。」
「鳳舞如何了?」李逸仙隨後趕至。
白天授搖搖頭,如實說道:「無大礙。」
李逸仙臉色陰沉下去,飛上甘水上空,黑白兩道真氣旋轉如太極,不斷擊入水中,白浪滔天,落下時卻化作血雨,無數只魚蝦化作粉碎。
白鳳舞悠悠轉醒,張口道:「父親,李伯伯他……」
白天授搖搖頭,無奈道:「人生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待這次獸潮過後,你立即離開東荒城,不臻真氣境,就不要再回來了!」
白鳳舞色變,卻出奇沒有反駁,她與父親對李逸仙的判斷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