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三次交手
陰符槍聞聽張毅邀戰,雙目陰森,棲身樹枝突然斷折,身體凌空下墜,卻在墜下三米後腳尖輕點在樹榦上,身體憑空斜飛向張毅,穩穩落在張毅身前三十米處。
三十米是一條警戒線,於罡勁境高手而言,就是一撲的距離。
「既然你想找死,我成全你!」陰符槍雙膝下蹲,雙掌化作蛇芯,口中發出「嘶嘶」聲,做出以守為攻的姿勢。
張毅對於陰符槍,先前只是聞其名,今日見其人,方知盛名之下無虛士。僅憑陰符槍擺出的這個姿勢,就知其蛇拳已練至出神入化之境,特別是口發「嘶」音,是蛇拳中最隱秘的功夫,和太極拳中的陰陽訣、八極拳中的哼哈二音、形意拳中的虎豹雷音齊名,都是壯臟腑、洗骨髓的秘傳。
若是一天前遇到陰符槍,張毅必死無疑,若是半天前遇到他,勝負也只在五五之間。今日張毅連場大戰,身受重傷,體力由罡勁境倒退至化勁境,一身功夫實則不減反增。
張毅原有化勁境界,實力在南城造夢者中已屬中游,南城造夢者只有極少數罡勁境,均已不在角斗場出手。陰符槍是罡勁境,在北城造夢者中實力只能算中下。由此可見,北城武者的平均實力要比南城高出一籌。這也是張毅脫離南城,逃來北城的原因之一。鶴立雞群並不值得炫耀,卓爾不群才是本事。
「哼」、「哈」!
張毅擺出八極拳起手式,口中發出哼哈耳音,身體不斷抖動,宛若悶雷。
「哼哈二音和虎豹雷音?這是八極門和形意門的秘傳,你怎滴學會的?」陰符槍面露驚詫。
張毅微微一笑,他當然不會告訴陰符槍,李逸仙的真氣入體,他以自傷內腑為代價暗自截留了一絲真氣。這絲真氣很微小,就連李逸仙也未察覺。
富貴險中求,這絲真氣給了張毅極大的啟發。他先前就精通百家拳法,因無秘傳口訣,修為一直停滯不前,靠著太極拳進階罡勁后,又窺見一絲真氣玄妙,終於一法通百法,悟出哼哈二音。
別夕陽擊中張毅那一掌,可謂賜給他一個天大的機緣,讓他充分了解到真氣運行之妙,觸類旁通,悟出了虎豹雷音的抖法。
「我的傷勢恢復很快,我比你有耐心,也更等得起。」張毅望著三十米外臉色陰沉的陰符槍,神態悠閑道。
虎豹雷音和哼哈二音都是療傷秘手,張毅二者兼得,傷勢以看得見的速度恢復。
陰符槍心中猶疑,直接在臉上表露出來。他長期習練蛇拳,受拳法影響,性格陰狠,城府卻並不深。他原打算逼張毅主動出手,再防守反擊,這也是蛇拳最擅長的,如今卻被張毅逼迫,由主動陷入被動。
「嘶!」
陰符槍腳趾摳地,無任何預兆,身體驟然前進三十米,右手五指併攏,內結陰符成刁手,如一桿長槍,刺向張毅左胸。
張毅全身寒毛炸起,全身勁力運於左腳,先震后鑽,腳下飛起一捧碎石,整個人凌空而起,如鷂子翻身,避過蛇形刁手。
陰符槍一擊不中,腳趾摳地,瞬間向前衝出三十米,重整旗鼓。
張毅對於陰符槍的身法並不意外,蛇拳講究剛柔並濟、剛柔分明。雙拳化刁手作槍是為剛,手指靈活如蛇信是為柔;脖頸、脊背、腰臀腿融為一體如綿是為柔,腳趾帶動全身發力是為剛。
蛇形刁手有兩大殺招,一為刁手化槍,穿金洞石,一為腳下麒麟步,無影無形。
腳趾抓地,瞬間前移三十米,這樣的腳下功夫已不下於瞬移。
「再來!」
張毅向陰符槍招招手,神態越發悠閑。他熔百家武學於一爐,與陰符槍這樣功夫單一,且技法有明顯缺陷之人對敵,遊刃有餘。
陰符槍一經與張毅交手,就知不好,張毅的功夫遠比傳聞中要高,給他一種深不可測的感覺。
「傳聞誤我!」陰符槍心中哀嘆,卻不敢有絲毫退縮之心。
蛇拳攻勢凌厲,擅長防守反擊,卻有個致命缺陷,就是剛柔分明。一身功夫全在手掌和腳趾上,其他部位攻擊和防守均薄弱。面對尋常對手,自能憑著麒麟步立於不敗,可是今天面對的是精通百家武學的張毅。
據陰符槍所知,張毅也擅長麒麟步。
「嘶」
陰符槍腳步輕輕移動,勁力內蘊,緩緩接近張毅。
張毅心中冷笑,腳趾摳地,雙臂同時向後煽動。
麒麟步加白鶴亮翅,身法比之陰符槍快上一倍。
陰符槍口發「嘶」聲,腳趾摳地,身體後仰,幾乎緊貼地面,險之又險避過張毅的太極炮錘,同時刁手無聲無息刺向張毅命門。
張毅回拳化掌下壓,化炮錘為懶扎衣,同時腳下運出順水推舟的步法,借力飛退,與陰符槍拉開距離。
二者兩次交手,都是兔起鶻落,看似單調,實則每一次交手都在死亡線上走一回,宛如古代沙場斗將,每一回合均兇險萬分,能鬥上四五十回合不分勝負者,必是萬中無一的猛將。
高手過招之爭一線,如關羽斬顏良,二者功夫只差一線,卻一招分生死。
陰符槍勝在體力雄厚,張毅勝在臨敵應變,二者交手也是生死一線,任何一人稍有閃失必定殞命當場。
張毅後退三十米,口發「哼哈」二音,臟腑轟鳴,以更快的速度撞向陰符槍。
陰符槍口中「嘶嘶」聲大作,響成一片,身體舞動如亂風擺楊柳,雙手隱於腰部,秘而不現,殺機暗藏。
「砰……」
一連串交擊聲傳來,張毅和陰符槍在十餘秒內不知交手多少招,再次拉開距離。
張毅胸口被刺出一個窟窿,傷口形狀與手指吻合。他雙目炯炯有神,任由一道血箭從傷口飆出,這才收縮肌肉,控制傷口噴血。
陰符槍雙手背在身後,眼神閃爍,面容不自然扭曲,身體略有顫動。
三次交手,其中蘊含幾多兇險,勝負卻已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