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小心你的左肩上方(5)
現在,既然烏里以這樣的方式來提醒我,也許我該重新考慮自己的計劃。我幹完手裡的活兒,按原計劃在2001年2月動身了,盼著這是我最後一次任務。很不順利。在和對方交火當中,我頭部和手臂都受了輕傷。我昏迷了一整天。醒來的時候,我失去了一部分記憶。地點,日期,都在腦子裡亂成一團,毫無頭緒。完全想不起來我在哪裡,幹了什麼,又怎麼到的現在這個地方。幾個當地人看護了我幾天,告訴我現在是在黎巴嫩。直覺告訴我必須馬上走,可是我卻很想留下來。一個聲音對我說,不要再會以色列去,否則會有危險。這種狀況之下,去哪裡呢?在機場,我下意識地到行李寄存處取了自己的護照、錢和藥片。我想都沒想,買了一張去雅典的機票。就像是條件反射。從雅典我轉到伊斯坦布爾。直覺告訴我,會法國去。我又買了一張飛巴黎的票。我的錢也不夠去別的地方了。我慢慢好起來。記憶斷斷續續地回來了,我被一種難以言狀的焦慮所佔據。我覺得有危險,但又說不清這危險從何而來,為什麼而來。在候機廳,我要了一本咖啡想讓自己放鬆點,這時候一個同事從我身邊冒了出來。我認出了他,這人曾在我手下工作過一段時間。我笑著叫住他。「你怎麼在這兒?」我問。「去『工作』。」他高興地回答道:「你呢?」「回去……我想……」「你想?為什麼是你想?沒事兒吧你?」「我想……」我注意到他的左手包著紗布。「受傷了?」「問題不大。你碰到什麼事了?」不知道為什麼,我心裡不太踏實。他沒再問我什麼,聊了聊他的家庭,他的打算。我們彼此都很愉快。我登機的時間到了,他站起身,送我去檢票口。等候的時候,我聽他一直在喋喋不休。有些記憶擋也擋不住地湧現出來。突然,我好像聽到烏里的聲音。「你要當心……我怕你會對自己過於信任的人放鬆警覺……要注意你的左肩上方。」為什麼特別提到左肩呢,好像是要告訴我,有某個人會從這個方向出手?其他的記憶也重新回來了,KravMaga,從最直接路線出手的方式。烏里和我這樣說,一定是知道了下手的人是誰,而且知道這個人只會用右手來發起攻擊。可是為什麼……閃電一般,答案終於跳了出來。只有在左手受了傷的情況下,他才不可能用那樣的路徑發動攻擊!同事左手纏著紗布的情形就在這當口跳到了我腦子裡。我轉過身去,就在他把微型注射器向我扎過來的那一瞬間,我用已經擺出Krav防衛招式的手臂,反推過去。真是難以置信,在這麼多年共事之後,他會以這樣的方式來背叛我!他霎時臉色大變,滿是驚懼……「求求你了,我有三個孩子……」他哀求道。我一面毫不留情地把注射器扎向他,一面對著監視器露出燦爛的笑臉,不讓旁邊的人察覺。「早該想想他們,別這麼利慾黛心。我現在沒的選擇。」針管空了。我把它收進口袋,用指甲將針頭取下。也就比一隻臭蟲大不了多少,等一到法國,我就扔到垃圾桶里去。我把機票遞給乘務員,向那個同事做最後的告別——他已經藥性發作,無法動彈。坐在運送乘客的班車裡,我看到他倒了下去。就像是心臟病突然發作。有人衝過去救他。我清楚,他嘛,已經完蛋了。我沒有任何愧疚。能不讓這一幕重演的辦法只有一個,那就是表現得比他們更冷酷無情。當然,在內心深處我還是很難過。調整一下心態吧。所有這些都有它的方向,我不可以忘記鬥爭的第一動因:拯救生命。也就這麼一回,我先拯救了自己。2001年3月1日:在Telaviv-Tiberiade線路上,一計程車站遭人體炸彈襲擊,一死九傷。2001年3月4日:Netanya遭人體炸彈襲擊,三人死亡,六十人受傷。哈馬斯聲稱對襲擊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