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獠牙現,人跡絕
某日,天降奇形隕星,散落世界各地。
時值文宗二十一年,北方黑江突受其中一隕石猛擊而決堤,水災泛濫,民生難繼,朝廷遂遣百餘工匠修繕堤畔,未歸!
此事甚怪,然,事並未以此而終,世間失蹤現象頻繁出現,民漸駭然。
在惶恐中,世人恍惚發現,世間貌似迎來了一種可怖的生物
——嗜喰!
……
……
深夜
南成二中附近的一條小巷中。
水果刀插入體內是一種什麼樣的體驗?
以前的林瀟並不知道這是一種什麼樣驚悚的感覺,只知道應該會很痛。
但是如今,他終於體驗到了。
林瀟顫顫巍巍的靠在了有些破舊的圍牆旁,眼神陰鬱的看著已經逃竄到巷子口的幾道身影,蒼白的嘴唇微微顫動,似乎想要說什麼卻又虛弱的抿上。
金屬質感進入身體所帶來的,不僅僅只有令人哆嗦的冰冷,更有讓心志不堅之人當場昏厥的劇痛。
「真…真的會死吧?」
看著腹部那迅速擴散的一片血紅,林瀟的呼吸因為疼痛而變得有些急促,且帶著輕微的顫抖,這可是他最喜歡的一件白襯衫,是過年時母親幫他挑的。
如今,看來是洗不幹盡了!
突然間,林瀟的心情不由又低落了幾分。
他神情落寞,也不知道是因為惋惜衣服,還是惋惜自己的生命。
林瀟環顧了一下四周,想要求助,可除了剛才那幾個逃離的兇徒,這時的小巷有人路過的幾率又能有多大?
高考結束后,沒了晚自習的約束,這裡壓根就不會有人了。
「早知道就直接回家了,高考結束后幹嘛要放鬆,這下好了,雞倒是在網吧吃了幾把,命卻快沒了。」
林瀟心裡很是懊悔,可誰知道自己又會碰到混混找茬呢!
他深吸了一口氣,也只能設法自救,習慣性的摸了摸褲兜,直到掏了個空林瀟才恍然想起,他的那把老人機貌似前幾天就已經壞了。
「說好的比磚頭還耐摔,結果還不是被汽車一壓就扁了。」想起那手機,林瀟的嘴角不由勾起了一抹無奈。
沒辦法,既然沒手機,那也打不了救護車,只能自己去找個有人的地方求救了。
畢竟想要人撿「屍」,那也得要去有人路過的地方不是?
林瀟小心翼翼的檢查了一下傷口,發現好像不是什麼致命部位,應該是沒傷到什麼立即致命的器官,這才稍稍鬆了口氣。
「死……在這種地方!爸媽還……還不得罵我?」
隨即,林瀟蒼白的臉上露出一抹苦笑,他緊咬著牙,強忍住腹部傳遞來的劇痛感,費力的扶著牆站了起來。
死是不可能死的,他這輩子,只要沒成老頭之前都不可能想死。
不過這傷如果得不到及時救援,應該真的會死吧?
第一次與死亡的親吻如此靠近,說不緊張那才是假的,林瀟極力的穩定著自己的負面情緒,屏氣凝神,向著巷口蹣跚而去。
在得不到及時救援的情況下,插入體內的利器是不能輕易拔出的,否則像這樣的傷勢,很容易就會因為失血過多而亡。
林瀟現在想要做的,就是儘快讓自己得到專業的治療,早一分治療,就少一分危險。
按照正常情況,現在天色雖然已經不早了,但卻是某些有著夜生活習慣存在的主場,夜貓子司機也應該會有,所以只要能夠搭上順風車,那一切就都還有得說。
然而,車有是有,人家肯不肯停卻又是另一回事。
當林瀟費了不少功夫到了公路后,等待他的卻只有心寒而已。
因為這些過往的車輛,無論他如何奮力揮手,也沒有一輛願意停下來,反而紛紛避之如虎,速度似乎還加快了不少。
似乎就像是新司機,錯把油門當成剎車踩似的,然而真的每個都那麼碰巧的失誤了嗎?
很顯然,這不可能!林瀟可不會那麼天真。
「這就是人性么?」他自嘲的咧了咧嘴,黝黑的眸子隨著血液的流失不由黯淡了幾分,視線也模糊了不少。
他並不愚鈍,結合自身沾滿鮮血的白襯衫,加之夜深人靜,附近也沒有什麼監控之類的存在,林瀟瞬間便明白了過來。
如今這個社會,早已不復往前那麼質樸了,只要有點腦子的人,誰又會無端去給自己惹上麻煩。
這可以理解,卻並不代表著林瀟就能夠接受,看著稀稀疏疏從自己身旁過往的車輛,林瀟眼神中的恨意愈來愈濃。
他不是恨這些見死不救的人,而是恨上了這個冷漠的社會風氣。
噗通~~
能夠獨自走到這公路,林瀟早已是強弩之末,在攔了幾次車都沒有成功之後,終於踉蹌著癱靠在了路旁綠化帶的石階上。
「還真,有點捨不得呢,這個世界。」
林瀟抬起頭望著天空,皎潔的月牙兒、寥寥點綴的星星,如此一如既往的夜景,在此時此刻竟讓林瀟感受到了一種眷戀感。
他貪婪的深吸了口氣,有些渙散的瞳孔似乎因為這深夜的清新空氣而凝聚了幾分,意識也因此清醒了不少。
收回視線,看著些許過往的車輛,已經無力站起來的林瀟,仍有些不死心的抬起了胳膊揮了起來。
他不相信,這世上每個人都那麼冷漠!就如同以前的他就不是個冷漠的人一樣。
一遍
兩遍
林瀟儘管揮動得很慢,卻沒有停下的打算。
只是,揮得越久,他就越發覺得鼻尖酸酸的,心裡的情緒愈加複雜,一絲苦澀、一絲委屈。
「哈哈哈……」
自懂事起鮮少哭過,或者說從未在被窩之外哭過的他,在哽咽聲出了喉嚨之後,竟化為了笑聲。
他的笑聲,很是凄涼,很是絕然。
就在林瀟意識有些恍惚,精神力難以集中的時候,有一道劃破了虛空的流光,悄無聲息的攝入了他的體內。
……
公路上,一輛保時捷正迅速的順路疾馳而來。
這車的車速,已然到了極致,甚至在過彎時還炫酷省時的來了幾個靈車漂移。
「那該死的傢伙,這次應該是甩掉了吧?」
西亞踩著油門,不斷的看著後視鏡,似乎有什麼洪水猛獸在追著他似的,一直緊繃著的神經不敢有絲毫的鬆懈。
「咳咳……」
突如其來的一陣咳嗽,不僅令這膚色白哲的中年男子臉上多了幾分痛苦之色,還順帶出了一口鮮血。
那噴洒在方向盤上的血液中,竟攜著些許疑似內髒的暗紅色肉沫。
「該死的,要不是那傢伙帶著那種鬼東西,我也不至於逃得如此狼狽,竟然把老子傷得這麼重!」
看著方向盤上的血渣,西亞怨憤地將嘴角的血跡擦了擦,眼中的恨意根本壓抑不住,在嗜血的深紅色瞳孔的映襯下,更顯得駭人無比。
「等以後老子變強了,非把你剁成肉醬泡在地窖里腐爛不可!」他罵罵咧咧的攏了攏風衣,有些懊惱的看了眼胸前的巨大刀傷。
要不是自己達到了A級,治癒力遠非那些低級種所能比擬,不然在曙光那種鬼東西的特殊傷害下,就憑這種裂傷,恐怕早就涼了。
雖說心忿難平,但確實應該慶幸能夠逃過一命,西亞煩躁的騰出了一隻手揉了揉眉心,想到之前的事心仍有餘悸。
「嗯?那是?」
只見前方道路旁竟坐著一個十八九歲的青年,那被血跡染紅的白襯衫,以及腹部的小刀,都無時不在說明這人遭遇了什麼悲催的事。
西亞血眸一眯,將車停在了他的身旁,放下右車窗默默地審視著青年。
「謝謝,能……能送我去醫,醫院嗎?」
這個人類的求生慾望似乎很強,哪怕神志彌留之際,眸中的希翼也不曾減去半分,特別是看到自己停下來的保時捷之後,更是閃爍著令西亞都看不懂的欣慰?
欣慰?
這人類是燒壞腦子了?
血氣的誘惑下,西亞可管不了那麼多,他正缺一個肉食療傷呢,哪裡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
環顧四周發現沒有什麼人,便直接下了車,單手提起年輕人就閃身進了僻靜無人的小巷中。
將青年隨意拋於地面后,他便亢奮的將骨刺破肩而出,風衣瞬間就被扎出了幾個大口。
此時的西亞,又哪有一副正常人類的樣子,宛如一頭張開了翅膀的骨刺蝙蝠變異種,陰暗死寂的氣息縈繞在舒展開來的異生肢體上,駭人無比。
好在林瀟本來就昏昏沉沉的,被那麼一摔,只是錯愕的看了西亞一眼就直接就昏迷了過去,倒沒有什麼機會來表達他內心的波瀾。
看著昏迷過去的人類青年,西亞可沒有什麼不掙扎就沒感覺的怪癖情調。
他情不自禁的舔了舔暗沉的嘴唇,嘴角獠牙畢現,聲音更是化為了如同野獸般的嘶啞:
「嘖嘖,送上門的食物,不要可不行。」
血肉,可以充饑補添氣力,亦可以修復傷勢,而作為這個世界上基因最優秀、肉體開發程度最先進的人類,無疑是他目前修復傷勢的最佳選擇。
對於這點,人類也不知當以此自豪,還是以此為悲……
西亞背後的骨刺一卷,林瀟瞬間就被拉攏到了他的身前,望著那人類最為柔嫩的部位,西亞張開了巨口。
「呦,死到臨頭,還真有心情。」
一旁牆壁的上方,突然傳來了一聲陰柔冷漠的聲音,這聲音有些熟悉,頓時把西亞嚇得汗毛倒豎。
「你!這怎麼可能!」
認出來人後,西亞的聲音染上惶恐,瞳孔也驟然一縮。
此人一身淺紅西服,正是他原本以為已經甩掉了的勁敵。
「吶,嘗過死亡的味道么?」
來人不急不緩的戴上了一副白手套,將一柄足有一米長的利刃從背後拔出,他微微用手擦拭,又舔了舔自己暗紅的嘴唇。
「獵物,就該乖乖等死!你真以為自己跑得掉?」
他看向西亞的目光中,顯得有些陰冷,但更多的,卻是亢奮。
如同一個捕食者一般,喜歡嘴下獵物垂死掙扎,卻無可掙脫的滿足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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