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十年

江州只是個三線城市。

然而就是這麼一個三線小城，卻林立著三十多家武道館。

詩魔白樂天寫下《琵琶行》的時候大概也不會想到，這個「終歲不聞絲竹聲」的小城，後世卻有著強烈的尚武之風。

昭歌武道館的訓練室內，牧宇一襲白衣端坐在蒲團上，他對面的六七十個學員也同樣是席地而坐。

這些學員面相稚嫩，最小的十歲出頭，最大的也不過十七八歲的樣子。

學員都是在校的學生，他們出於對武道的愛好，趁著放暑假，報了武道興趣班。

牧宇正在給這些學員們講述著武道理論。

自從兩年前從爺爺手中繼承了這家武道館，理論課一向是由牧宇來做講解，實戰訓練課則由武道館聘用的教練來教授。

牧宇並沒有取得武道教練的資格，實戰訓練他是斷然不敢教授的。

對於無證授課，一經查實，武協的處罰相當嚴厲，幾乎可以讓一個武者從今以後脫離武道圈子。

理論課這一塊，牧宇也只是稍作講解，並不能算作教練，而且他也不允許學員稱其為「教練」。

因此，對牧宇的稱呼也有很多種，有人稱其為「哥」，有人稱其為「老師」，也有人直呼其名。

畢竟牧宇也只有二十二歲，對於這些稱呼，他很樂意接受。

真要講起武道理論，其有著許多高深複雜的知識，讓人聽起來不免有些枯燥。

好在對於這些以興趣為主的學生們來說，只要了解一些常識性的知識就行。

牧宇也很懂得去繁就簡，因此每每深入淺出的講述倒也很能引起這些學員的興緻。

不過這是對於平常一般情況下而言的。

只是今天，

不一般。

這些學員們一個個的都有些心不在焉。

牧宇心中也自然清楚這裡面的原因。

「還有二十分鐘才到十點，耽誤不了你們的事。」牧宇嘴角掛著笑容，看著那些一臉稚嫩的學員。

「牧哥威武」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豎起大拇指，呲著牙笑著說道。

「我還以為小哥哥忘了呢」這是一個十歲出頭的小女孩的聲音。

緊接著便是其他一些學員的鬨笑聲。

上午十點鐘，中央台的武者頻道會有周凱的專訪直播。

這個專訪，武者頻道可是提前半個月就在宣傳造勢了，大家對這個專訪早就是望眼欲穿。

周凱是誰？那可是號稱當今年輕一代武者里最為傑出的天才。

哪怕是放在整個現代武者史里，也是翹楚。

對於武者來說，若三十歲能成為一品士者，那麼他便會是一個公認的天才。

而周凱二十四歲的年紀，便已經拿到了二品士者的證書，而據說他明年還要衝擊一品士者。

若是成功，那麼他將會是現代武道史上最為年輕的一品士者。

對於這麼一個人，誰會錯過他的專訪直播？

雖然事後可以看重播，但是哪有看直播來的帶勁。

就好比看武道比賽或者說看武道戰隊在武者森林裡與靈獸對戰時，誰都喜歡看直播，這是同一個道理。

二十分鐘的時間並不是很長，一晃就過。

牧宇站起身來，將這些學員帶到武道館二樓的多媒體教學室內。

多媒體教學室，這是每一個武道館的標配，用來更加直觀的講解一些武道比賽或者戰隊與靈獸對戰時的各種問題。

不過對於昭歌武道館來說，多媒體教學室的功能大概類似於電影院。

畢竟這裡沒有職業選手，用不著講述那麼高層次的東西。

放在以前，牧宇偶爾也會來點興緻，給這些學員們講一講戰隊隊員們所表現出來的一些不合理的地方。

只是這樣一來，很容易打斷投影幕布上精彩畫面的連貫性。

這就好比一男一女正在做一些愛做的事情，眼看著就要進入極樂世界了，你忽然從中阻撓，暴喝一聲。

這換做誰都接受不了。

久而久之，牧宇也便不再討這個嫌棄了。

當眾人到達多媒體教學室時，距離十點還有幾分鐘的時間。

學員們迅速的找好了座位，牧宇也走到了主台，看了看眾人，笑道：

「你們回家后要是跟大人說這一上午什麼正事都沒幹，就看了一個專訪直播，那樣的話我可就慘了」

「哈哈哈哈」

台下一片笑聲。

牧宇臉上笑意未減，將電腦、投影儀、幕布調試就緒，然後進入了武者頻道的網路平台。

電視與網路同步直播，這已經是很常見的事情了。

時間也掌握的剛剛好，牧宇點進平台後也就四五秒鐘的時間，熟悉的旋律聲便響徹整個教學室。

一個很吸睛的女主持人坐在鏡頭左側的沙發上，而正對鏡頭的，正是周凱。

周凱的長相本身就有著幾分帥氣，再加上他大康醫藥集團太子爺的身份，更是讓他擁躉無數。

鏡頭中的周凱笑著跟大家打了一聲招呼，動作很是嫻熟大方。

主持人迷人的笑容始終掛在臉上，照著程序介紹完一遍周凱以及自己之後，道：

「首先恭喜周先生在二十四歲的年紀就已經拿到了二品士者證書，不知道您能不能給大家介紹一下武者品級的概念呢？」

這些話當然都是套路性的過場。

在整個善慶帝國，只要是對武道有稍微了解的人都知道這些。

周凱笑了笑，還是很客氣的點了點頭，說道：

「『士者』只是對煉體境武者的俗稱，士者有九品，一品最高，九品最低」

「之後，還有尉者、將者、帥者、賢者和聖者，這些當然都是俗稱了」

「具體的境界我就不再多說了，說多了的話觀眾們很可能會說咱倆這是在水時間呢」

主持人聽完這話，露出整齊的貝齒，笑的有些誇張，轉而說道：

「大家都知道您在武道上從小就有極強的天賦，曾經連續三年拿到了全國武道賽少年組的亞軍，我覺得這真的是很了不起啊」

周凱看著主持人，嘴角輕揚，道：

「是啊，那時候連續三年拿到了亞軍，距離現在已經有十多年了」

「亞軍可能也很不錯，但其實沒有多少人會記得第二名的」

「那時候所有的人都只記得一個名字，不過他已經消失十一年了，彷彿人間消失一般」

「……」

接下來的訪談，牧宇沒再繼續聽下去，他離開了自己的座位，走出了多媒體教學室。

站在教學室外的走廊內，透過窗戶，牧宇看著馬路上來來往往的車輛，看著這個與地球有些不一樣的世界，輕聲自語：

「是啊，來到這個世界已有十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