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斷脈重連(二)
待到老闆娘再次出現時,已是在二樓的迴廊上。
此時她的手中正抱著一把古琴,身上穿的仍是那件深V裙,腳上仍踩著那雙紅色高跟鞋,形象上面並未做任何的改變。
正在撫琴的漢服姑娘見老闆娘抱著一把古琴走來,便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將自己的那把古琴抱起,站在了一邊。
一樓二樓三樓有些眼尖的食客已經看到老闆娘正抱著一把琴朝琴台走來,心中不免激動。
「老闆娘要親自彈琴了,你們看」
二樓的一個男子大叫了起來,朝老闆娘那邊指了指。
「我去,來了幾次都沒聽到,今天終於讓我給碰到了」
「上一次聽老闆娘的琴是什麼時候……一個月前?兩個月前?」
「真真的尤物啊」一個猥瑣的大叔低聲說道。
許多食客也止不住激動和好奇,紛紛議論開來,一時之間酒樓里的人聲有些嘈雜。
三樓雅間的門被打開,一個手中端著酒杯的中年男人從裡面走了出來。
男人個頭不是很高,但渾身散發著一股威嚴的氣息,要說他最為顯著的外貌特徵便是那隆起而高大的鼻子。
中年男人出來后,眾人的聲音漸漸低了許多。
「老闆娘,我敬你一杯酒。」中年男人微笑著舉起了酒杯,他的聲音渾厚而有力。
老闆娘看向三樓,朝那中年男人淺淺的笑了笑,然後坐在琴台旁,輕輕的撥動了琴弦。
隨著老闆娘玉筍般的手指撥動著琴弦,一個個美妙的音符也飄入眾人耳中。
即使從不知音的人也能感受出一份悠遠的意境。
在場的眾人無不感到心神寧靜,世俗的一切煩惱早已經拋到九霄雲外。
識海中的牧宇正沐浴在金烏丹的黃芒金輝下,忽然,他聽到了一陣美妙聲音傳來。
聲音意境悠遠,似來自遙遠的高山之上,又似來自深不可測的江河之中。
峨峨兮若泰山!洋洋兮若江河!
牧宇聽著這個聲音,心神無不安寧,一切疼痛苦惱皆忘之於身後。
他的心中只有那份寧靜,周身一片安靜祥和的氣氛。
此時此刻,他似乎處於一種虛妄無我之狀態,無痛、無情、無欲、無貪、無念。
……
時間漸漸過去,聲音終於消失。
識海中的牧宇又恢復到起初的狀態,不過此時此刻,他明顯感覺到體內的痛癢感已是大大地降低。
這種情況讓牧宇很是滿意,終於熬了過來。
牧宇正要像平常一樣,用神識查探一番全身氣脈,就在這時,體內的痛癢感又突然升起,比剛才的那一次更加強烈更加迅猛。
「啊……」
牧宇終於熬不住,大喊一聲,眼睛也隨之睜開,渾身青筋暴起。
牧宇的喊聲極大,大到二樓三樓的食客都能聽得見。
有些好奇心重的食客已經探出了腦袋,紛紛朝著一樓看過來。
更有一些小孩以極快的速度衝到一樓,他們想看看究竟是誰在這裡發瘋。
最後的疼痛感就好像流星劃過天際,一瞬即逝。
牧宇平復了一下情緒,長舒一口氣。
「剛才最後一刻的痛癢感是怎麼回事……『回馬槍』嗎?」
回過神來的牧宇想到剛才的情況心有不明,以前可從來沒出現過這種情況。
無奈的搖了搖頭,牧宇也不再多想。
抬眼掃視了一下一樓大廳,食客們異樣的眼光和豐富的表情讓牧宇略微有些不自在。
這種環境下,他也不好再用神識去探查身體了。
站起身來,牧宇向各位食客笑了笑,然後朝著二樓迴廊的琴台看去。
只是琴台旁並沒有人,連那個撫琴的姑娘也不知道哪裡去了。
牧宇覺得剛才聽到的聲音應該就是古琴聲,而且撫琴的應該是老闆娘,否則自己也不會有那麼熟悉的舒適感。
但是現在卻沒有人。
牧宇眉頭皺了皺,難道猜錯了?
回過神來,牧宇掃視了一下四周。
此時,他看到一個女人正朝著自己走來。
「沒事了嗎?」
女人很美,聲音也是好聽極了。
牧宇認得,這是驀然酒家的老闆娘。
她既然這樣問自己,牧宇覺得自己並沒有猜錯。
「謝謝老闆娘,已經沒事了」
牧宇真誠的道著謝,剛才要不是老闆娘的琴聲,他恐怕還得在痛苦中煎熬。
「沒事就好。」老闆娘一笑,眉目之間更添幾分嫵媚。
「能跟我說說你剛才怎麼了嗎?」
老闆娘的笑臉上露出幾分疑惑。
但是對於這個問題牧宇沒法實說,於是道:
「我這是病,從小就有,體內時不時的就會有強烈的疼痛感,去醫院檢查也查不出病因在哪」
「所以我每次都只能硬扛」
「不過兩年前,我偶然間聽到過老闆娘的琴聲」
「很奇怪,老闆娘的琴聲能夠極大的緩解我體內的疼痛感,所以這兩年來我一有機會就會跑來碰碰運氣」
牧宇說的碰碰運氣,指的就是聽到老闆娘的琴聲。
只不過牧宇的運氣並不是特別好,兩年的時間裡攏共也就聽過十幾回。
他更是沒有像今天這樣近距離的跟老闆娘照過面。
所以倆人也並不相熟。
「對了,老闆娘能不能告訴我你的琴聲為什麼會讓我有這種感覺?我一直想不明白」
牧宇用一臉渴望的神情看著老闆娘,表情顯得真摯而誠懇,誰要是說他這副樣子是裝出來的恐怕連鬼都不會相信。
最後一問,有一半的原因是出自求知慾,牧宇的確是想知道其中的緣由;
還有一半的原因是為了堵住老闆娘的嘴,免的她糾纏不放。
老闆娘臉上露出迷人的微笑,她沒有回答牧宇的話,也沒有再追問剛才的那個問題,而是說道:
「有病就得治,以後你要是覺得身體疼痛了,可以來找我」
牧宇再次道謝。
他原本就是來碰碰運氣,看能不能聽到老闆娘彈的琴,順便吃個飯。
沒想到飯還沒有吃,體內的痛癢感就發作了,好在最後還是聽到了老闆娘的古琴聲。
而且自己又扛過一次激烈的疼痛感。
牧宇不知道這是不是最後一次,但是他明白,現在的這個階段,痛癢感是來一次就少一次。
真是禍福難料。
飯沒有吃成,牧宇只好隨意打包了幾樣菜,再次道謝之後,便要走出驀然酒家。
「對了,你以後就叫我墨然姐吧,身體不舒服就過來」,老闆娘笑著對牧宇說道。
牧宇沉思片刻之後點了點頭,道:「多謝墨然姐,我叫牧宇,牧昊天」
道過別後,牧宇便離開了驀然酒家。
由於事出意外,還有自己最後那尷尬的一聲吼,牧宇剛才在驀然酒家實在是不方便再用神識去察看體內氣脈的情況。
「只能回家后再查看了」
牧宇如是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