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義莊

人對於死亡相關的事物總是很忌諱，卻偏偏離不開它，一輩子總會有用到它們的時候。

由於香港鬼片的盛行，所以現在很多人都以為義莊是擺放棺材死屍的地方。

其實一開始，義莊的產生，是一個大族中，富有的人拿出金錢來興辦義莊，這類義莊往往包括學校，公田，祠堂等等之類，來保證一個大族中貧窮人也能受到一定的保障。

而到了近現代，早年華人從內地遷往香港，或者去海外工作維持生活，希望死後能安葬在家鄉故土，在後人準備充足移送先人到下葬墓地前的一段時間，義莊就提供靈柩或骨殖暫時統一擺放的場所。

當中也有特別例子，例如個別遺體未有異地家屬安排後事，或親人貧窮到無以為殮的情況，只能先移送到義莊，再作打算。

後來戰爭爆發頻繁，屍骨遍地，無人收斂，義莊也就興盛起來了。

但就算如此，一般義莊也都是修建在偏僻之處。

九叔所在的義莊就在村子外面，還要穿過一片樹林。這片樹林還是秋生半夜騎車回歸撞鬼的地方。

雖然黃晟心有打算，決定要去義莊拜訪九叔，卻不是立即起行。

黃晟帶著添丁，先是回了一趟黃家，取了一些東西。

總不能冒然上門，兩手空空，真當他是網路小說的豬腳呀！位面的氣運之子呀！

黃晟拿了東西，這才讓添丁帶路，出了鎮外，往義莊方向走去。

只是喝早茶花了不少時間，回去一趟黃家又耽誤了一些時間，等添丁帶著他到了九叔所在的義莊的時候，已經是天黑了。

這個時代，沒有現代的光污染，太陽一下山，就四處黑麻麻的，讓黃晟的心有些打鼓。

好在到了九叔這裡，黃晟的心就沒那麼害怕了。

黃晟正準備要敲門，剛好義莊的大門就打開了，一個瘦小身材花白頭髮的中年男子站在了一旁，正是黃晟記憶中的九叔的模樣。

而在九叔的旁邊，一個身穿黃色道袍，頭戴黑色道冠，眼帶眼鏡，鼻子通紅的男子正領著一個個身穿清代官袍的死屍跳出來。

黃晟和添丁都被嚇了一跳，黃晟還好，一看到這個情景，就知道是電影開頭的劇情，這些會跳的死屍，不過是這個九叔的師弟，這個四目道長，用茅山趕屍術控制的，只要燈芯不滅，就不會有威脅。

而添丁就被嚇得心撲通通跳，他不像黃晟熟悉劇情，站在黃晟前面腳都有些發抖。

至於九叔和四目道長，也很詫異黃晟和添丁兩人的突然出現：

這裡荒郊野嶺，一般不會有人過來的！

九叔走了上來，皺著眉頭掃了黃晟和添丁兩主僕，問道，「你們是誰？來義莊做什麼？」

黃晟心想肉戲來了，連忙推開添丁，走向前敬禮說道，「在下是村上鄉紳黃百萬之子黃晟，這次過來是專門為了尋找九叔的。」

九叔心裡驚訝，專門找他，難道是有什麼鬼神或者風水之術，黃百萬這個名字他也熟悉，是鎮上的富豪，有什麼事情需要到他兒子親自過來？

「我就是。黃公子過來義莊有何貴幹？」

因為黃晟和添丁擋住了門口，四目道長也就沒有繼續趕屍出門，也是停在門口，看著九叔和黃晟的對話。

「是這樣的，在下仰慕茅山道術已久，想拜師學藝！」

說著黃晟就半跪了下去。

添丁驚訝地嘴巴可以塞下個雞蛋，他萬萬沒想到少爺過來義莊是為了做道士，真知道了打死他都不會帶少爺過來。

他連忙去拉扯下黃晟的衣服，黃晟有些不耐煩，直接甩開了添丁的手！

「媽的老子這是為了以後的保命呀！別拖老子後退！」黃晟心想著。

九叔的眉頭皺著更深了，一個堂堂的富豪之子，居然過來他這裡拜師，想要修習茅山道術。

茅山道士，因為修習道法的緣故，跟死屍鬼怪打交道多，被人避諱。

真收了黃晟當弟子，指不定黃百萬知道了，又會鬧出什麼波折！

九叔心裡這樣想著，當即就拒絕了黃晟道，「不了，黃公子，我這裡才疏學淺，不能當你為師，你還是去別處尋找名師吧。」

「靠九叔你要是才疏學淺，那整個民國，也就沒有幾個本領高強的道士了！」黃晟心裡吐槽著，臉上卻沒有表示出來，只是再向九叔表達了他想跟他拜師學藝的決心。

九叔還是搖搖頭，不肯答應。

黃晟從兜里掏出一個大袋子，裡面伶咚做響，裝著黃晟從家裡取過來的大洋，雙手托著繼續說道，「九叔，我是誠心學道，這次出來比較匆忙，這是我的拜師禮，五百個大洋！」

五百個大洋，換算成現代貨幣，也有5萬塊錢。

這不得不說是一筆重款。

一剎那間，九叔也心動了，不過猶豫再三，他還是艱難地搖頭又拒絕了黃晟。

像他這種人，對於收徒還是有自己的一套標準的，品性不純的人肯定不會收，來歷不清的人也不會收，再加上黃晟年齡也大了，外表看起來也是17、18歲的人，這個年齡的人來修習茅山道術，說實在的，也是有些年齡偏大的。

哪怕拿出大筆金錢，九叔還是不同意收他為徒，黃晟有些垂頭喪氣。

可不拜師學藝又絕對不行，畢竟任家很快會遷棺，任老太爺也很快很屍變，黃晟總不能跑過去跟任發說你老爸死不瞑目要變成殭屍了，叫他不要遷棺，任發聽了肯定會對他黃家趕盡殺絕的。

任老太爺一旦屍變，整個村上就很危險了，黃晟不想睡到半夜就被殭屍闖了進來，洗乾淨血而死。

黃晟還在那裡半跪這不起來，而一旁的四目道長就看不下去了，具體說，是看到了黃晟拿出的五百大洋后就看不下去了。

他對著九叔說道，「師兄，人家這麼誠心誠意了，肯定是一心向道的，你要是不收的話，我這邊就收下了徒弟。」

聞言九叔古怪地看了師弟四目道長一眼，他倆是同門師兄弟，九叔對他這個師弟還是很了解的，為人古板嚴厲，就是有些貪財。

師弟肯定是見財起意了。

自己不收徒，要是也讓師弟不收徒就有些說不過去了，畢竟這黃晟目前看起來也是誠心誠意的樣子。

這麼一想著，就沒有說話了，四目道長一看到九叔表情，心裡就有了底數，有些興奮地對著黃晟道，「你小子，我也是茅山道士，林九的師弟，茅山道法我也會，你是否願意拜為為師？」

黃晟聞言大喜，沒想到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雖然沒有拜到九叔為師有些遺憾，但是能拜到四目道長為師也很不錯了。

他連忙轉個方向，對著四目道長行了個大禮，雙手奉上五百大洋，說道，「徒兒拜見師傅！」

「恩。」四目道長手接過黃晟的拜師禮，滿意地點了點頭。

九叔在旁看到說道，「既然這樣，師弟你就多住一些時日吧。」

「也好師兄，我在這裡順便帶黃晟拜過香堂，正式引入我們茅山道。」四目道長想了想說道。

於是四目道長，轉了個彎，將行屍重新引進義莊的停屍房。黃晟帶著一臉不知所措的添丁跟在身後。

行至中庭，遇見了一臉衰樣和穿著清朝官服裝扮殭屍的文才和秋生。

「師叔你怎麼又回來了？」文才蠢笨，說話不經過大腦。

「怎麼你不歡迎我嗎？」四目道長沒好氣地嗆到。

「師叔我不是這個意思。」文才連忙解釋道。

一旁的秋生笑了笑。

「行了行了，我剛收了個徒弟，在這裡逗留多一兩日，帶他過香堂，拜祖師。」四目道長說道。

「黃晟過來見下你師伯的兩個弟子，文才和秋生。」

黃晟連忙走向前，對著文才和秋生道，「文才師兄，秋生師兄。」

「哈哈，我也有師弟了。」文才一臉悻喜。

而秋生也是對著黃晟笑了笑，突然想到什麼，問道，「黃晟？鎮里黃百萬是？」

「正是家父。」黃晟輕輕說道。

「哇……..」秋生眼睛就亮了，嘴裡忍不住輕輕說了句，「遇到了一個大凱子了…….」

這時九叔關好門走了上來，看到兩個弟子文才和秋生一副不爭氣的樣子，怒道，「秋生，這麼晚你還不回去？晚了你姑媽又來要人了！回去！」

「哦。」秋生道，趕忙去換了衣服。

黃晟心一想，對著秋生道，「秋生師兄，正好你也幫我帶添丁回鎮上，好嗎？」

「可以。」秋生頭也不回地應道。

「添丁，你回家跟我爸說下，我在義莊九叔這裡，今晚就不回去了，叫他不用擔心我。」黃晟吩咐添丁道。

「少爺…….」添丁有些為難。

「按我說的做。」黃晟命令。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