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節 余璐與青春

「你們就在這裡站著，誰想好了該怎麼做檢查，誰再回教室里學習去。你們可是真行啊，都高三了，不知道自己學習多緊張是不是？還踢球！學校三令五申，高三學生不許踢球？你們都沒人聽是吧？這麼冷的天你們也不怕冷，滿場瘋跑去——不怕冷是不是？有力氣沒地方使是不是？真要是有勁沒地方使，從明天起都給我站著聽課，別到外面去瘋跑，把你們凍感冒了，你們家長還得找我！」

辦公室裡面，班主任王老師正在大聲的訓斥著自己的學生們。杜立鼎在角落裡，微微靠著牆壁，躲在柯如龍的陰影里，也在欣賞著這一幕。穿越回來的第一天，自己還真是把高中生活的各種回憶全都找齊了——對於自己這樣的壞孩子來說，在辦公室里臭罵，這個經歷還真是在別處難以體驗。

被叫到辦公室之後，杜立鼎也是一句話沒說。看著眼前暴怒的老師，他選擇了沉默。雖然他沒有參與踢球，但是他現在根本不想提。一來他看得出來王老師正在氣頭上，頂撞他不好。二來這一次被叫來，似乎也不全是因為踢球的事。

「還有，小小年紀不學好，拿著女孩子打賭——什麼誰踢得好誰就去約人家女生出去——你們把女生當什麼了？別說學校不許早戀，就是你們上了大學，也不能這麼做！這種行為是流氓行為知不知道？現在就做這種事情，你們長大之後還不得殺人放火？」

王老師的罵聲一起，沒有半個小時是絕對收不住的。而杜立鼎不敢頂撞他的一個重要理由，就是雖然他沒有踢球，但是似乎參與了其他事情：這一次他們踢球被人舉報了，舉報他們的人就是那位著名的十三班余璐——而舉報他們的理由不只是因為他們踢球，還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七班男生和十三班男生打賭——七班男生多，大家都對余璐心向神往。於是他們約定，如果七班男生踢贏了，十三班男生就不能妨礙他們去追余璐。

男生們的賭約意氣飛揚，充滿了男兒肝膽——可是他們卻忘了問一下余璐的意見，於是乎余璐告了老師。

被訓斥竟然是因為這個聽起來就很二的打賭，讓杜立鼎直翻白眼。更尷尬的是，他覺得這樣的事情，自己還真有可能參與過。自己高三的時候竟然如此二貨，而且自己還就真有這麼一群一樣二貨的同學陪著自己一起瘋，這也真是滿滿的黑歷史了。

上午他還在感嘆，高三生活真是無聊，想不到到了晚上，這幫同學們就給了他一個意外驚喜，幫他回憶起了年輕的滋味。這種愚蠢而又胡作的味道，讓杜立鼎稍微體驗到了青春的氣息了。

踢球的事他還可以說自己無辜，但是這件事他都不好意思開口：畢竟多活過一世，這麼羞恥的事情他還真不好意思為自己辯解。

當然，他不辯解也是因為看得出來王老師沒有來真的：雖然他罵的很歡，但是其實卻是一副息事寧人的樣子：王老師也不傻，看得出來孩子們只不過是中二病發作而已，罵一頓幫著余璐出出氣也就完了，不準備深究。因此，杜立鼎自然而然就沒必要再跳出來了——今天晚上，權當回味生活就好。

他站在角落裡面，一句話不說，聽王老師罵人之餘，饒有興緻的看著一旁站著的余璐。

這個賭博遊戲的中心人物之一現在也在辦公室里——杜立鼎還是第一次見到她，也在暗自觀察著這個美人。

這個女孩確實很漂亮，至少比學校里其他的女生漂亮——雖然在心裡這麼評價女孩的容貌讓杜立鼎覺得稍微有點對不起顧可蘭等女同學，不過這也確實是個事實。

畢竟，顧可蘭本來也不算是特別漂亮的女孩。她身材高挑，卻偏偏極為瘦削，極為纖細的身材裹在肥大不合身的校服裡面，顯得有些滑稽可笑。她長得算是清秀，可是卻留了一個頗為幼稚的娃娃頭，效果只能說是搞笑。也許是因為缺少運動，她的臉色稍微有些蒼白，而這樣的膚色配上她極為立體的五官就更顯得有些清冷。而她又偏偏有一雙極為閃亮的大眼睛，這更是使得她整個人氣質怪怪的——如果她善於化妝的話，這樣的氣質可以稱之為精靈氣質，可是不善於化妝的她那就只能說看上去頗為呆萌。

而眼前的女孩則是和顧可蘭完全不同——余璐確實長得非常漂亮，就算是杜立鼎再世為人，已經可以說是見多識廣了，可是再次見到余璐，依然還是覺得驚艷：余璐的長相是典型的北方美女的樣子，她的身量頗高，足足有一米七五的樣子，在女生當中也屬於是比較出挑的；她的五官長得頗為大氣，英挺的鼻樑，修長的柳月眉，飽滿的貓唇勾勒出來了立體感十足的五官，也讓她有一種雕塑般的美感，即使是第一眼看到也會讓人覺得驚艷無比。而最妙的是，她的瞳仁之中稍微帶著一些琥珀色的光彩，讓她的眼睛看起來迷幻而剔透，也為她那原本顯得過於冷峻的五官增添了一絲暖色，更多添了幾分嫵媚。

這樣的長相，也難怪她被同學們紛紛傳為校花——這樣的長相還真是相當了不起了。如果說顧可蘭打扮一下也算是美女，那麼她就是不怎麼打扮也一樣是超級大美女，絕非一般人可以比較的。

而這個認識，也讓杜立鼎有些鬱悶：自己以前上高中的時候身邊有這麼漂亮的女孩，可是自己竟然視而不見，天天就記著踢球，打架，看漫畫，玩遊戲……這麼想想的話，高中時代的自己還真是十足的傻天真。

而更可悲的是，現在的他雖然已經能夠理解這個女孩的魅力了，卻也沒什麼心思了：兩世為人的他心理年齡已經40歲了，經歷了生活的磨礪之後，他早就不是那種為女孩的美麗而怦然心動的年紀了。比如現在，他腦子裡面全都是抱怨之聲，埋怨著這個女孩沒事找事。

再怎麼漂亮，現在杜立鼎都覺得鬱悶：因為這個漂亮女孩已經讓他有些耽誤時間了：按照杜立鼎的想法，他今天晚上本來是想要晚自習曠課，去舅舅家開始製作網頁的——杜立鼎自己家裡沒有電腦，這種事情又不好去網吧解決。而小舅家裡有一台電腦，雖然是大舅用內部價買來的連想電腦，但是將就一下總歸能用。

可是現在，自己的計劃全都被耽誤了。

女孩子還真是到什麼時候都耽誤事——更讓人鬱悶的是，杜立鼎從頭到尾就不記得自己做過什麼，20年前發生的事情，讓他現在在這裡站著挨訓，也是實在無奈。

今天再想要逃課基本上已經不可能了，自己第一天的計劃也沒法完成了。

「現在去上晚自習，你們立即給余璐同學道歉。道歉完了，還得寫檢查，要是反省的夠好再回去上課，不然的話再給我來辦公室站著。」

王老師的肺活量果然非同凡響，一直罵到晚自習上課，才拎起來書本準備去班裡：比起來這幾個搗蛋分子，還是班裡學生們的情況更讓老師在意，他也懶得和這些學生們浪費時間了，讓他們趕緊道歉也就完了。

「對不起……」

稀稀拉拉的一片道歉聲中，王老師大手一揮，讓他們全都離開辦公室。

剛走到外面，柯如龍就鬆了口氣，想想剛才王老師氣急敗壞的樣子，他更是忍不住笑了出來，拍拍杜立鼎，擠眉弄眼的嘲笑著杜立鼎沒有踢球也一樣倒了霉。他的樣子讓杜立鼎也是一陣鬱悶：因為他也想到了，要是過去的自己，估計也和他是一副模樣，剛離開老師就要嘚瑟了。

可是比起來他們的沒心沒肺，吳子陽就聰明多了，他站在辦公室門口，並沒有急著回去。等到男生們全都走盡了，余璐也從屋裡出來的時候，他直接走向了余璐，沖著余璐就是一個大鞠躬。

「余璐同學，對不起。我們私下裡開玩笑不應該涉及到你，沒有顧忌到你的心情，這是我們的錯。現在我們已經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了，希望能夠得到你的原諒。」

比起來柯如龍的沒心沒肺，吳子陽的作風截然不同。他的樣子讓背後的柯如龍忍不住皺起了眉頭，也是一陣不滿，「擦，跟那個小娘們兒還有什麼可說的。多大點屁事也要告老師，這種人最沒勁了，就得離他遠遠的，子陽這是有病吧，竟然還主動往前面湊合。」

「大龍啊，你可長點心吧。」杜立鼎翻翻白眼，沒有理會柯如龍，他也饒有興緻的看著不遠處正在向余璐道歉的吳子陽，以及神色稍微有些緩解了的余璐。

和吳子陽比，柯如龍這才是真有病。明明知道那是個美女，人人喜歡，竟然還要在她面前裝模作樣的記仇——這麼屁大點事余璐不該告老師，難道你就該記仇了么？就你這個小肚雞腸的樣子，難怪前世三十多歲才找到老婆。

相比之下，吳子陽就聰明多了，人家主動上前認錯，說不定還可以再寫封道歉信，送個小禮物什麼的。這樣一來二去，人家就和余璐熟悉起來了，說不定以後也真的能夠發生點什麼喜聞樂見的小故事。

吳子陽這樣陰狠的傢伙竟然也有青春萌動，追求女孩的時候，讓杜立鼎感到頗為有趣。看來曾經年輕過的不止自己，讓他心情大好。不過，吳子陽想要泡妞也沒那麼容易。杜立鼎記憶之中，高中同學沒人能追上余璐，那小丫頭心高氣傲得很，看不上五中的這一幫毛頭小子。

當然，世事難料，上一世發生的事情這一世肯定已經有所不同了，也許吳子陽真的走了狗屎運也說不定。

但是，就算是他真的走運了，自己也不可能讓他如願以償：雖然說自己要攪合黃了他們也是有點損人不利己了，但是對待自己的仇人，還講那麼多規矩幹嘛？

更何況，誰就能保證，這一定就是損人不利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