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節 合伙人與父親

「這個網站叫4321，其實就只有這麼一個網頁而已。你每天幫我維護一下，可能需要花費幾個小時的時間，用的心思不小，你也得走點心。另外要是有時間，你也可以幫我做做宣傳——這是一個導航網站，用起來挺方便的，真的推廣一下應該能夠很快流行起來……」

對於自己網站的作用和楊曉陽要做的工作，杜立鼎進行了一些簡單的講解。而聽著他的講解，楊曉陽也是連連點頭。直到杜立鼎說完了，楊曉陽才笑著給了杜立鼎一拳，話語之間也頗為讚歎，「行啊兄弟，我以前沒看出來，你還有這個技術。」

「還行吧，主要靠運氣，剩下的就麻煩你了。我時間有限，每天最多過來幫你看一個小時，其他的全都得靠你。」對此，杜立鼎也是非常認真，「這件事情，就委託你幫我辦了：每個月我給你五百塊錢，算是你的酬勞，你看行不行？」

杜立鼎現在手裡的錢已經不足一千了，再給楊曉陽一個月五百，到第二個月他就只能從牙縫裡省了。可就算如此，杜立鼎還是開了這個口：這件事情終究馬虎不得。

「罵我？給你幫這點小忙，還要什麼錢。你真把我當成滿眼只認錢的孫子了？」

因為作著網管，每天順帶檢查一下網站其實並不費勁。這麼點小事在楊曉陽看來也不算什麼。尤其是他知道杜立鼎的網站不賺錢，更是不好意思要錢，對此也是一口回絕了。

「沒那個意思，只是不能讓你白乾活不是？要是你不願意的話，那我這個網站辦起來，算你入一股，給你10%股份，你覺得怎麼樣？」

「10%？還股份？你這一個單人製作的破網站，還想上市是怎麼著？你這話越說越沒溜了，真是……」

楊曉陽大聲的笑了起來，對杜立鼎的想法也是毫不掩飾自己的嘲諷之意。而看著他的神情，杜立鼎雖然表面上沒有說什麼，但是心底裡面還是嘆了口氣：楊曉陽雖然人不錯，但是真的沒有什麼商業眼光。

自己已經跟他解釋了這個網站到底是什麼原理，而且自己也跟他說了，靠怎樣的技術可以讓這個網站快速推廣。要是稍微有點眼力，就可以看明白這個網站將來很有可能做得不錯，可是楊曉陽卻壓根沒有這份見識。

這件事情讓他稍微有一些遺憾：要是楊曉陽在這方面能力更強一些，對他的幫助也還可以再大點。事業起步階段，他需要能夠幫忙的人才，可惜的是楊曉陽的能力弱了一些。

不過，瑕不掩瑜，他需要的本來也不是才華出眾的人。

「就憑著這個網站，上市是不可能的。但是要是辦好了，將來把它賣了賺一筆錢還是不難的。讓你白乾活兒，將來真要賺錢了那倒顯得我不夠意思，咱親兄弟明算賬，你也給我痛快點，到底是要錢還是要股份，給個痛快話。」

「你要這麼說，那我要股份好了，也省得你花了錢賺不回來，回頭再心疼的跟我翻臉。」看看杜立鼎認真的樣子，楊曉陽也有些覺得好笑，「我今天就信了你，到時候你賺了錢，可別忘了有我的一份。」

「少不了你的。」

「行，我等著——到時候你要是沒那麼多錢，也別不好意思開口。請我吃頓飯，也就算了。」

對於錢，楊曉陽彷彿看的很淡，但是杜立鼎也知道，這其實是楊曉陽對於這個網站到底能賺多少錢壓根沒有概念，因此自然不會在意。杜立鼎也清楚他的這份心態不可能保持很久——楊曉陽家裡也不富裕，網站哪怕只能夠賺到幾萬塊錢，都足以讓他眼紅心跳了，以後就賺錢的問題他們遲早還得有個說法。

可是那終究是以後的事情，現在也沒法和他再說。

好在，楊曉陽不是什麼心思狡詐的人，和這樣的人合作，倒是不必擔心太多。第一個合作夥伴找個務實勤懇的人其實用意也就在此處：就算是將來真有了分歧也好商量，只要杜立鼎不會過分貪婪，大家總能夠談的通。

前一世的時候，杜立鼎和人一起合作開過公司。他知道有些時候比起來能力，確實是人品更加重要。被人暗算過之後，他對此也有自己的準則，楊曉陽這樣的人才是他合作的對象。

楊曉陽答應下來，這件事情杜立鼎算是料理完了，他本以為這個周末終於可以休息一下，享受一下母親做的飯菜，沒有別的事了。可惜的時候，當杜立鼎回到了家裡的時候，他才發現舅舅來了自己家，這也使得他意識到了，自己這一下午估計又不得安生了。

「小九回來了，小九，我正在這裡跟你媽說你哥哥的保送名額的事情，你媽不信，你來說吧。」

一周的時間，舅舅那邊也把事情辦妥了：轉戶口沒那麼容易，派出所，知青辦，甚至高考報名需要的學校證明都需要四處打點，更加之舅舅也得去問問這事是不是真的，這段時間他也不輕鬆。好在，這事並不複雜，一問之下舅舅也確實覺察到了不對，因此他也已經聯繫好了：自從知道了學校那邊出了問題，舅舅也留了個心眼，不再去找學校，而是聯繫了自己認識的一所學校開具了證明，這些事情他都解決了，才來找母親攤牌，把事情說清楚。

自己的母親坐在沙發上，眼圈有些發紅，顯然是剛剛哭過。看看母親的樣子，再看看眉頭緊鎖的杜立言和一臉焦急的舅舅，杜立鼎也知道該幹什麼。

「媽，我跟你實話實說了吧：我哥的保送的事情出了問題。有人往省裡面跑動，把保送名額給改了，我哥的報送沒戲了，換成別人上了。舅舅說的都是真的，這個我可以作證。高考報名截止沒幾天了，媽你可不能再猶豫了。」

舅舅顯然已經攤牌了，杜立鼎要做的也就是再證明一下而已。他告訴舅舅的原因本來也就在此：自己和母親說，母親很難相信，但是舅舅說的話，母親就會覺得可信度更高了。畢竟母親眼裡自己一直都是孩子，有些事情讓別人出面比較好。

而他就是在母親面前說這些的時候，也還是沒有提及吳子陽的名字：他知道母親也好，哥哥也好，他們都不是那種能夠沉心靜氣面對麻煩的人。把這些事情全都揭破了，其實對他們沒有多大好處。因此，在母親面前他也保留了一些消息。

「這事你怎麼知道的？我怎麼不知道？」對這個消息，杜立言先發言質問了。今天舅舅突然說起來這件事情，幾乎把他也問蒙了。他想起來了前幾天杜立鼎問高考的事情，現在他才明白杜立鼎的用意何在。可是想到了自己弟弟前幾天就知道了這個事，卻在自己面前裝的若無其事，他也著實有些窩火

「告訴你幹嘛？這邊的事沒有定下來，告訴你平白添堵。你好好複習就是了，其他的你不用擔心。」

杜立鼎的話讓杜立言的問題全都噎了回去，他的問題再多，面對杜立鼎這種態度也問不出來了。自己的弟弟竟然這麼一副口氣跟他說話，讓他實在難以想象：到底是從什麼時候起，自己的弟弟比自己還蠻橫了？這種語氣說話，真不知道誰是哥哥，誰是弟弟了么？

這小子什麼時候開始變得比自己還能處理正事了？

「保送名額被搶了？這怎麼可能？你到底聽誰說的，你告訴我。」

兒子也為弟弟的話作證讓杜梅腦子嗡的一下，全都亂了。她突然之間覺得眼前金星亂冒，整個世界都變了一個樣子。自己弟弟說這個的時候，她還可以不信，自己兒子已經確定被保送燕大了，這種事情竟然還能夠變？但是現在兒子也這麼說，她卻不得不信了——他們不至於合起伙來蒙自己。

這件事情到底怎麼回事？她也有些急的失去理智了。

「這個啊……我去可蘭家的時候，聽可蘭她媽媽說的。可蘭她媽媽是教委的，這事就是她告訴我的。」

既然母親問起，杜立鼎自然不能隱瞞。可是這樣的事情他卻並非不能撒謊。他甩鍋的對象正是顧可蘭的母親——可蘭的母親在教委工作，可信度很高，而自己母親也不可能真的去找她對質，那麼這個謊就沒誰能夠揭破了。

想到這裡，杜立鼎也有些覺得對不起顧可蘭：自己麻煩她不說，還得讓她媽媽幫著背鍋。對付吳子陽的事情，估計還得麻煩她爸爸……這一家子的人情自己真是欠了不少。

果然，這個回答母親深信不疑，可這也使得母親茫然了，趁此機會，杜立鼎也趁熱打鐵，直接開口繼續說了，「媽，這事就這麼定了。我舅舅都已經把事辦成了，你還有什麼可反對的？你總得為我哥考慮一下，他想學數學，這種純理論的東西也就是燕大那種頂級學府才能玩，上個二流大學，他還怎麼學數學？」

「可是那是八萬塊錢——你說的都輕巧著呢，可八萬塊錢，什麼時候才能還清？」

最大的問題還在這裡——對於債務，杜梅還是耿耿於懷。尤其是她知道這錢將來肯定得讓兒子和自己一起還，她就無法釋然。自己沒法留給兒子什麼幫助就夠可惜了，現在竟然還需要讓兒子幫自己還債，她也是沒法接受。

「其實是十萬——不過也就是十萬而已。」對此，杜立鼎卻一臉輕鬆，「媽，你別太擔心這個事情了：錢不是現在該擔心的問題。你放心吧，這錢我能夠還上的。」

「你能還上？」杜梅看了杜立鼎一眼，一臉的疑惑，她遲疑了一下，突然間臉色也變了，「你怎麼賺錢？不會是想要去找劉威要錢吧？」

劉威的名字讓杜立鼎楞了一下，這個名字真是好就沒有聽到了。這一下，母親的疑心何在他也知道了，對此他卻只是笑了笑，完全沒有在意，「媽，你放心吧，我就算是窮到了餓死，也絕對不會上劉威家門口要飯。」

劉威，自己的父親。要說起來，十萬塊錢對他還真不是個事情。可惜的是，自己絕對不能去找他——這是原則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