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 夏洛特煩惱

夏洛，與《夏洛特煩惱》中的夏洛同名，此時，他也面對著同樣的煩惱——

自己這算是穿越了嗎？

片刻之前，他還在2017年的中國，為項目忙碌地製作著後期；

片刻之後，他卻在1993年的美國，頭頂著紗布傻傻躺在床上，耳邊還響著《聖誕老人進城》？

是啊，這真的是1993年嗎？

好吧，如果剛才病房裡電視上播放的新聞不是哪個閑人故意弄出來騙自己的，那現在的美國總統的確可能是那位。

看來，自己應該是真的穿越了——雖然耳邊並沒有響起BGM「我的1997年……」

也對，如果自己剛才沒看錯日曆的話，那現在畢竟只是1993年而已。

咳咳，打住！這裡離自己在2017年的老家可是隔了一個太平洋了，入鄉隨俗的話，此時的BGM大概《帝國進行曲》才最合適吧。

——沒錯，自己來到的時代，就是這樣一個信息時代的前夜，美利堅的帝國正午。

那麼，作為一個穿越者，這時候最應該做的是什麼呢？

買蘋果的股票，買谷歌的股票，買甲骨文的股票，買……

這些基本是套路。

走Facebook的路，讓Facebook沒臉可賣；走YouTube的路，讓YouTube油管沒油？

這些可以有，雖然最後一項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還是說拷貝《大船》，拷貝《阿凡達》，實在不行，拷貝個《權力的遊戲》也好啊！

這些也不是不行，不過——

如果不是作為一個普通的穿越者，而是作為夏洛這個人，他穿越到1993年的美國，最想做的是什麼呢？

他看四周沒人注意還躺在病床上的他，便有閉上了剛睜開不久的眼睛，悄悄掐起了指訣——

那個，真的像老鬼說的那樣，在這個時代是有用的嗎？

「臭小子，別跟我學這個了！這是末法時代，明白嗎！？末法時代！！這些東西不會再有用了！！」

閉上眼睛，老鬼那與其說憤怒，倒不如說是無奈的怒吼，彷彿仍在他的耳邊回蕩。

他一直很想聽老鬼的話，忘記那些稀奇古怪的東西，可卻總是做不到。

高山很危險，可總有人冒著危險去攀登，不顧自己會否死於山中。因為山就在那裡；

月神阿爾特彌斯高高在上，永遠觸不可及，可人類前赴後繼，終於邁出了那一小步。因為月亮就在那裡；

法術被所有人認為並不存在，只有傻瓜才會相信，可他卻始終相信，因為法術就在那裡。老鬼向他證明了，那就是法術。

所以，他寧願做一個傻瓜。

畢竟，人沒有理想，又與鹹魚有什麼區別？

然而，傻瓜之所以被人們稱作傻瓜，總是有其原因的——

他每天打坐練氣，可始終收穫寥寥，強身健體的作用，甚至比不上老頭們在公園中練的太極拳；他無數次潛入大醫院的太平間，希望能夠見到即將消失的靈魂之光，可他見到的，卻永遠是值夜班保安的手電筒亮光；他探訪了不知多少鬼宅凶宅，希望能找到老鬼的同類，可觸目所及，除了那討厭的「拆」字，就只有滿地的安全套……

什麼是末法時代？

這就是末法時代！

他就像《莊子》中那個學了屠龍之技的人，費勁精力，卻最終學無所用。

——因為龍已經不存在了。

雖然老鬼曾經告訴過他，哪怕是末法時代，但只要整個人類文明能有一個唯一的最繁榮點，那光影相生，在繁榮的陰影下，自會有百鬼夜行滋生。而那時，支撐一般人施法的靈氣也會從虛無中出現。

然而，他卻無法趕上正確的時間——

段成式《酉陽雜俎》中記載的奇詭黑夜，是在大唐開元天寶的盛極之時降臨的，他自然無法趕上；

至於活躍著開膛手傑克等傳奇人物的世紀末妖都倫敦，雖然讓人嚮往，但那個時候，他爺爺的爺爺卻正在黃海的波濤中浴血奮戰；

離他最近的時間點，其實並不遙遠。可惜，當他了解到法術存在的時候，雷曼兄弟公司已經破產，世界徹底進入了多極時代。雖然對很多人，很多國家來說，這是一件好事，卻偏偏讓他錯過了最後一個機會；

至於等待自己的國家成為新的最強，雖然不至於要像「王師北定中原日」那麼遙不可及，但他自己是不是能夠趕上，卻真的很難預料。

逝去的時光總是難以追回的，在每次努力失敗的時候，他都暗暗期盼過穿越這種奇迹的發生——雖然這即使是對於相信法術存在的他來說，也離奇了一些。

然而，現在奇迹真的發生了。

那麼，老鬼說的是真的嗎？

他運起的，其實是一個名叫探靈訣的指訣。聽起來高大上，可唯一的作用，就是探查附近是否存在可以被利用的靈氣。在穿越之前，除了老鬼教他法術時從自己魂體中抽離出來的少量靈氣外，他再也沒有看見過其他的靈氣。而沒有靈氣，自然也就沒法施法。他那個時候，只能做一個法術方面理論家來而已。

末法時代，顧名思義。

而穿越后，現在則是1993年，那麼，按照老鬼那個唯一盛世的陰影之下，光影相生的理論，在美國，這個時代的世界中心，能支撐他施展法術的靈氣會出現嗎？

他施展完了探靈訣，卻有些不敢睜開眼睛來一探究竟。畢竟，這可不是那部只靠足球和麻醉針，再喊一句「真相只有一個」就能解決一切問題的動漫。

多年來無數次求索的失敗，讓他的心底充滿了疑惑，而今，當真相就在眼前時，他卻不再敢睜眼去確認。

法術真的存在嗎？

或者說，讓自己相信了法術存在的老鬼，真的存在嗎？

他是自己的幻覺嗎？

自己還清醒嗎？

「你傻了嗎？」

清冷的女聲在不遠處響起，他一驚之下，不由睜開了眼睛。

下一刻，他笑了，笑著留下了眼淚——

眼前一個金髮女孩正亭亭玉立在病床前，身邊彌散著如薄霧般的靈氣。靈氣在他眼中散發著斑駁的光彩，如同一團七彩祥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