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與司馬光爭歷史那不是找死嗎?
翌日,季越還沒睡醒就被大殿外面的喧鬧聲給吵醒了,過了會兒,原本一直在他身邊伺候的姚華小步疾走進來。
「官家,太皇太后病危,太醫言恐就這兩日了!」他沒有多說什麼,僅僅是很直白的描述事情,既沒有勸季越去,也沒有勸季越不去。
季越這時候還沒有撕破臉皮的打算,在勢力沒有布局完成之前,季越也都不打算徹底撕破臉皮。
立刻吩咐:「來人,更衣,外面遣車,去慈寧殿。」
話音剛落,原本一直在邊上偏殿伺候的宮女立刻全部彎腰小步進來,同時還帶著簡單的紅色常服。
季越冷靜的讓她們幫自己換完衣服之後,對著姚華說道:「走,你隨朕一起去。
另外吩咐下去,白玉龍袍之類素凈的布匹物什都要開始準備。」
此時即使太皇太后病危,朝堂的主要力量還是依附在太皇太后那邊,只要她一日不死,季越就一日不能掌實權。
快步進了慈寧殿之後,季越調節了一下自己的情緒,使出了影帝級別的演技,靠著提前給眼睛滴上的眼藥水,一臉凄哀的快步跑到高太皇太后的床前,深情的呼喚了兩聲祖母。
然後還用咆哮帝的演技怒吼周邊的太醫,大體上的台詞就是類似於太皇太后要是有所差池,你們都要陪葬之類的。
這一番活靈活現的表演,不知情的還真以為他們倆感情有多深呢。
直到這時,季越才抽出時間仔細打量一下高太皇太后,六十來歲的人就算保養得再好,每日勞神於政事也是很費心血的,所以縱使有各種好東西吃著,也勉強只能維持著五十來歲的模樣。
臉上不施粉黛,魚尾紋之類的各種紋路多少都有些,如果忽略她的身份,看著真的跟個普通病重的祖母差不多。
良久,高太皇太后才勉強睜開眼睛,這時她的氣色已是極差,臉上不見絲毫血色,睜開的瞳孔顯得很是渾濁,就連呼吸也比正常要重上許多。
沒有說話,揮揮手示意讓周圍人都退下去,只留下季越一個。
「孩兒,祖宗創業艱難,得天之幸,方有此世,可汝父興新政,舉國鼎沸,險遭大亂,至今猶怖,可知為何?」高太皇太后掙扎著從邊上喝了杯參湯后,這才平和了氣息說道。
「官吏互通,欺上瞞下,法是善法,吏變惡法矣!
還有那腐儒暗中作亂,當真是該殺!」季越冷靜的說道。
太皇太后臉色頓變,強撐著要坐起來,可身子已虛弱至極,只勉強撐起些許罷了。
又咳嗽了一會兒:「司馬相公他們也是……
罷了,你坐這九年皇帝,可曾怨過我!」
「祖母又何來這般,各種內情,祖母難不成還不知曉嗎?
何必還來問我?」季越也是看在高太皇太后的確是撐不了多久才敢這樣說的,這般要死不活的,難不成還敢廢帝嗎?
「你……」也不知為何,一口氣沒接的上來,就這般直直的去了。
季越略微幫她整了一下儀容,這才放聲大哭起來,並且用哭腔招呼著外面的人趕緊進來。
高太皇太后殯天,此後自然是國孝之類的一應事務。
季越雖然覺得略微有些拘束,但也還能忍,一直粗茶淡飯了近月,終於除孝,正式執政了。
其實就算季越從來沒有明說什麼,朝堂上的那些個人精大臣也能猜的出來他的一些想法,所以在第一次大朝會之前,就已經有許多奏章遞了上來。
季越正在文德殿當中隨意的翻看著那些奏章,一個個言辭華麗的很,可基本都在說著不要新政。
原本季越還很抱有好感的蘇軾,竟然還用三年不改其政來勸說,雖然沒有這麼直白的說,但大體就是這個意思。
又過了一會兒,季越執政后的第一次大朝會就在紫宸殿開始了。
不等那些個大臣說話,季越就搶先說道:「我觀諸位愛卿奏章,似乎對先帝之政極為不滿呢!
怎麼,看先帝已逝,這是要鞭屍嗎?」
這話一出,下方朝臣皆是嚇得微微顫顫,有不少更是直接跪拜下來,這般可怕的言辭,他們怎敢亂接?
同時也都十分詫異,詫異於新帝怎麼會說出這般的話語?這是要逼死那些上奏章的朝臣嗎?
又過了一會兒,司馬光站了出來說道:「陛下容稟,先帝新政之時所出亂子,眾所皆知。
此皆為新政有違祖宗法矣,祖宗之法不可變此乃先賢聖言,且怎可以那般言辭加諸先帝之身,陛下當慎言!」
到底是司馬光,輕鬆將先前季越製造的恐怖氣氛揭開,還順帶著抨擊季越的不孝,作為後輩的,怎能用鞭屍這樣的言辭形容自家父輩呢!
「何為祖宗之法?太祖之法,太宗之法?
還是唐法秦法,乃至周禮殷祭?
自禹帝以來,可有從未變更之法,秦以變法強此乃《史記》所載!」季越本來還想繼續說下去的,可是下面的司馬光已經開始插話了。
「陛下,新莽以變法亡,秦法二世絕!」
「漢繼秦法,秦亡法未亡。
土地兼并已極為嚴重,已到不得不變之時了!」季越知道拼歷史之類的,自己絕對是拼不過司馬光的。
他可是寫《資治通鑒》的歷史大觸,自己對歷史才有多少了解,別說自己了,就是個歷史專業的教授都不一定說得過他,所以還是有點自知之明,不要跟他在這方面糾纏了。
同時也的確如季越所說那樣,宋朝的土地兼并狀態前所未有的嚴峻。
沒有哪個朝代開朝不到百年,土地兼并就如北宋這般嚴重的,主要原因就在於宋太祖的得位不正。
與士大夫共治天下難不成是他願意的嗎?如果能夠獨攬大權,誰又願意跟別人分權呢?
因為沒有經歷大規模的廝殺,所以早年魏晉之後殘留下來的世家力量損失極小。再加上後來宋太祖又擔心武官再來一次黃袍加身,格外限制武官,寬容文官,導致那些後來的文官又成為新的世家學閥。
這一切的一切,都給後來土地兼并變得越來越嚴重打下伏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