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或站或坐的諸位皇子對於他的回答一點也不意外，看太醫的表情，他們多少就明白，重要的恐怕是在他接下來猶猶豫豫要說的事情。

「說吧。」端木軒吩咐道。

太醫等的就是他這話，對著端木軒，低著頭不敢看他，「只是，柳側妃所受傷的地方，即便是養好了，以後在子嗣上恐怕會很困難。」

這話一落，屋內一片寂靜，端木軒眉心一跳，他能感覺到自家兄弟投來的目光，身為皇子，怎麽可能會不在意子嗣的問題？

「老八，這不是什麽大事，原本想著你才娶了側妃，正妃的事情便不著急，現在出了這事……你放心吧，回頭我會跟父皇說的，早些將正妃還有另一個側妃的人選定下來。」端木昊漫不經心地說道。

這對於柳梅婷來說或許是晴天霹靂的噩耗，可對於這屋子裡的一群人來說，除了端木軒心裡有些難受之外，還真如端木昊所說的那般，不算什麽事情。

「多謝太子殿下。」端木軒笑容有些僵硬地說道。

「自家兄弟，不必這麽客氣。」端木昊笑道：「不過，老八，你如今年紀也不小了，在你這個年齡，我和大哥還有老三、老四都有好些孩子了，這事你可得放在心上。」

「是，太子殿下。」端木軒態度依舊恭敬。

「行了，我知道你今天也累了，好好休息，至於柳側妃被刺一事，交給老四就可以了。」端木昊站起身來，「咱們就走吧。」

諸位皇子沒什麽意見，直接跟著端木昊離開了，九皇子和十皇子看了看臉色不好的端木軒，見他朝他們擺擺手，也跟著走了出去。

而端木軒坐在床邊看了柳梅婷好半天才站起身來，「柳側妃不能懷孕之事，先瞞著她吧。」他交代道，等出了房間，他對著管家說道：「讓下人都管住他們的嘴。」

「是，爺。」管家恭敬地說道。

雖然太醫說以後柳梅婷子嗣會很困難，但身為皇子的端木軒如何聽不明白這其中隱藏的意思，那就是柳側妃經此一傷，根本就不可能懷孕。

賓客們早已經識相地離開，端木昊帶著冰山一般的四皇子，笑看著其他皇子跟他行禮，然後離開，「老四，今天這齣戲真是精彩。」

「自作自受！」四皇子冷冷地吐出這麽四個字，即使還沒有認真調查，可知道兇手是誰後，他們大體就能猜到個中的緣由。

「那你準備如何？」端木昊斜眼看著四皇子。

「兇手已死，自然無從追究。」四皇子皺著眉頭說道。

「好了，這是老八該頭疼的事情，我現在要做的事情就是進宮，身為哥哥的我，理當要關心他的後代問題。」端木昊此時的樣子倒像足了個好哥哥。

只是四皇子明顯從他眼裡的笑意看出了幸災樂禍，「老八不會感激你的。」老八的野心自己怎麽會看不出來？只可惜出身早已決定了他與那個位置無緣，恐怕也就他一直沒看清，不死心罷了。

「走吧。」端木昊拍了拍認真說著話的四皇子，「你不是還有許多事情要處理嗎？」

「四皇子，請留步。」兩人剛剛要離開，一直等著他們的柳青樺等人開口喚道，當然這個時候，柳青青是坐在馬車裡沒露面的。

四皇子停下腳步，回頭看著這幾個人，冷冷地道：「有事？」

柳青樺只覺得渾身都冷了不少，硬著頭皮將之前求的平安符遞了過去，「這是我妹妹在鎮國寺求的平安符，請四皇子收下。」

端木昊挑眉，視線停留在柳青雲身上，而柳青雲也同樣如此，畢竟性命相連的兩個人這麽面對面的站著，對於他們來說還是件挺詭異的事情。

四皇子愣愣地看著伸過來的手，冷著臉並沒有接過。

柳青樺也不覺得尷尬，笑著解釋道：「上次小妹遇上搶劫犯的時候，多謝四皇子出手搭救，一直沒來得及感謝，這也是我們的一點心意。」

心意？送平安符？

「老四，收下吧，這可不是一般的平安符，全京城除了柳家這群人，恐怕就只有皇叔父子倆才有，」端木昊笑咪咪地道：「它是真的能保平安的。」

身為太子的端木昊和其他的皇子不一樣，在端木軒等人極力尋找端木凌想找的人時，他是一點動靜都沒有，但他並不是傻瓜，柳青雲是什麽身分，他和父皇都清楚，既然父皇沒有反對柳青雲入贅柳家的事情，那隻說明一點，柳青青就是父皇要找的人。

聽了端木昊的話，四皇子的表情稍微好了那麽一點，接過之後，冷冷地說了兩個字，「多謝。」

柳青樺爽朗一笑，就在這個時候，柳青雲盯著端木昊，用右手狠狠地捏了一下自己的左手背，同時目光直直地盯著端木昊的手背。

原本笑著的端木昊，眼裡閃過一絲詫異，並沒有遮掩什麽，反而將左手背面向柳青雲，那保養得很好的白皙手背上，突然出現的鮮紅印子讓柳青雲覺得很是神奇，而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上面也有一模一樣的印子。

端木昊更樂了，原本想逗弄一番對方的，可又想到這裡畢竟還在老八的地盤上，也就打消了這樣的念頭，不過，還是笑咪咪地說了一句，「果然還是小孩子。」

柳青雲一聽這話，臉色微微有些發紅，心想剛剛的動作確實是有些幼稚的。

「老四，走吧。」端木昊說完，率先走進了那輛獨屬於太子的豪華馬車。

四皇子的馬車很自然地跟在後面。

柳青樺等人是看著太子他們離開後才走的，這兩位皇子留給他們的印象完全不同於端木軒及九、十皇子，上了馬車之後，眾人都在感嘆，果然不愧是皇子們，無論他們是冷著臉還是笑著，都有種高不可攀的感覺。

當天下午，流言就在京城中傳開了，等到柳青青一行人從端木陽那裡知道真相後，沉默了好半天才恢復過來。

「果然是報應，如若不是一開始柳梅花就對上官姑娘存了壞心思，又怎麽會落到現在這個地步？」

柳青青點頭，她想得就更多一些，雖然這位同胞可能因為靈魂不屬於這個世界，所以自己的金手指影響不到她，但因果報應連神仙都避免不了，她又怎麽能逃脫？

原本在監獄里的上官雨等人，因為皇上的大赦而被放了出來，只可惜上官浩不在大赦範圍之內，所以在牢中自殺，上官夫人倒是痴情，丟下一雙兒女跟著去了。

算是家破人亡的上官雨，在聽到柳梅婷的事情後，想得恐怕比他們這些外人多更多，再一對比兩人的差距——原本的千金小姐變成了名聲盡毀又落魄的平民百姓，父母雙亡，而之前什麽都沒有的柳梅花卻成為了梅婷郡主，接下來更要歡歡喜喜地嫁給八皇子當側妃，這樣的落差可不是一般人能夠忍受得了的，上官雨不做點什麽才讓人覺得奇怪。

「最無辜的還是上官雲。」柳青青想了想，藉常笑之口說道：「其他人都可以說是罪有應得。」

端木陽點頭，「上官雨已經死了，也算是解脫了，不過柳梅花就未必了，你們還不知道吧，上官雨的那一刀，剝奪了她當母親的機會。」

這話更讓柳家人吃驚，他們從不相信柳梅婷和八皇子之間有多少真感情，甚至他們都在懷疑，若端木軒不是八皇子，沒有那麽高貴的身分，柳梅婷還會不會像之前那般不顧一切地勇往直前。

當然，這些都是他們的懷疑，可現在的情況是，柳梅婷在親人和八皇子之間，毅然地選擇了八皇子，他們可不信柳梅婷的野心會讓她安安穩穩地當這個側妃，只是恐怕她自己也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意外，一個不能生的側妃又拿什麽和端木軒的其他女人爭？

「造孽啊！」柳青樺很是老成地感嘆了這麽一句，別說是在皇家，就是在他們村子里，不能生的女人都是要低人一等的，據說在其他村子里下場更慘。

「這都是她自己選擇的，能怪誰？」柳青楊毫不客氣地道。

眾人跟著點頭，原本他們以為在上官雲的事情上，柳梅婷只是參與了散播流言，沒想到從頭到尾她都有插手，得到這樣的下場，可以說是她咎由自取。

再想著柳梅婷跟他們已經沒什麽關係了，於是在外面流言越演越烈的時候，他們已經將這件事情給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