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板子一下一下地落到屁股上，身上的疼痛以及烙印在心裡的恥辱，讓她的腦子有著從未有過的清醒，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柳元吉等人，她要將這些人的表情都記在心裡，即使他們是她的親人，今日的恥辱她是怎麽也不會忘記的。

這一次，柳青青等人都感覺到柳梅婷眼裡傳來的恨意，皆沉默無語，若是板子仍不能讓她清醒，那麽，他們真的是沒有辦法了。她也不想想，昨日上官雲所經歷的，比之她現在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等到三十板子打完後，看著滿頭冷汗、奄奄一息的柳梅婷，柳元吉冷著臉讓柳青樺和柳青楊去扶她，不過被她給甩開了。

「不敢勞煩三叔！」柳梅婷的語氣很是不好，濃濃的怨恨並沒有壓抑，她的丫鬟則快步上前扶著她。

「也好，」對於她的不識好歹，柳元吉也不想多說，「柳梅花，我警告你，你一日還是柳家的人，你就給我老實一點，若是再做黑心肝昧良心的事情，我們是不會不管的！」

柳梅婷冷笑，實際上她整個人都快被這一群人給氣瘋了，這得聖母成什麽程度，才能為一個外人而傷害親人？抑或是他們從來就沒將她當成家人？「多謝三叔教導，不過，三叔還是多將心思放在幾位堂哥身上，我在這裡預祝他們金榜題名。」

聽著對方陰陽怪氣的話，柳青青伸手扯了扯柳元吉的袖子，讓常笑開口說道：「爹，我們走吧。三姊，你好自為之。」

一群人就這麽離開，柳梅婷忍著痛，死死地盯著他們的背影，柳青青離開前的那句話到底還是在她心裡留下了影子。

一行人回到上次鄉試的院子，柳青才開口問道：「怎麽樣？」

「梅花，她現在改名叫柳梅婷了，」柳元吉搖頭，「算是廢了，非但不知錯，估計因為這事，還將我們都恨上了。」

「怎麽會？」柳家村的其他人都有些不可思議，他們雖然對於柳梅花不是很了解，可都是從他們村子里出來的，不應該有這麽大的差別啊？

「算了，只要她不再做喪盡天良的事情，我也懶得管了，估計也管不著。」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柳元吉也沒有再隱瞞他們，將柳梅婷和八皇子之間的事情說了一遍。

眾人聽了之後，臉色都很不好。

「我說這麽多，」柳元吉看著參加會試的十人，「就是讓你們注意一些，以後碰上梅花的話，心裡要有所防備才好。」想到柳梅婷的眼神，他並不覺得自己是在杞人憂天。

那十人紛紛點頭。

接下來的日子，柳家村的人依舊像上次鄉試那般，並不怎麽出門，只是讓村子里的孩子用心準備考試，至於外面傳得沸沸揚揚的事情，跟他們並沒有多大的關係。

而另外一邊，柳梅婷趴在床上，心裡的憤怒並沒有因為時間的過去而冷卻，反而是越燒越旺盛。

「柳姑娘。」

突然間，房間里多出一個人，讓柳梅婷來不及收起臉上的表情就兇狠地瞪了過去，直到看見對方的面孔時才平靜下來，「八皇子，你也來看我笑話？」

端木軒搖頭，從袖口裡拿出一個小瓷瓶，「這是傷葯，宮裡太醫配的，對你的傷有好處。」

「多謝。」柳梅婷看著被放在桌上的精緻瓶子，愣了許久才吐出這兩個字，隨後問道：「是不是知道我那麽對付上官雲，你心裡很得意？」

「怎麽會？」端木軒搖頭，「只是有些想不明白，你的家人為何會胳膊肘往外拐，我在皇家已經夠不受寵了，這樣的事情也沒發生在我的身上。」

「家人……」柳梅婷的笑容更冷，「終有一天我會讓他們後悔的。」

「為什麽不來找我？或者用我給你的玉佩？」端木軒問出心中的疑惑。

「有用嗎？」柳梅婷諷刺地道：「你若有心的話，自然會主動出現，你沒出現，就只說明你不願意，或者你無能為力。」

端木軒一愣，隨後笑容真誠了許多，「好吧，我承認我無能為力，其他的事情都好說，唯獨衙門的事情，那是除了皇上誰也不能插手的地方。」

柳梅婷沉默不語。

「接下來柳姑娘打算怎麽做？」端木軒笑著問道：「若是有需要的話，我一定會幫忙的。」

柳梅婷搖頭，「你看著就是了。」

經歷了鄉試之後，柳青雲等人對於會試倒是很能適應，三場考完，除了瘦了一些外，精神頭還好，出貢院門口時，看見等在外面的家人，所有應試者都帶著一臉的傻笑，急急忙忙地跑過去。

只是高興的他們都沒有注意到突然伸出來的一隻腳，柳青槿前一刻還開心地沖著柳青青笑，下一刻就砰一聲跌倒在地，在青石板上摔了個結實。

那些一起出來的學子，有哄堂大笑的，也有鄙視的，更有嘲諷的，「這哪裡來的娃娃？還沒斷奶吧，快回去找你娘吧！」

「青槿，你沒事吧？」看著弟弟沒有立刻爬起來，柳青樺連忙上前問道，伸手去扶他，卻在看見他摔破了的下巴以及滿嘴的鮮血時嚇了一跳，瞬間兇狠地瞪著四周的人。

這個時候柳青青等人已經趕上來了，看著自己寶貝弟弟這個樣子，她的心都揪成一團，特別是對上柳青槿那雙純真的眼睛，見他倔強地忍著疼痛，她是恨不得能代替對方的。

「青槿，別怕，我們這就去看大夫。」柳青青讓常笑輕聲哄道。

柳青槿想要說話，張嘴就吐出一口血，裡面還有一顆白白的牙齒，「姊，是有人故意絆倒我的。」

「呵呵，」隨著這不正經的笑容，端木陽華麗出場，「你們膽子倒是不小，難道不知道這些人是我護著的嗎？誰動的手腳，站出來，否則今日之事，誰也別想善了！」

原本大笑的、鄙視的、嘲諷的學子都變了臉色，心裡覺得對方蠻不講理，可那又如何，對上這位，吃虧的永遠是別人。

「你們說說，這事若是鬧到皇上那裡，你們會有什麽下場？」端木陽赤裸裸地威脅道。

常笑，將人拎出來。雖然這裡面有嘴賤的人，但柳青青也不想牽連無辜，讓人家十年的寒窗苦讀就這麽毀了。

常笑點頭，很快就扔出一個身穿華服的年輕公子，而端木陽身後的一堆跟班中，上官風看著那人，臉上的嘲諷完全不掩飾，原以為這個大哥是聰明的，沒想到也是個蠢的。

上官雷原本以為他的動作並沒有人發覺，然而在被一隻手牢牢抓著後頸時，他瞬間臉色發白，想要反抗之際，人已經跌倒在地。

「上官雷？」端木陽上前一步，居高臨下地看著對方，「你可真跟你那娘一樣，算計得好精明，記得上次鄉試的時候，你的名次是在青槿後面吧？所以你想用這樣的方法讓他參加不了之後的殿試嗎？」

上官雷只是想給娘和妹妹出一口氣，沒想到對方竟然是鄉試第三名，怎麽會這麽巧？

「這筆帳爺先記著，等到殿試之後再算，我倒要看看，像你這樣心胸狹隘、容不得別人比你優秀的人，在這次的科舉中會表現的多出色？」說這話的時候，端木陽邊用扇子拍打著對方的腦袋。

對於端木陽的處置，柳家人並不反對，他們也認為事實就如恩公所說的那樣，心裡對上官家的人便更加厭惡，這樣的人，就等著被堂堂正正地打敗才好，免得他以為所有人都像他這樣仗勢欺人。

「走吧，快點去看大夫。」端木陽對柳青槿笑著道。

常笑背起柳青槿，一行人迅速離開，貢院門口的學子看著上官雷的目光則變得詭異。

「大哥，你可真是丟上官家的臉啊！」上官風笑嘻嘻地道：「啊，不對，現在的上官家哪裡還有什麽臉面？還真不差你這一件事情。」

「走了。」聽到端木陽這句話，上官風馬上轉身，笑呵呵地跟上。

因為等榜單出來之後沒多久便是殿試，所以柳家村的人並沒有急急忙忙地回村，而是讓參加會試的孩子先休息，再準備殿試。

柳青槿很鬱悶，雖然端木陽特意給他請了太醫，傷好得倒是很快，只是那顆原本就鬆動因那一跤掉了的牙齒，卻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在殿試之前就長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