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媽媽的武器
小縣城還是有小縣城的好處，整個縣城就那麼大，開車到哪兒都方便，晚上也沒什麼車。
周彬掏出手機看了看，才過了十二分鐘。
本地的警察就是給力。
正這麼想著，一輛警車就停在了周彬面前，緊接著一隻腳就開門邁出了警車，踏在了地上。
周彬一打量這腿的粗細，得了，夜遇一下美女警花的美好心愿破碎了。
只見一個身材魁梧的國字臉的男人穿著便服從車上走了下來，如果不是身後的警車，還真看不出來這個一身休閑裝扮的男人是個警察。警車上另外一邊也走下來兩個穿著警服的男人。
國字臉可能是領頭的，皺著眉頭看了看周圍看熱鬧的人群，最後視線又轉到了周彬身上，又看了看他拎著的兩個頭盔。
「你報的警嗎？」
「是是是，就是我報的警！」周彬趕緊把自己還在通話中的手機掏了出來，當著國字臉的面才掛斷了。
周彬一邊給幾個警察介紹剛剛發生的情況，一邊帶著幾個人到剛剛的小巷口。
小巷口只有一個十分狼狽的小姑娘躺在裡面了，小姑娘的頭上和地上有一灘深色的液體，周彬一看這情況估摸著多半是血，沒敢上去。
國字臉警察拿著手燈一照，也嚇了一跳，趕緊衝上去探了探小姑娘的鼻息，發現還有呼吸，鬆了口氣。檢查情況之後，他先匆忙給小姑娘粗糙地止了下血，又抱起小姑娘上了警車。
「今天這個事情如果不是你，事情可就大了。不過還要麻煩你稍後跟我們去警察局裡錄個口供。」因為周彬是報警的人，中途電話也沒斷過，國字臉大概聽見了一部分過程，對周彬還算比較信任。
小姑娘的情況還算好，不過還是要先送去醫院檢查一下具體的情況，拍兩個片子看有沒有其他傷口。小縣城也沒有那麼多講究，為了不耽誤時間，國字臉和同事準備直接把小姑娘用警車送去醫院。
周彬老老實實地點頭，嘴裡說：「我去錄口供沒問題，但是我要先給我媽媽打個電話，不然她要擔心了。」
見國字臉同意了，周彬才給媽媽陸嬌萍女士打了個電話報告情況。
周媽媽一聽整個人都驚了，怎麼又是醫院又是警局的？
等把小姑娘送去了醫院，一行人又到縣警察局給周彬錄了口供。兩個頭盔被作為證物收走了。
因為周彬之前在校門口反覆看了四個人的樣子，印象還挺深刻的，又在警察局畫師的幫助下給他們做了嫌疑人畫像。
小縣城的畫師不是很專業，兩個人反覆糾結了很久才勉強畫出來四個人的肖像畫，還不是特別像，這讓周彬有點煩躁。最後周彬一拍大腿想起來，學校門口是有個監控的。那幾個人在學校門口站了很久，而且還不是本校的學生，去調監控就知道了。
等周爸爸來接人的時候，周彬正好做完畫像出來。
周爸爸剛從郊區的工廠趕過來，身上還穿著來不及換的工作服，身上的小豬圍裙被他的大肚子愣是撐出了3d效果，因為在工廠里上班被熏得一頭油膩膩的黑髮中夾雜了一部分顯眼的白髮，再加上騎小電瓶車被風吹得彷彿雞窩一樣十分凌亂，顯得整個人格外地邋遢。
周爸爸上前慌手慌腳地打量了一通周彬，發現周彬身上沒有什麼傷口的時候，一隻手就擰上了周彬的耳朵，「小兔崽子，你幹什麼壞事了！還搞到警局裡來了？」
「疼！疼！疼疼疼疼！！爸，你給我留點面子，這裡這麼多人看著呢！」周彬痛得一臉扭曲，嘴裡忍不住哀嚎道。
「周先生，您誤會了。」國字臉警察在周彬一口一個「爸」的慘叫聲中哭笑不得的開口，解釋了一通情況。周爸爸這才鬆開了周彬的耳朵。
平時周彬雖然調皮搗蛋，但是周爸爸還是比較了解自己的兒子的，小偷小摸，弄虛作假的事情，周彬從來不幹。小學的時候因為玩過頭了，忘記寫作業了，第二天寧可交空白作業被老師打手掌心，也不會去抄同學的作業。這點周彬還是很讓他放心的，剛剛周媽媽給他打電話，也沒說清楚是什麼事情，只說兒子進警察局了。把周爸爸這種本分了一輩子的老實人嚇了一跳，這才關心則亂了。
「謝謝警官，」周爸爸領著周彬出來，嘴裡不住地沖著送他們出來的國字臉警察說，「謝謝警官了。」
周爸爸的那輛小電驢就停在警局門口，揮別了警察叔叔，父子倆人這才上車回家了。
一路沉默地到了家，周彬心裡忐忑得很。
一般來說，他的脾氣是隨了周爸爸，平時有事兒立馬就得炸，從來憋不住。就算憋著，那也是在憋大招。平時考砸了回家就是一頓揍，如果沒被揍那只有兩種情況，一是成績還沒下來，二是考的太差了他爸養精蓄銳準備挑個更好的時候抽死他。
自從他老爸加入了小紅建的班級家長微信群之後，第一種情況基本也就不存在了。每次他老爸一憋著，周彬就瑟瑟發抖。
這次也是一樣。
果然，一到家，前腳周彬剛把家門給帶上，後腳他就看見自己的老爸開始解皮帶了。
我滴個乖乖，這條皮帶可是他媽媽精心挑選的真皮皮帶，被抽兩下那屁股都得開花了。周彬嚇得拔腿就跑，繞著沙發就和周爸爸玩起了捉迷藏。
「哎，爸，我這是做好事呢，你怎麼打我啊！」
周爸爸揮舞著皮帶，就像剝削勞動人民的漢奸監工：「你個小兔崽子，膽子肥了敢見義勇為了啊，今天鬧到警察局裡去我不管管你，你是不是還要上天啊？」
「爸，你還不了解我嘛？我能讓自己被揍嗎?我都沒過去，我，我就報了個警，然後我就跑了，真的！不信你問那個梁警官啊。」周彬辯解著，自信自己是在陳述事實，完全不怕對峙。
梁警官就是那個國字臉警察，還特地給周彬留了電話號碼。
可惜周爸爸完全不聽他講道理，秉持著我不聽我不聽的原則把周彬抽了個桃花朵朵開。
最後要不是周媽媽披著衣服出來勸架，周彬覺得，他明天就有正當理由不去上學了。
等周彬哆哆嗦嗦地洗完澡回房間把自己攤在床上，掏出手機一看，這都快兩點了。
「喀嚓」一聲房門被打開了，是周媽媽。
周媽媽輕手輕腳地拿著紅花油進來了。
「媽。」周彬輕輕叫了一聲。
周媽媽沒有回他，輕輕地給周彬上藥，上著上著就開始哭了起來。
剛剛還在嘶嘶地想喊疼的周彬立馬慌了，「媽，你別哭啊。」這個家裡，周彬最怕的不是老爸的皮帶，而是老媽的眼淚。哭個幾分鐘，他就覺得自己太不是個東西了，居然讓老媽掉眼淚。寧可老媽揍他一頓消消氣也好。
周媽媽一邊哭，一邊說：「三啊，你要是出點什麼事情，你讓我和你爸爸，怎麼是好啊。剛剛一聽要去醫院又要去警察局，你把媽媽都嚇死了。」這邊小縣城如果親近的人喊人都只喊一個字，後面加個啊。周彬的小名就叫三。
周彬家裡他是獨生子，周媽媽以前子宮癌，切除了部分病變子宮，以後也很難有二胎了。因此周媽媽心裡全心全意的都是這個獨苗苗。周爸爸雖然嘴上不說，但是心裡的愛也不會比周媽媽少。已經好久沒拿過皮帶的周爸爸連祖傳皮帶抽人大法都拿出來了，這次也真是被嚇到了。
「放心吧媽媽，我怎麼可能讓自己受傷呢，我機靈著呢。」周彬心裡也清楚，嘴甜地哄他媽媽開心，「再怎麼說，也是一條人命對不對，我不能任由人家小姑娘在我眼前受欺負吧？唉都怪我爸爸媽媽不好，把我生得這麼正直善良幹什麼！」
周媽媽被他逗得險些笑出來，忽然加大力氣揉了把他的傷口，聽見他嗷嗷地喊疼，又溫柔地摸了摸他的頭髮。
「你也別怪你爸爸，他是也被嚇壞了。你見義勇為，這是好事，我不反對。但是你也要記得，你是有爸爸媽媽，有爺爺奶奶，有外公的人，別讓我們擔心，好嗎？」
周彬依戀地抱著媽媽的腰蹭了蹭，「我知道啦，你趕緊去安慰安慰我爸爸吧，這麼邋遢的形象讓這麼多人都看見了，羞羞臉！」
「你這臭小子，還不是為了你！」
「知道啦知道啦，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