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真正的勇士總是正面硬鋼
午夜時分,就在濟州島上的眾人陷入熟睡中的時候,天災突然降臨。
整個濟州島北岸如同噴發的火山,山火席捲了半座島嶼,迅速的向著濟州島的最高峰漢拿山席捲過去,燒的整片天空亮如白晝。
靠近海岸海水升騰起一片水霧,冷卻的火成岩重新變成翻滾的爛泥漿,咕咚咕咚的往外冒著醜陋的暗紅色氣泡,原本隱藏在森林秘處的珍禽奇獸逃也似的離開這片險境,發瘋般的湧向南岸。
站在濟州城頭,一陣炙熱感不由分說的撲面而來,熊楮墨感覺自己的眉毛都被烤焦了,看來南岸辛苦布置的拒馬、鹿砦、地雷和陷馬坑全他娘的付之東流了。
一直在準備海戰和反登陸戰的他把拳頭重重的錘在女牆上,看著沸騰的護城河滿臉懊惱的怒罵道:「干!勞資日防夜防,怎麼沒想到韃子放火呢?」
王破瓢扯著破鑼般的嗓子怒罵道:「干他娘嘞,韃子真他娘的不是人,沒想到韃子的手段竟然如此的下作,這麼狠的事情都能幹出來!」
熊楮墨催了一口血痰,想起一萬人差點在睡夢中被燒成灰燼是一陣惡寒,睚呲欲裂的吼道:「我一直以為戰爭應該是有底線的,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睡夢中驚醒的孫梧藤急的褲子都穿反了,他看著城外的熊熊烈火臉色嚇得煞白,扯了扯熊楮墨的衣袖,顫抖著說道:「子謙,來年的收成是沒有了,再這麼燒下去濟州城都化了。趁著山火還沒席捲整座島嶼,趕緊棄島撤吧!」
熊楮墨一聽立馬就不幹了,歪著脖子喝道:「別人一嚇唬連家都不要了,還特么算是個人嗎?」
孫梧藤的臉上泛起一陣異樣的紅色,苦口婆心的勸道:「我不是怵戰,在甘肅沒少跟韃子死磕,大小戰陣也經歷了幾十場。
可戰船這會兒都燒成渣了吧,如今你拿什麼跟韃子斗?讓弟兄們白白跟你去送死嘛?」
熊楮墨伸出舌頭舔著乾涸的嘴唇,對著眼前的熊熊烈焰發出一陣獰笑,「韃子想一把火就輕鬆的拿下濟州島,也太小看我熊子謙了!」
孫梧藤撇了撇嘴,「死鴨子嘴硬,我沒看出你還有什麼翻盤的機會。」
熊楮墨大馬金刀的往孫梧藤的面前一站,如同天神下凡,中氣十足的說道:「狡兔三窟,為了防止被團滅,我早就把改裝完的戰艦轉移到了南岸。」
陽光下的東海,萬頃碧波猶如翡翠,閃爍著耀眼的粼粼金光。
一艘繪著蛟龍的蒼山船如同離弦之箭,犁開碧波萬頃向著濟州島疾馳而去。
熊楮墨舉著望遠鏡一動也不動的站在船尾的高台上,身形彷彿籠罩在一層水汽之中。
在他身後,四名身著黑色水靠的壯漢正在奮力操槳,磐石般的手臂擊起大片水花,蒼山船箭矢般的靠近還在冒煙兒的濟州島。
熊楮墨前腳蹬在船幫上,他終於在濟州島的東側二十裡外的海面上而不是北側的海面上發現了藏了三天的韃子船隊。
他看著身後的戰船越來越近氣的太陽穴突突直跳,咬牙切齒的罵道:「道格太陽的,韃子竟然捨近求遠,還真他娘的陰毒,竟然出其不意的從東側發動了突襲!」
要不是恰好他們外出偵查敵情歪打正著發現了韃子的艦隊,及時在向島上告警,這次他們剛完成改裝的戰船恐怕在海港里就被韃子給一鍋端了。
王破瓢如臨大敵的站在熊楮墨的身側,身後韃子的戰船已經肉眼可見,數目多的數不過來,「韃子是在等山火熄滅,初步估計他們的主戰艦數量在咱們的兩倍以上,正面交鋒恐怕咱們占不了什麼便宜。」
熊楮墨一把扯掉身上的水靠,露出一身古銅色的腱子肉任憑船棹激起的水花拍在身上,腰間插著兩把短柄火銃,肩上扛著一把苗刀,活脫脫的一個兵痞。
「怕個鳥,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濟州島是老子的地盤,弟兄們往岸上沖!
韃子趕來老子就敢埋,他門要是不開眼敢登陸,老子就給他來個裡應外合乾死丫挺的!」
戰火毫無徵兆的籠罩了濟州島,面對強大的敵人,新軍奮起反擊,毅然吹響戰爭的號角。
各型號彈藥堆滿了福船的甲板,新軍迅速的集結完畢,寂靜的人群如同向日葵頭向剛靠岸的熊楮墨,向他發出無聲的敬禮。王破瓢眼圈通紅,扯著破鑼嗓子拍了拍熊楮墨的肩膀,深情的笑道:「有些弟兄們怕是一去不回了,開戰前給弟兄們講兩句吧!」
熊楮墨抬腿就登上了堆積如山的彈藥箱,看著黑壓壓的人群,掐著腰豪氣干雲的振臂高呼道:「弟兄們,講兩句!」
一萬雙眼睛飽含著炙熱的目光,毫不掩飾的向他掃去。
「弟兄們,這是個火熱的時代,是個經常亮肌肉的年代,是個每個人都有機會改變自己的命運的時代,寒門出宰相,士兵成將軍,下一個奇迹就是你!
韃子五萬,咱們一萬,有人說咱們是螳臂當車。
沒錯,這是螳臂當車,可今天,螳臂當車咱們也得擋!
為什麼?因為咱們退無可退,因為不自由毋寧死!
因為韃子幾十年來把大明按在地上蹂躪,百姓們快被壓的喘不過氣來了,因為我們的民族需要一場勝利一掃心中的壓抑!
因為咱們是爺們兒,是中華民族的爺們!韃子劃出道來了,是爺們兒就跟他們死磕到底!」
「弟兄們,你們是振國威的!你們知道什麼叫振國威嗎?就是給中華民族長臉!
這場戰爭不是『不可能』,是『不,可能』!
去他娘的女真滿萬不可敵,勞資就不信這個邪,勞資今天就要看看什麼叫滿萬不可敵,什麼叫他么的滿萬不可敵,什麼叫特么的特么的滿萬不可敵!
一句話,真正的勇士正面硬剛!」
熊楮墨按耐住眼眶裡打轉兒的淚水,深情的看著眼前整齊劃一的新軍,突然猛揮手臂,猛虎嘯林般吼道:「全體都有,為了生存,為了自由,全員超載!若不能歸,既是為中華民族盡忠!」
岸上的奧觀海額頭青筋暴露,驕傲的把頭向著熊楮墨昂成了斜四十五度,扯著嗓子吼道:「敬禮!
禮畢!
登船!」
一萬熱血沸騰的新軍,飽含著熱淚,在各自軍官的引領下迅速的登上了戰船。
孫梧藤費儘力氣,終於登上了熊楮墨的破船,吹鬍子瞪眼的罵道:「這他娘的是決戰,若是戰敗了我們這幫老弱病殘怎麼辦?」
熊楮墨滄次郎一聲抽出苗刀,視死如歸的朗聲笑道:「那就在海上消滅韃子,不給他們登陸的機會!」
孫梧藤怒罵一聲「扯淡!」卻彎腰撿起了一柄鋼刀,氣鼓鼓的抗在肩上下船去了,「我去找那些工匠!」
熊楮墨見此笑得沒心沒肺,「老孫,你前途無量!
若是我們輸了,你告訴青海的陳奎,我們不需要墳墓,不許要墓碑,我們只要你們踩著我們的肩膀,繼續戰鬥。」
孫梧藤嘴角一抽,頭也不回的怒罵道:「扯淡,大爺我可不是跑腿的,要說你親自跟陳奎說!
老朽在濟州城等公子凱旋歸來,不見不散!」
蒼山船數裡外,韃子數以百計的大小戰艦自東向西蜂擁而出,一頓飯的功夫就在海面上列成了戰陣,彷彿無數黑色圍棋子,密密麻麻的覆蓋了大片海面。
嗚咽的號角聲響徹天際,韃子的艦隊漸漸改變陣型,兩翼加速前進,宛若一輪新月,對遠處的濟州港形成了合圍之勢。
一旦被發現突襲,韃子再加速也失了先機,他們索性放開手腳快速向著濟州島包抄過來。
濟州島港口裡的戰艦麻利的斬斷纜繩魚貫而出,如同一條條兇猛的鯊魚,在五千米外的海面上呲牙咧嘴的迎著韃子的戰船展開了進攻的陣型。
雙方紛紛露出尖牙利齒,擺出了一副決一死戰的架勢。
在雙方距離八海里的時候,韃子水師擺成一字長蛇陣單縱陣,中央是一艘四層樓高的巨型鐵力木福船,其餘各艦在其左右依次展開,妄圖利用數量優勢包圍新軍水師前後夾擊。
新軍水師積極應戰,前出五里,在行進中由雙縱陣改為橫陣,擺出了一個霸道的進攻陣型,三百艘戰船分成十個小隊,組成一個箭矢般的陣型,沒有一絲的猶豫,聲威烈烈的向著數倍於己的敵船沖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