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節

他想大聲呼喚：「好，可不許耍賴啊！我也等著你！」可是怎麼也叫不出聲。

通靈鳥突然悲鳴一聲，在他的肩頭撲扇著雙翅，長啄在他的肩頭刺入兩寸。

尖啄抽出時，鮮血沾滿了長啄。痛苦令麻痹的主人蘇醒過來，靈台之上突有一股清泉流過，洗盡雜念，清晰的意識立馬扭轉局面，擊退怪人的精神意念，再次掌控了大腦的主導權。

看著主人終於清醒，通靈鳥黑豆一般的眼珠轉了轉，飛向主人的另一隻肩頭。

好險，若是主人再晚醒來一步，我只怕又要易主了吧？

「唰！」

主人將我拋向天空，然後雙手合十舉過頭頂，在雙掌之上運足內力，又慢慢分開。

「嗆！」

我由一把變為一百零八把，排列呈拱型，劍尖直指怪物，在漫天劍雨如同流星划空的下落中，怪物的血臂被我無情的斬碎。

「嗷！」

怪物應聲倒下，倒在血牆之外。

消失的木門又重新出現，血牆也不再是血牆——已然恢復到了原本的土牆。

主人竄出木門時，怪物已恢復了人形。

冷莫地看著那人，那人是那麼的熟悉。

「原來是你——副閣主莫逍塵。」主人語氣冰冷的道：「你為何這樣做？」

「你居然還有臉問為什麼？」

「你想殺我？」

「你本就該死，梅子已和我有了婚約，可你……你卻與她眉來眼去。」

主人鬼影般一閃。

下一刻，我的劍尖已指向莫逍塵的咽喉。

「不愧是血芒劍的傳人。」莫逍塵用輕蔑的眼神看著主人，似乎在譏諷：「可惜卻是一個奪人所愛的小人。」

「閉嘴……起初我並不知道她和你的事。」主人面沉如水，冷冷吐言：「原來與梅子有婚約的人竟是你！」我看見主人冰顏上突然劃過一道哀傷，「她從小就說過長大了要嫁給我的……怎麼會……會和你有了婚約？」

「我不管你們以前有過什麼約定，總之她現在是我的，不會允許任何人將她搶走。」

「你真的這麼愛她？」

「哼。」

主人得到的答案只是一個冷冷的眼神——莫逍塵沒有回答，冰冷的眼睛里透著敵意。

主人的眼神宛如利劍般迎戰著他的敵意，就那樣冷冷的對視著。「今後要是讓我知道你對他不好，我絕不饒你。」

「嗆！」

主人將我冰冷的身子抽離開了莫逍塵的脖子送回到鞘中。

然後，主人帶著我準備返回望江樓。

然而，他的腳步是那麼的沉重，他的心是那麼的凄涼煩亂……他……「唉……」

黑夜中的那一聲輕嘆，道盡了心累；冷風中的那一聲輕嘯，帶走了兩行傷心離別淚。

這份感情還沒開始就要結束了么？

自古多情空餘恨，悲愴鬢白苦情人。

我從來沒有感覺到主人內心如此難受過，我很擔心他會就此消沉下去——為了一個女人，英雄遲寞，自古多少英雄難過美人關？

黑夜之中，有聲音響起：「唉……梅子，今生你我雖有緣，卻是無分。你……畢竟只是我心中的一道傷。

天上地下，沒人知道我的傷，也沒人知道傷在哪。

——傷，應該在它該在的地方。

這是一個沒有傷，沒有情，甚至連一絲光輝都沒有的世界。

只有靜。

靜的可怕。

那將是一個什麼樣的世界？

沒人知道，也沒有人能回答。

有的只是黑暗，孤獨與寂寞，殘酷，慘淡，無趣，念死，無生。

我的心在滴血。

我想徒手撕碎這世界……這世界寂寞如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