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節

「嘎！」

閣主的話還在嘴邊打轉，一道血紅的光芒一閃，劃破長空，急斬閣主的面靨而去。

血色的光芒只是驚鴻一閃。

待血光散去，我早已歸鞘，好似從未出鞘過。

當血芒抵達閣主的面靨時，她閃電般一閃，扭身避過，從我身體里射出的血紅劍芒幾乎是擦著她的耳根而過。

待主人定眼看向閣主時，她的粉色面莎剛好從耳根滑落，那藏在面紗之後的果然是絕世容顏，縱然是無根之人的太監見了這絕世容顏，恐怕也把持不住內心的躁動吧？

然而令主人愣神的不僅僅是閣主的容顏，只見主人的瞳孔在放大，發光！驚愕道：「是你……！」

「不錯，是我，你想不到吧！」

主人竄步上前，冷漠如霜的臉上終於泛起一絲柔和之光：「這是我送給她的傷心小刀，怎麼會在你這？你……你難道就是她嗎？」粉莎滑落後，閣主雪白的脖子上漏出了一把墨綠色的玉刀，主人用手輕輕撫摸著那把玉制小刀。

他的手在微顫著。

這是我跟隨主人以來第一次感覺到他的顫抖。

這樣冷漠的一個人居然也會顫抖。

——他畢竟還是沒有完全達到無情無我、忘情忘我的境界。

主人的目光順著閣主白皙的脖子掠到她的耳根，然後就完全呆住了，許久，許久后他才吐出這樣一句話：「沒錯！我認得的，是『傷心離別花』！」

「果然是你——梅子，你還活著！真是太好了！老天最終還是沒有將無情進行到底——居然還能讓你我在這個冰冷的世界見面！」

我見到閣主的眼波也在微微流轉，並透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柔情：「十七年了，沒想到你還記得她！」

「我怎會不記得！那段時間是我一生中最為快樂的時光，那時如果沒遇到她，我可能永遠也不知道世上還有一種東西叫作快樂！」

主人的冷漠竟然完全被閣主輕而易舉的給化為了無形，這是令我感到意外的。

主人將我輕輕的收入劍鞘，然後抬眼朝天邊望去。

天邊萬里無雲，碧空如洗，主人的目光被天空的蔚藍所吸引，眼中帶著對往事的追憶，然後我聽見主人默然道：「我依稀記得那時我只有五歲，她才四歲，那一段快樂的時光永遠也不會從我的記憶中流逝。」

——十七年前春末，天空同樣是碧空如洗，北漠飛雪峰上桃花灼灼，一個五歲的男孩獃獃地坐在河邊的桃樹下，凋落的桃花宛如一場花雨點綴著一幅畫。

這美麗如畫的風景並沒有勾起男孩的一點興趣，反而帶給他一臉哀傷、惆悵與厭倦……忽然走來一個女孩：「喂……你叫什麼名字？都半年了，為何我都沒見你說過一句話，也沒見你笑過……你為何總是不開心啊……？」

「你走……不要理我。」

「你到底怎麼了？」

「我叫你走呀，你是聾子嗎？走呀……」

「嗚，嗚嗚嗚……」

「你……你別哭了，我跟你道歉……」

「你幹嘛這麼凶，我只是想和你做個朋友嘛，嗚嗚……」

「你只要不再哭了，我就答應做你朋友！」

「真的？」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