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誰都知道永寧侯府富貴滔天,賞賜多,都願意跑腿。高瘦精明的送信人拿了信,飛快的趕往永寧侯府。敲開大門之後,是垂頭喪氣的看門小廝。接過信件之後,照例給了半吊錢,拿著去找大管家沈時。
「什麼地方寄來的?」沈時拿著信問道,很是不解。雖說最近侯府有許多信件,但還沒收到這樣的信。秘信便是把寄信的地址抹了,只看得到收信地址,寄這樣一封得半罐錢。
小廝老實道:「送信的差役也不知道,只說是加急信件。」
難道是二小姐的消息?沈時沉思道,「你去做事吧,信我拿到瓊華院去。」
沈老夫人拿到信時也奇怪,加密加急的信件,難道是勒索信?老夫人懷疑著拆開來看,發現是成靖寧的字跡,忙大聲道:「快去請侯爺和夫人來!」
細細看完整封信,已知曉事情的來龍去脈,活著就好,平安就好。沈老夫人坐在太師椅上,雙手捧著信貼在胸口上,仰頭望天慶幸著。又將信看了一遍,才覺其中兇險,成靖寧能逃脫,已是祖上積德。
事關重大,沈老夫人等成振清夫妻來之後,吩咐心腹白媽媽和張媽媽以及沈時關緊瓊華院大門,書房外命人守著,不許任何人靠近。
「娘,發生什麼大事了?」沈老夫人嚴陣以待,成振清也跟著一臉肅穆。這些天下來,他已疲憊不堪,心裡仍抱著一絲希望,希望女兒被好心人救下。
沈老夫人把揣在懷裡的信交給他,慶幸道:「靖寧來信了,她說她在蘇州織錦巷子的施家。在正月十五那日,被一伙人綁走,本欲被賣往揚州煙花之地,後來在途中僥倖逃脫,被一戶農家收留,現在跟著她們去了蘇州。她還說,聽到綁架他的人透露的一些消息,猜測這次的事是沖著侯府來的。我思前想後,也覺得是有人利用靖寧報復永寧侯府,也許這會兒那邊也收到消息了,我們不能打草驚蛇,得暗中把靖寧接回來。」
成振清細看完信后交給顧子衿,對沈老夫人道:「蘇州那邊我親自走一趟,勞煩娘派人到府衙幫兒子告假。」事不宜遲,拖得越久,成靖寧越危險,幕後那伙人不會善罷甘休。
「你謹慎些,別被人發現了。若有人問起,我就說最近老祖宗託夢來,你回寧陽老家祭拜去了。到蘇州接靖寧的事,暫時別讓第四個人知道。」沈老夫人考慮周到,如此這般的做了一番安排。
顧子衿雙手合十,淚流滿面,不停地道:「謝天謝地,總算有消息了。」別再出亂子才好。
「子衿,你那邊也別讓人看出破綻了。」侯府人多,沈老夫人不能保證每一個人都對成家人忠心耿耿,尤其方家、王家和張家,不得不防。想到這事沖侯府而來,幕後兇手便好猜了幾分,無非是二房或三房,以及有奪嫡之心的幾位皇子的外祖家。
「媳婦明白。」顧子衿不住點頭。
當即成振清就帶了人往南去寧陽老家,祭拜完祖先之後,派人偽裝成他回京混淆視線,他自己則喬裝打扮快馬加鞭往蘇州趕。京城這邊,收到長臉女人的飛鴿傳書後,也加派人手,嚴查運河沿岸,以及河上的每搜船隻和附近村落,令派人嚴守入京的各處城門,見到成家的可疑之人務必拿下,成靖寧是萬萬不能回京城的。
成振清走得急,那邊接到他離京的消息已經晚了。得知他去寧陽祭祖,便放鬆警惕,但很快迴轉圜過來,不過再想跟蹤已經晚了,只好在半路圍追堵截。
成振清馬不停蹄的趕到蘇州施家,已是七日之後,彼時成靖寧正和瑾娘母女一起做針線。聽到敲門聲后,是施錦繡開的門,被一幫氣勢洶洶的高個子大漢嚇了一跳,勉強鎮定的問道:「請問幾位是?你們要找誰?」
為首的青年漢子抱拳行了個拱手禮,禮貌道:「請問這裡是許瑾娘的夫家嗎?」
「是,你們幾位是?」施錦月打量著幾人道,不禁心裡發怵。
「數日前你們收留了一個十一二歲的姑娘,我是她的家人,接到她的信后就快馬加鞭趕過來了,請問她在嗎?」成振清抱拳問道。
施錦繡得過成靖寧的囑咐,怕過來的是壞人,不急著直接回答:「她現在不在,你有什麼信物請拿給我看看。」
成振清明白她堤防著,拿出成靖寧寄回京城的信,說:「這是她寄的信,還有這是她在家中作的畫,這塊玉佩是我的隨身攜帶之物,交給她一看便知。」
施錦繡拿著成振清遞過來的東西看了又看,和成靖寧說的東西都對上了,她的信,畫的三隻貓,至親之一的隨身玉佩。又打量了成振清一會兒,說:「你等等。」通過了第一道考驗,施錦繡關上門,把東西拿進屋給成靖寧看。
成靖寧拿著施錦繡帶進來的東西,她都認得,「是我爹來了。」
「那我去開門!」施錦繡動作快,聽到確切答案后,忙去開門迎接。
「原來是姐姐的家人,快請進!」施錦繡忙道,放下戒心將五人引入家中。
成靖寧快步走出堂屋,見到成振清的一剎那,眼淚情不自禁地流下來,像個孩子一樣抱著成振清的腰痛哭流涕:「爹,你終於來了。」
成振清撫著成靖寧的頭髮,柔聲道:「好了現在沒事了,我們回家。」
瑾娘見著他們父女團聚的場面,跟著熱淚盈眶,還是施錦繡機靈,去倒了茶水來,請成振清主僕幾個進屋喝茶。
見著瑾娘,成振清又是一番道謝:「多謝夫人救了小女,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在下必定重謝。」
許瑾娘忙擺手推辭:「哪裡哪裡,還是她自己逃出狼窩,暈倒在我家門前,我只是讓她進屋,換了身衣裳,給了碗粥喝。」
「如果不是夫人收留,靖寧只怕也凶多吉少。小小謝禮不成敬意,還望夫人收下。」成振清說著話,成材已上前幾步,遞了一沓銀票到瑾娘手上。
瑾娘跟著後退,堅定地推辭:「不不不,太貴重了,我們家不能收。說起來還是姑娘幫我們,我雖收留了她,但她卻幫我還了亡夫欠下的賭債,救了我的三個孩兒,還給了五十兩銀子,這些已經夠了。大人不能再給了,我們小老百姓,哪能不勞而獲,得這麼多銀子。」他們無權無勢,突然得了這麼多錢難免遭人惦記。
聽到動靜的施鈞咚咚地跑下來,見著瑾娘拒收銀票,開口也道:「是呀是呀,其實是姐姐幫我們,如果不是她,我和哥哥姐姐都被賣了,不能再收您的銀子了。」
成振清聽著,卻看向成靖寧。成靖寧這時止住眼淚,紅著眼睛道:「爹,既然瑾娘她們推辭不要,就不必強求了。將來施鈞小弟是要進京趕考的,到時我們幫襯些,在他仕途上照看著比千百兩銀子都管用。還有施大哥,將來會做生意,有侯府做靠山,不比金銀來得實在?」
施鈞腦袋瓜子靈光,聽成靖寧這麼一說,跟著點頭,雖然不知眼前人的真實身份,但是位大人無疑。瑾娘知道在京城有靠山的重要性,也道:「我家小兒子在讀書上有些天分,將來會走仕途,日後還請大人照看小兒。」說著就拜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