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原以為成宜珠會就此如願下去,結果婚後一直不曾生育,看了許多名醫之後都說她身子有病,這輩子無法做母親。她沒辦法只好讓景川侯世子納妾,把身邊的婢女給了他。婢女被抬為姨娘,生下兒子之後就被抱到膝下養著,但不幸的是那孩子不到半個月就夭折了。
抬為妾室婢女不是省油的燈,她兒子死後一直和成宜珠作對,鬥起法來竟不在下風。原本成宜珠想用賣身契拿捏婢女,哪知婢女放了一把火,把她的東西都燒了,原本還想藉機將人打死,哪知那婢女又診出有了身孕,景川侯家為了獎賞婢女,想著賣身契都燒了,便做主到官府消了奴籍。
還不等她回京城告狀,就傳來成帝駕崩,今上繼位,輔國公府被抄的消息。李馥瑩一脈失勢,景川侯府見風使舵,世子立刻迎了原來那位未婚妻的妹妹進府做平妻。成宜珠在新人進門后才得知,她不孕不育是景川侯世子搞的鬼,他在新婚那夜喝的交杯酒里給她下了絕育葯,讓她這輩子都無法生養。知道真相之後,成宜珠氣得吐血。
景川侯世子當初一聲不吭,但所有的事一直記得,一直都在報復,等她的靠山一倒,立刻開始還擊,但他就是不休妻,就這麼折磨她,讓她一面享受這景川侯世子夫人的尊榮,一面被侯府上下的人磋磨。現在世子已成為了侯爺,其平妻之子也請封了世子。
最初聽到這段轉述,成靖寧當時就驚得目瞪口呆,不知說成宜珠作死,還是誇景川侯忍辱負重段位高……
不過眼下成宜珠回京城,怎麼看都不像好事。「她怎麼回來了?」顧子衿聽了張媽媽的稟告之後,即將做祖母的喜悅全然不見。
「聽說景川侯最近想通了,他下邊有兒有女,要立個榜樣,所以休妻。成宜珠現在巴不得離開金陵,拿到休書之後立刻回來了。」沈老夫人笑得諷刺,但照這位作天作地的勁兒和一肚子壞水,回來之後還不知會怎樣呢。她可以縱容她蹦達,要敢把手伸到侯府來,就不能怪她心狠手辣。
不過還沒等成宜珠到京城,邊關的急報就傳了回來,西州部聯合上羌部背叛大祁併入大夏,大夏力量得到壯大,由於連續兩年損失慘重,決定攻打大祁,劫掠奴隸,搶奪糧食、水源和牛羊補充國庫。西州部和上羌部都是驍勇之輩,打起仗來很是兇悍,一時間大夏在西疆那地方攻城奪寨,燒殺捋掠,弄得邊疆民不聊生。
加急戰報傳回京城,趙澈大怒,下旨發兵征討西州部和上羌部。兩部之所以叛亂,究其原因還是阿麗雅被騙之後回到西疆潛入大夏,成為夏王的第十六個妃子,她年輕貌美,很快贏得夏王寵愛。之後,她派人回到西州,勸服了西州首領,又派人遊說上羌首領,於是兩部齊齊叛變。西疆的戰火與永寧侯府有千絲萬縷的聯繫,一時間成永皓被千夫所指。
端陽過後,日頭漸熱,京城百姓的脾氣隨著天氣見長,很是暴躁易動怒,因這件事不少人將永寧侯府圍住,要成永皓以死謝罪。
但邊關戰報緊急,急需派兵增援。成永皓深感愧疚,主動請纓出戰,趙澈思來想去,准了他的請求。經過三日思考,趙澈最終拜蕭雲旌為將,命他帶兵征討大夏和西州、上羌兩根牆頭草。事情緊急,五月十二出發。
阿麗雅此舉意圖明顯,除了報仇,很大程度是沖成永皓來的,西疆離大夏都城近,雖是大祁的領土,但未免鞭長莫及,成永皓此去凶多吉少。侯府上下剛迎來成永安中二甲第九和殷沅徽有孕之喜,卻突然要面對這番變故,一時間上下都愁雲慘淡。
趙澈被西州和上羌兩部的反覆無常激怒,下定決心要徹底收復兩部,永絕後患,是以此戰絕非一朝一夕就能結束,少則一年,多則三五年,無論花多長時間,費多少兵力,都要給大夏一個教訓,永葆邊疆安定。
京城籠罩在大戰的氛圍中,氣氛凝重,不日大軍即將開拔,即便不出侯府,府上也能聽到京郊兵士震天的吶喊聲。
「嫂嫂,有鎮遠伯在此戰一定會大獲全勝,大哥也一定會平安回來的。」成永皓即將出征,殷沅徽又懷著孩子,難免脆弱,此刻成靖寧和成芙寧都聚在清暉堂陪著她說話。
殷沅徽傷心了兩日,在眾人的勸說下也冷靜下來,丈夫遠征,她必須護好自己,照顧好腹中胎兒,等待他平安歸來。當初下定決心嫁他,便知會有現在擔驚受怕的日子。「我一直都信永皓會平安回來,也許他回來之前孩子就出世了,得先讓他給孩子起個名字。」
孕中的婦人易睏乏,沒說上幾句話殷沅徽便有些乏了,等她躺下之後,成靖寧才和成芙寧一起離開。想到放在沈老夫人小佛堂里的金剛菩提子佛珠,準備到鎮遠伯府走一趟。
成靖寧取了金剛菩提子,用荷包裝好,換了一身小廝的衣裳等在馬房中,運氣好正巧遇到準備出府的成永皓。成永皓騎在馬上,看到人後奇怪道:「靖寧,你怎麼在這裡?穿成這樣想去哪兒?」
「大哥,你這是去鎮遠伯府?」成靖寧揣好了荷包,拉住成永皓的韁繩問道,「如果是的話我跟你一起去。」
「你去鎮遠伯府做什麼?」他的確要去鎮遠伯府,最近一直在商議邊關大事,蕭雲旌是此次大軍統帥,他身為副將必須前去聆聽安排。
「我有事向蕭伯爺請教,大哥等等我。」說著也讓馬房小廝牽了一匹馬來,跟著一起騎馬去蕭家。
京中氣氛緊張,鎮遠伯府也沾染了幾分肅殺之氣,下馬後跟隨成永皓進府,她因是小廝打扮,則被攔在書房之外。
書房內,成永皓說明了來意后道:「靖寧也跟著過來了,說有事向蕭大哥請教。」
「她?」蕭雲旌意外道,猜不透成靖寧來的原因。
「我也不知道她葫蘆里賣的什麼葯,還請蕭大哥挪一點時間給她吧。」成永皓說,對成靖寧他向來很信任,相信她不會無緣無故到鎮遠伯府來。
「我知道了,讓下人帶她到花園那邊等著,我稍後再去。」蕭雲旌不急著去見成靖寧,先和成永皓及下屬商議完大事之後再去見人。
五月芳菲,伯府的花園中開滿芍藥和梔子,偶有清風拂過,便能聞到濃烈的花香。不過等待的時間格外漫長,便是梔子的冷香也壓不住心頭的那股焦躁。在亭中來回踱步不知多少回,終於見到商議完大事姍姍來遲的蕭雲旌。
蕭雲旌身形頎長,穿著一件玄色勁裝,外罩同色長衫,腰間佩戴著禁步,黑色長發用墨玉發冠束著,插了一隻墨玉長簪,冰冷的顏色讓他看起來更挺拔凜冽,配上他不苟言笑的臉,更覺得不可靠近。
「蕭伯爺。」成靖寧禮貌的福了一禮問好。看到他淡漠的臉,心跳得厲害。記憶可以選擇性忘記,但不代表忘記的那些沒有發生過,尤其那麼尷尬的抓包場面。
「找我什麼事?」蕭雲旌聲音淡淡的,比尋常更冷了幾分。
一聽到他與那日無二至的聲音,成靖寧忍不住想要跪下哭泣求原諒,好歹她還是忍住了,顫聲說道:「那天的事對不起,是我沒經過考證聽人亂傳胡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