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好表哥
替司蔓擋下攻擊的是位年輕男子,帶著神秘面具,看不出具體年歲,只知道並不是特別大就是了。
那人身穿墨綠色的袍服,層層疊疊了好多件,顯得特別雍容大氣。袍服用同色緞帶緄邊,本身卻大面積用翠綠色絲線綉著類似枝條般的圖紋。他的長發沒有束冠,而是隨意披散,一小撮頭髮在頭頂右側扎了個小辮兒,還插著兩根翠色羽毛作為裝飾。
整個穿衣打扮風格,和中原格格不入,有著自己獨特的詭異氣質。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張面具。
面具看上去是青銅材質,金燦燦的,在眼睛部位開了吊三角的大孔,露出眉眼,嘴巴部位也沿著法令紋位置留下缺口。因為重要的五官都幾乎裸露在外,可以說面具遮掩面容的功能幾乎喪失殆盡,只要稍微熟悉一點,就能知道這人的真實面容。
顯然,他帶著面具更像是一種身份的象徵。
只是這位神秘表哥的突然出現,卻讓范依雲和她的兩個隨從的視線,都不由自主地飄到喬滿身上。
原因無他,「表哥」剛施展出來的輕功,和喬滿來的時候施展的輕功,實在是太過相似了。
好在他們也知道不是探究這個的時候,多次接觸下來,他們也能確定這位「南庭」公子的確是沒有敵意的,是站在他們這一邊的。
也因為這位表哥的神秘值、武力值都很高——也就是所謂的逼格很高——一時間現場凝滯起來,誰也沒有冒動。
唯有越來越濃郁的香味,始終縈繞在鼻尖。
喬滿有些受不了這股香甜氣味了,他看向紫曇花,卻發現此時花已經完全開放。
果然,除了花開很快之外,和曇花並無相似,反而更像是蓮花的樣子,還是單層蓮。花瓣頂端潔白如玉,向下慢慢漸變到淺紫、深紫,最後是濃郁到近乎黑色的墨紫色花蕊,彷彿花瓣里的色素都被花蕊吸收一般。
而且以喬滿的目力,他甚至看到了花蕊中心還有一顆指甲蓋大小的「蓮蓬」。
他不由在心裡吐槽:就因為花開快就叫紫曇花了?這明明應該是紫蓮花嘛。
面具男子也發現紫曇花成熟了,他鬆開手裡的鞭子,另一隻手抓著司蔓的手腕,看都不看地上耶天瑞一眼,對范依雲說:「花給你,人我帶走了。」
「可以。」范依雲示意侍女去採花,用鞭子一指耶天瑞道,「這人留下就行。」
「不行!」司蔓突然喊到,「天瑞中毒,必須有紫曇花救命!」
可惜,現場根本無人搭理她。
反倒是耶天瑞,打從剛才摔倒在地之後,就長發覆面,沒什麼動靜。
連可能會失去救命良藥的現在,他也只是顫動了一下,沒發聲。
司蔓察覺到他的異常,想要蹲下身去查看,可惜手被她表哥拽著。
她哭求道:「表哥,我求求你,救救他。求你了。」
任憑司蔓如何哀求,她表哥都沉著臉,一言不發。
突然,一直試圖縮小存在感的耶天瑞惱恨地開口了:「蔓蔓,別求他。」
「天瑞?!」司蔓驚喜地問,「你怎麼樣了?有沒有事啊?天瑞你放心,表哥最疼我了,一定會救你的。」
一腔心血都放在耶天瑞身上的司蔓沒有發現,她表哥抓著她的手,越抓越緊了。
耶天瑞透過凌亂的髮絲,恨恨地說:「救我?呵,我一直不願意告訴你,我的毒,就是你這位好表哥下的。」
「不,不會的。」司蔓一副天塌了的表情,看向表哥。
神秘表哥沉默片刻,冷笑道:「為何不會?你被這個野男人迷惑,放棄聖門,放棄家族,放棄我。司蔓,你享受了快二十年的聖女權利,卻在需要你的時候,拋棄了你的責任,我作為你的表哥,有義務引領你,迷途知返。」
「不是的,表哥,我沒有。我,我只是想和我的愛人在一起,難道這也有錯嗎?」
那位表哥把司蔓拽的更遠了一點,冷聲道:「你有沒有錯,等回去,自有門主判斷。現在,跟我走。」
這邊兩人正在拉拉扯扯的時候,那邊男裝侍女已經用玉盒裝好紫曇花,回到了范依雲身邊。
紫曇花子時開始開放,此時子時已經過半,馬上就是丑時了。
換算一下,也是有夜裡十二點多快一點。
喬滿倒是一點都不困,他有心偷聽,想著那邊兩個情緒激動之時,也許會說些他不知道的隱秘信息。
倒是范依雲的那位高手護衛,忌憚神秘表哥的武力,上前勸說自家小姐先走為妙。
范依雲懷裡抱著鞭子,興緻勃勃地說:「別呀,闖叔,這種狗血戲碼,現在可是連話本里都很少寫了。難得有真人上演,我再看看,再看一會兒。」
她抽空回頭看了一眼,發現其他人都興緻缺缺的,只有新認識的南庭兄弟和她一樣在圍觀,於是壓抑著聲音,問:「哎,南庭兄弟,你說這位表哥,是不是喜歡錶妹啊。」
喬滿無語,心說:你圍觀就安靜做吃瓜群眾就好了,還討論什麼啊,而且不知道傳音嗎?沒看那位高手都有功夫瞪你了。
只不過……
他摸摸下巴,回道:「看著不太像,果然還是因為門規吧。這位『表哥』看著應該是規矩人。」
「啊?是這樣嗎?」
喬滿無語。
不是表兄妹相戀就這麼讓她失望嗎?
這要是漫畫的話,她都要烏雲壓頂了啊。
范依雲不知道喬滿的吐槽,繼續小聲嘀咕:「我之前看話本就覺得,那些因為女兒、妹妹戀愛,就死命找兒婿、妹夫麻煩的爹爹、兄長腦子有問題,絕對是對女兒、妹妹有不可告人的感情。」
「一般家族成員參與的不應該是婚姻嗎?挑刺也應該是挑對方的條件吧。因為兩人感情好而挑刺,這什麼破理由啊。」
「反正我妹妹找的妹夫,我也從來沒有過這種破壞欲啊。」
「果然還是難以理解男人到底在想什麼。」
范依雲嘀咕不休,甚至不由自主地說出了什麼危險的話語——
「果然我還是找個妹子過比較好吧。哎呀,可惜老爹老娘會打死我的。唔,果然還是要找珂姐姐玩兒上個十天半個月的,安慰一下受傷的小心肝兒。」
喬滿看得出范依雲只是在吐槽,並沒有真的離經叛道到要去百合的程度。
只是這已經是她第二次說出「珂姐姐」這個人了,也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妹子,能得如此驕傲的范家大小姐傾慕。
他可是知道這位范大小姐已經獨立到要自立門戶,獨自撐起一片天的程度,能折服她的妹子,不得不令人好奇。
突然間,一股幽深冰寒的殺氣瀰漫,總算是打斷了范依雲的碎碎念,讓她這邊的人,包括喬滿,都緊張起來。
再看司蔓那邊。
司蔓癱坐在地上,滿臉淚痕,卻一動不動,也說不出話來,顯然是被下了葯。
而她的表哥,則手握一柄軟劍,殺意盎然地,揮劍直刺耶天瑞心口。
劍光迅疾無比,詭異無比,不說已經中毒瀕死的耶天瑞,就是完好的他,也是擋不下這一劍的。
喬滿一眨不眨地盯著劍式。
果然,這位表哥用的,就是他從神醫薛尚那裡得來的,曾經天下第一高手朱建堂的成名絕技,幽冥冰魄劍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