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曲:翻天覆地的變化(糟糕透了~)
當陽光間紅色與橙色的赤澤透過簇簇雲層,暈染出火燒般絢爛的緋色天空。
當一束流光穿梭天際划入森嚴壁壘的宮殿。
當一束流光兜轉晨色落入姬色古屋。
這兩束不起眼的流光裹挾著兩個原本素不相識的靈魂,在這一天,這一刻,來到了這片天地,這片寬闊而又狹小的天地。
……
森穆的宮殿廣場上,一位身著祭師袍服的老者站在高高的祭頌台上念著他花了一整夜寫好的稿子,為他最得意的弟子寫的稿子,「哦,我們起司國最偉大的騎士領袖在昨夜逝去,他的逝去就像是我們的夜空熄滅了的最明亮的那一顆啟明星,沒了他,我們哭泣,我們懊悔,我們悲傷,我們……」
「好了,可以打住了修斯蘭德閣下。」台下,被一眾穿著華貴服裝的貴族、騎士擁簇著的一位公子哥式男子很不耐煩地喝止了老者繼續的頌讀,白眼道:「可以直奔主題嗎?我們的時間很寶貴,還有三場休戰會議等我去參加呢!」
「哦,那可真是抱歉二王子殿下。」修斯蘭德用著與其老氣橫秋外貌明顯不符的調皮語調刻意強調了「二」字,惹得台下圍觀國民的竊竊私笑。輕咳兩聲算是敷衍了下二王子的冷厲眼神,修斯蘭德我行我素地拿起了手上的稿子,繼續念道:「我們哭泣,我們懊悔,我們悲傷,我們懷念。面臨四大帝國的威脅逼迫他毫不畏懼,他帶領著我們的騎士們衝鋒陷陣……他是我們最偉大騎士領袖!起司國的子民啊,舉起你們的手,和我一起高呼!」
不知是修斯蘭德自己本身的威望還是他那位逝去弟子的魅力,台下幾乎所有的圍觀國民都高高舉起了他們的左手,握成了拳頭至於頭頂。
在民眾情緒的調動下,參加追悼大會的另一批貴族、騎士也都高舉起了他們的左手,若是騎士便將左手握拳置於胸前,這是對待另一位騎士最高的致敬禮儀。
「聖殿騎士團萬歲!」修斯蘭德顯然是太老了,嗓音渾濁嘶啞。但他還是大力的喊著,扯著昨夜還因受涼而紅腫發疼的嗓子。
「聖殿騎士團萬歲!」那些國民與貴族、騎士們個個神情莊嚴肅穆,若是感到無上的榮耀跟后宣讀。
「夏目團長不朽!」這下子修斯蘭德更加竭盡全力地嘶喊起來,噙在眼眶的老淚終於抑制不住流了下來。
「夏目團長不朽!」
台下的二王子和其身邊的貴族、騎士們將臉拉得老長,鄙夷的看往另一邊,像是聽著大家的宣讀很是煩躁。
在修斯蘭德的帶領下,所有人又喊了三遍這宣讀儀式才算結束。
當最後一遍國民高呼「夏目團長不朽」時,高台上方擺放著的銀棺突然動了一下。
最先發現這一異狀的修斯蘭德以為是自己老眼昏花了,揉了揉眼睛再度望去。
「咯噔。」
棺材又動了一下。
「我的個老天呦,瞧啊,我看見了什麼!」興奮喜悅的修斯蘭德恨不得立馬飛到對面的高台,掀開那口銀棺,但是年邁無法再施展法術的他只能邁著大大的步子奮力趕去。
「修斯蘭德,你在幹什麼?」二王子好不容易找著個機會,看著修斯蘭德掀棺材的動作以為是這個老頭子因弟子去世傷痛過度了呢,趕忙假模樣的呼喝道。
修斯蘭德沒有理會,用蒼老的雙手抵在銀棺棺蓋下方細縫處拚命的使勁。奈何銀棺質量太重了,之後為了保存軀體又用法術進行了封禁,修斯蘭德根本不能動其分毫。
二王子望著不屬於自己一撥的騎士,命令道:「快,制止祭師的行為,他肯定是瘋了!掀弟子棺材蓋這種事情都能做出!」
雖然被二王子指使很不高興,但騎士們還是跑到了擺放銀棺的高台準備將修斯蘭德拖下來。
「祭師大人,快跟我們下去吧,夏目團長已經死了。」一名騎士勸慰道。
「死什麼死,沒死,沒死!」修斯蘭德癲狂地大笑,「快,你們也來幫我,你們的團長沒死。」
「誒。」眾騎士苦悶地嘆著氣,尋思著沒想到夏目團長死了,他的老師祭師大人也瘋了。
修斯蘭德狠狠地敲了一下身旁一個年輕小騎士的腦袋,抓狂道:「嘆什麼氣,你們聽不到嗎?」
順著修斯蘭德手指指的地方,眾騎士低下頭拿耳朵仔細聽了一會。果然,銀棺裡面有雜聲傳出。
面露喜色的眾騎士迅速站好位置,動用法術催動力量掀開了銀棺棺蓋。
「這是,怎麼回事?」銀棺里,躺著一位裝束聖騎士華服的年輕人,他被突然照進來的光芒刺得眼睛有些難受,只得快速眨動眼睛迷迷糊糊地問道。
「夏目團長!」
「夏目!」
一眾騎士圍在了銀棺邊緣,喜極而泣地流著眼淚,修斯蘭德更是老淚縱橫地彎下腰抱住了躺在裡面的年輕人,自己的弟子,夏目。
「你……你是誰啊?」適應光線后的夏目睜大眼睛看著抱住自己的老者,很是疑惑窘迫地發問。
「我是你的老師啊,孩子!」修斯蘭德還未來得及高興,卻被自己弟子突如其來的問話弄懵了,「你的老師,修斯蘭德!」
「不……不認識。」
台下,二王子觀望到夏目活過來這一場景,與身旁的貴族、騎士們低頭私語數刻,隨後帶著幾人匆匆離開了祭頌台。
……
夜已至深,漫天的璀璨星光配合著下方城市裡的溢彩流光共同出演著今晚的盛宴舞會。
姬色古屋,起司國最出名的藝賞娛樂場所,不少王公貴族都會在這樣美妙的夜晚到此聆聽歌姬的動人聲樂,觀看舞姬的翩翩舞姿。這些歌姬舞姬的美貌絕對是整個起司國上品中的上品,各個姑娘拿出手來都定能引起一眾上層名流界「好色之徒」的爭搶。
但是,即使是在起司國這樣女性毫無地位的國家,這些王公貴族也斷斷不敢碰姬色古屋裡的姑娘們一下。
「這是哪裡?」對於夏目來說今天真是糟糕透了,他發現自己醒來時來到了一個完全不屬於自己的世界。雖然他還是一名騎士,名字仍為夏目,但卻突然成為了一個騎士團的團長,還是很厲害的那種。最要命的不單單是這,而是這個世界的能者都會法術或者說是魔法,身邊的人還都說自己就是那些能者中的佼佼者。真是要命啊,要命!
修斯蘭德拍拍夏目的肩膀,他真的是很高興,喜悅的嘴巴一直沒有合攏過,笑答:「這是姬色古屋,估計你是睡的太久忘記了自己的事情,所以老師我帶你來看看舞聽聽歌,放鬆放鬆,說不定就想起來了呢!」
「哦,好吧。」夏目只能配合地點頭。對於這位突然多出來的老師,夏目很是無奈,明明年紀一大把了卻偏偏像個愛折騰的年輕小伙似的,話叨叨個沒完,還總愛對侍女動手動腳的。
敞亮的大廳內,台下坐滿了人,當然貴族居多、男人居多。
夏目跟著修斯蘭德在侍女的引導下來到第一排的絕佳觀賞位置,這裡是不光有錢就可以買到的位子,還要有足夠顯赫的身份。顯然,起司國第一騎士領袖和首席祭師的頭銜是足夠的。
「嘿,夏目團長。真高興您還在,不然我們起司國就要完蛋了。」帶著古老氣息金絲眼鏡的年輕人一臉崇拜地向夏目打著招呼。
夏目一臉迷茫,他反正不認識這年輕人是誰。修斯蘭德則伸出手來,攤開手掌置於胸前彎腰鞠躬道:「尊敬的三王子殿下,晚上好。」
剛想坐下的夏目一聽到對方是王子臉色頓然肅穆幾分,畢竟在自己原來世界的身份與目前世界還是相匹配的。於是他按照修斯蘭德之前的交代握左拳於胸前行著騎士禮。
三王子連忙站了起來,先是扶著修斯蘭德坐了下來,又向夏目微笑示意,「祭師大人,您這可是跟我看玩笑呢,對我這位無權在身的王子何必如此大禮。」
「哪裡,夏目能有今日還得多虧您的出力。」修斯蘭德感恩戴德,又是點了點頭。
「噓,人多眼雜。」三王子筆挺地坐回位子,目光轉向了偌大的木階舞台,並用右手的中指扶正了鏡框。但旋即他好像又覺得有些不妥,高調地翹起了二郎腿,玩世不恭地與身旁的女伴笑談風聲不再關心其他。
一頭霧水的夏目跟著自己的這位老師不再說話,安靜地等待著表演的開始。
柔和的笛聲緩緩響起,舞台的幕布被均速拉開。
「啪!」
高懸的頂燈被人施了法,配合著音樂變得不再明亮,也是昏暗柔軟了數分。
一排身材高挑的女孩兒穿著黑色典雅的表演裙服踩著步伐一致的調子走近,齊聲吹奏著竹笛,悠揚婉轉地跌宕在大廳。
夏目敢說,這絕對是好聽的曲子,他彷彿回到了自己原來的世界,看到了那位自己一直守護的人兒。
樂器、舞蹈、歌唱與吟誦……表演一幕接著一幕銜接得恰到好處,令觀眾沒有絲毫的不適感,一同順著演出的順序調整著自己的情緒波動。他們忘記了座位前桌面上的食物美酒,忘我的搖著頭,只是,修斯蘭德依舊不解風情地喝著羊乳酒。
不多時,演出將至尾聲。一曲飽富神秘氣息的歌聲悄然降臨在姬色古屋演出大廳,是來自一個女孩的獨自高吟。因為背後幕布上營造成月光似白芒下便是一個女孩的影子,可以依稀看得出她的身材很嬌小。
歌聲吟唱還在繼續,所有人都如痴如醉彷如自己置身於了另一個充滿幻想的國度。她的歌聲充滿了誘惑力,連貴族身邊帶來的女伴都想要趕快見一下女孩的面容。
沒有過多的忸怩作態,月光浮起,女孩走出,她靦腆一笑算是跟觀眾打了招呼。
女孩梳著齊眉劉海,沒有多餘修飾的編髮,配合著她那雙如若冰雪初融般純澈的明眸勾起人的無限遐想。
「嗒!」
一雙木屐踏在了舞台的木板上,女孩纖細的手指微微露出寬大的衣袖,她輕輕攬起紅白相間的巫女服下擺,小腿明凈的肌膚瞬間暴露在了月光白芒之中,腳腕上系著的紅色絲繩明明只佔據了片寸肌膚卻宛若添就了朦朧的面紗。
「她是要跳舞嗎?」
「這女孩是新人?以前沒見過啊!」
「她在飾演女巫嗎?有辱騎士的尊嚴吧!」
終於有不少貴族按捺不住蠢蠢欲動的心思低聲細語著各自的觀點。
女孩收緊小腹,挺起微微發育的胸脯如織夢幻影般旋轉、變換著腳下的步子。踢踏在木板上的節拍成了為其伴舞的音律,用手揚拂的下擺具現著舞姿的輕盈。
觀演至此的夏目倘若在異國他鄉找到了一份安適,但作為一名優秀的騎士他該有的剋制心仍舊堅定,沒有像後面的貴族都已沉淪陷底。
舞至一半,女孩高高地舉起手臂,白皙的臂膀與乳白的月色交融,一息的寂靜,眾人隨之屏息瞠目。汗水撩濕了女孩的髮絲,她腳下的步伐加快起來,下擺飛揚,步影繚亂。
「啪!」
剛剛重新心血潮湧的觀眾一瞬又歸於了寂靜,一種死寂。女孩,摔倒了。
當她趔趄地站起來時恍若換了一個人似的,沒有接著舞蹈挽救一下也沒有鞠躬致歉以求寬容,她就這樣舉手無措地站在舞台中間,耷拉著腦袋想要將腦袋埋進巫女服里一樣。
「她完蛋了,姬色古屋絕對不允許這種正式的表演有如此大的失誤。」
「哦,真難過,她這才是第一次登台。」
幕後演出完畢的女孩子們不忍心看下去用手捂住了眼睛,深深地報以同情。但是,姬色古屋沒有同情,起司國的女性地位就是如此低下。
幕後人員準備拉下前圍幕布拯救這場演出事故,可是台下響起了掌聲。是夏目,鏗鏘有力地鼓著掌。
就在大家愕然時,三王子「哇哦」了一聲,站起了身配合著夏目的鼓掌間奏同樣用力的鼓起掌來。
至此,全員起立。
回徹沸騰的掌聲點燃了全廳的氣氛,女孩,得救了?
「看啊,兩顆代表著未來與希望的新星,碰擊了!」修斯蘭德應是喝醉了,發酒瘋似的高舉酒杯在嘈雜的掌聲間高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