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一念錯愛:誰是真兇(5)

82.一念錯愛:誰是真兇(5)

杜衡終於見到了車健,在焦急的等待了兩個小時之後。

車健穿著灰色的毛衫,毛衫外頭套著看守所刺眼的紅色的坎肩。

雖然只是經過了一日一夜,車健整個人卻頹唐至極。疲勞審訊這種變相的刑訊依舊是普遍存在,車健並沒有休息超過一個小時的時間。

然而哪怕是車健低著頭坐在會見室格擋的玻璃前面,杜蘅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

車健感覺到杜蘅走進來,緩緩抬頭。四目對視,是電光火石一般的激烈的情緒

距離上一次見面也不過一年時間,兩個人並沒有什麼改變。然而,彼此境遇的變化卻彷彿是滄海桑田,而這個玻璃更像是隔著整個世界。

一瞬間,杜蘅眼睛發酸,但是她還是克制住了噴薄而出的眼淚。杜蘅坐到了會見室的座位上:

「車健你好,我是你父母委託的辯護律師,為你辯護。現在還有一份委託協議,需要你簽字。」

杜蘅很克制自己的情緒,按照最普通的程序發言。

車健依舊沒有動,此時看到杜蘅,他心中更是起伏澎湃。

良久,車健才緩緩接過來委託協議。然而,筆落在紙上的時候,車健沒有簽字。「蘅蘅,非常感激你的援手相助,我也相信你的能力,只不過我的案子你未必是最合適的辯護人。」

「車健,你若是相信的能力,就簽字吧。我相信沒有誰比我更合適。你的案子涉及到本市政法委副書記,在本地找律師,很被動;以你父母的能力和現在的情緒,不適合再為你的律師操勞。車健你相信我,作為朋友,我會幫你的。」

杜蘅一直在剋制著情緒,話說的非常的平和,理智,大氣又鎮定。

杜蘅的理由顯然說服了車健,他猶豫再三,還是簽字。

「謝謝你」。車健低低的說道。

「你跟我說一下這個案子的情況吧。」杜蘅示意了車健一下,打開了錄音筆,也拿出了筆記本準備記錄。

「人不是我殺的,具體的情況我也不了解,迄今為止,我沒有看到案發現場,更不知道庄詩玲的情況。」車健說的很乾脆,他皺眉,長長嘆息。

「我與小玲結婚本身是一個錯誤,許是我們罪孽深重吧……我們結婚之後感情一直不是很好,問題非常的多。所以,她不高興會自己出去玩,幾天不回家不理我,在我家裡都當做是常事。我承認我不關心她,沒有去問詢她去哪兒玩了,和什麼人在一起,最近發生了什麼事兒?但是,我不可能殺她的。」

「庄詩玲死在前天晚上八點到十點左右,你在哪兒?」杜蘅道。

「預審的警察問過我幾次,那個時間,我一直在我媽媽家裡。我是五點半回媽媽家吃飯,大概九點多不到十點,從我媽媽家回我們租房的地方。第一個拍攝到我的車的攝像頭是藍灣美墅十字路口的攝像頭,來回都經過那裡。那條路,不管回我家還是藍灣美墅都是必經之路。其他地方沒有攝像頭或者都壞了,我不在場都證據不能被警察認可。」

車健有「舉一反三」的能力,卻打消了杜蘅的希望。

「你覺得,我從哪裡可以幫到你?」杜蘅道。

「人不是我殺的,清者自清。他們沒有證據能夠證明我殺人的……」車健道。

「可是,那也不能就這樣等著他們去發現自己弄錯了,或者是抓到真兇啊。即便沒有辦法定罪,甚至未必能批捕,可是羈押期有一個多月,甚至超期羈押也屢見不鮮。你不能這麼久被關在這裡吧……」杜蘅道。

刑事司法程序車健很清楚,他在本市工作更明白現實中的超期羈押等問題,他更該是焦慮自己的處境,應當尋求儘快出去。可是,他表現的異常的消極。

車健抿著嘴唇抬頭看天:「我都在想是不是該有此一劫,來了結我們的罪孽。」

杜蘅皺眉,不由得聞言色變。

————

即使是春節,劉玲玲仍舊在參與老年團的環球旅行,沒有回國。是以,這個春節許家只有許樂康與許樂雅兄妹。

許壯為去世之後,遺產案得勝而歸,劉玲玲告別了與許壯為二十餘年的鬥爭,終於,在她的意識里,不只是對許壯為的情人的恨意和報復;她開啟了新世界的大門,與很多退休的老人頤養天年一般的旅行,看她從沒有見過的大千世界,她的內心與感情的傷害逐漸得到了平復。

許壯為去世的第一年,原本該是有比較鄭重的儀式舉辦祭奠的。然而,劉玲玲顯然並無意追悼亡夫;許安集團仍在困境,許樂康原是壓力極大,心事重重,自然也懶得去顧及這些。何況,母親不在,再是邀請親戚一同去祭奠,反倒更是尷尬。

許樂康思慮再三,還是與妹妹兩個人一起去父親墓前獻花祭奠。

意外的是,許壯為的墓前已經有一束花。一束白菊,夾雜著些小黃花的點綴,格外素淡。

許樂康俯身整理了一下花,沒有標記卡片,他猜測不到是誰送的花。

也許是父親生前的某位情人?

這並是一件愉快的想法,不過,二十年的抗議無效,他也漸漸的被迫接受了父親的生活與父親周圍很多女人;尤其是在父親去世之後,他開始與過往的怨恨和解,學著放下。

春節前,許樂康提前去向季朝明與尚超拜年。

那些許樂康過去厭惡的繁文縟節,憎恨的虛與委蛇,他都要嘗試著去做。何皓白與趙輝光被捕之後,許安集團的元老只剩下季朝明與尚超,許樂康要表現出非同一般的尊重。

季佳熙邀請許樂康與許樂雅一起出國度假,卻被許樂康拒絕。自從那一次失敗的表白之後,很顯然,季佳熙知道,與許樂康的關係漸次疏遠,再難恢復到從前。她時而灰心喪氣,滿懷委屈與怨恨;時而又重拾信心與希望,想著如果有足夠的耐心也許會有不一樣的結局。

許樂康依舊去看望了何皓白與趙輝光的家屬,詢問著他們聘請律師等等事宜。早已經是勢同水火,對方眼中皆是仇恨的目光,許樂康依舊淡然,留下了禮物,躬身而出。

他要的不是何皓白與趙輝光家屬的理解——只要有立場,攸關性命的大事,並沒有誰會真正的不失偏頗的理智和理解,在他們的眼中,何皓白與趙輝光等人的詐騙只不過是普通人難以避免的貪婪,而許樂康是無情無義的。

但是,許樂康依舊願意表現出善意。

許安集團今日之勢,是成是敗,與他們都息息相關。

春節已過,許樂康攜妹妹許樂雅去海口度假,與沈詩詩與沈家旭會合。

黃靜怡的別墅難得的人氣旺盛,很是熱鬧。

夜幕降臨,曉月落山。院子里保姆協助下,許樂康和沈家旭一起架起了燒烤的爐子,院子里的石桌上擺了果盤,海鮮,紅酒等,一家人圍坐,吃飯閑聊。

「你的父親去世這半年,許大少真的是成熟多了。即便是最美好的假設,也沒有想到,有一日,我們可以和氣的圍坐一堂。」

黃靜怡道。她在許安集團工作的多年,與許樂康其實很是相熟。然而,雖是熟悉卻也是半分不能親近——因為許樂康總是敏感而敵視。可如今,即便是沈詩詩與沈家旭,依舊是他可親的人。

「可是,我將集團帶到了泥沼,還不知道能不能自救。」許樂康說著,端著紅酒,示意黃靜怡:「黃董,希望我不會辜負您的信任,我需要您的支持。」

黃靜怡點點頭:「會的。我相信你……家旭跟我講過你與季朝明的賭約,有乃父之風。即便是輸了,又怕什麼?」

許樂康原是略是暗淡的目光亮了亮,與黃靜怡乾杯。

即便許樂康沒有明說,黃靜怡也是聽出來他有求於己。

飯後,書房裡,黃靜怡將一份表決權的委託書遞給了許樂康。

許樂康震驚不已。

「我很是慚愧……如此的信任,我愧不敢當。」

「可是,你最需要的不是這個么?」黃靜怡道。黃靜怡個子很高,妝容精緻,她是南方口音說普通話,很慢,一字一字,格外莊重。

許樂康接過來,微微一躬身。

「能夠為自己的決定負責任就好。今日是我的決定,他日是你的決定。」黃靜怡道。

「黃董,您後悔過么?」

許樂康再度看了看這份授權委託書,望著眼前的黃靜怡,道。

黃靜怡頗有才華,名校商學院畢業,任職企業高管多年,身家不菲;即使如今年近五旬,風韻猶存該如是。可是,她一生未婚。

黃靜怡淡然一笑,搖搖頭。

「你如果會愛一個人,那麼,無論結果如何,最後你一定不會後悔愛她,而是會後悔沒有勇敢的去愛,沒有好好的愛她……」

醍醐灌頂一般,許樂康陡然醒悟,眼前劃過一個人的影子,教他越發的思念。

明明是很喜歡的人,卻不敢去愛,那份遺憾與壓抑讓他無可逃避,滿是悵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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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上眼,遇見你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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