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撼地柳牛驢

第七章 撼地柳牛驢

話表陳玄屠四人在羌無龍宮得知食嬰案的兇手,即刻動身前往伏誅此妖。

羌無地,百封里,大玄海會觀。

山葉古道,微風拂面,倒竄的楊柳樹兒,卻又見那山亭客松,雲渺霧氣將整個山澗遮掩輪廓忽明忽暗,實有幾分仙人法道觀之意。

有者云:

大玄南麓道法觀,

供奉元始天尊鑒。

三清闡教十二仙,

太乙真人居首端。

威靈顯赫大將軍,

城塘古圖太子顏。

封神量劫威名傳,

三壇海會大神仙。

渺雲兮兮,繚繞霧團,山門高台,立地方圓,陳玄屠四人已至這海會道場。

海會觀敬的雖是仙家名望,但觀主本是妖孽身,行事多藏污納垢,道觀中有不少綠林棒客棲身,凶神惡煞護家保院,對外更是混浠視聽,自號稱良家善子。

「嘿!行客止步,此乃海會大神道觀!叩拜香火入內,納得供奉上前。窮鬼勿要擾,以免破仙緣!」

強匪就算道袍著身,也難改掠奪習氣,管你是何方來客,有金銀好商量,無錢財莫想進。

「這大玄觀果真是藏污納垢的場所,妖孽橫行毀了仙家名聲!玄屠生,別怪某家沒有給你機會,今日且由你戴罪立功,上前誅殺眾賊,某家會在朝堂上為你表功!」

鍾正南與陳玄屠連日相處,察覺陳玄屠本心不壞,只是年少一時衝動犯惡罷了,如今讓他多行善事,某家也好表明朝廷減輕他的刑罰。

「玄屠可不懼朝廷罪名,千刀萬剮又何妨!出手只為正南兄的救命之恩,莫說那楊廣朝廷,玄屠聽了心煩徒生肝火。」

陳玄屠可不在乎朝廷寬恕之類的話,五年前陳玄屠與楊廣已經割袍斷義,今日剩下的只有漫天仇怨,如果說原諒二字陳玄屠不配!他楊廣同樣不配!

「接刀!」

鍾正南將手中兵刃拋擲於半空,刃開之時可以聽見絲絲鳴聲。

鬼火縛鏈刀,別名賞善罰惡刃,鍾正南的本命法器。

刀長三尺三,鋒刃亮鬼火,刀背生齒鋸,可斬惡鬼,驅魍魅!十殿閻羅親鑄,地獄判官持符,行羅剎之事,破兇惡獠牙,可謂一等法器。

陳玄屠自是第一次使用法器,鬼火縛鏈刀入手的那一刻便可以感受到此物不凡。

幽冥鎖鏈像一位孩童般愉快的在陳玄屠掌中跳躍,迅速攀附他的食指,繼而附著整個右臂,直到肩膀處化作一張血盆大口嵌入陳玄屠的肩膀鎖骨之中,每抽取一絲陳玄屠身上的靈氣,幽冥鐵鏈則歡快萬分不斷抖動!

神奇!而且陳玄屠並未感到不適,相反體力的靈氣很喜歡與這幽冥鐵鏈交流。

「好刀!」

陳玄屠踏上石台,直視眾綠林強人,眼中血殺之意湧現,似要將眾人撕碎。

陳玄屠在綠林的名聲可比當朝狀元郎都要響亮幾分,自然有不少人認識這位殺魔。

「陳……玄屠!兄弟們莫慌,先行打殺此廝,待我去通稟道長!」

棒客頭領也是一位深經世事之人。自然明白陳玄屠何等厲害,說話間頭也不回的遁入道觀,留下其餘強匪部眾面面相覷,好一手逃跑功底。

「爾等可受我一刀否?還不速速退去,從了良善!免得丟了性命!」

若在平常時間,陳玄屠那會和這些賊廝說如此多的話,定然斬他幾位,立起威信。但現在的陳玄屠實是虛張聲勢,心無半點殺意,弘業禿驢的蓮印加身讓玄屠生難出殺刀,無奈之間只能恐嚇眾匪賊強人。

眾棒客戰戰兢兢的站在道觀門口,場面噤若寒蟬,哪敢出手觸這凶魔霉頭。

「嗯?還不走!」

陳玄屠再次施加壓力。

「我的娘親啊!老子以後再也不做強盜了!這也太嚇人了!」

一位棒客兩度遭遇陳玄屠,心理防線已經完全崩潰,光頭大耳的圓臉上淚水噴涌,迅速跑入山林,但願此生再也不遇到這個凶魔。

一人帶頭逃跑,眾匪自然也無嘴犟者,化作鳥獸散於道觀外密林!

「勸而不攻,大慈悲!」

弘業禪師合掌微笑,很滿意玄屠行為,今日看見普渡河,明日自當彼岸花!玄屠施主,大道不遠矣!

「佛家就是這一點麻煩!這也勸,那也勸,不能快意瀟洒做什麼神仙!這也戒,那也戒,即便做了佛祖有什麼好戀!還不如酒肉大和尚,惡佛凶羅漢。」

蕭清流直言不諱,長生之道的確是世人宏願,皈依佛門多善行也無可厚非,但凡事過於清心寡欲,還不如做個凡人來的痛快。

「蕭施主大自在!小僧難以媲美,但有了規矩才成方圓,佛度眾生也在規矩之內!勸一勸,戒一戒,也有樂趣!」

弘業禪師沒有反駁蕭清流,而是用道家之法從另一方面訴說,子非魚,安知魚之樂,子非我,安知吾不知魚之樂!

「不談了!不過禪師可要小心了,下面的人無欲無求,端坐大雷音寺的如來老兒可不是個實在人!」

「阿彌陀佛!蕭施主如此說來,天庭神闕宮那位尊上也有待商榷!」

二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中。

話罷,大玄道觀中升騰起一股污氣,邪稟瀰漫整個道場,只見黑雲飛升,黃冠道袍加雜妖法。

不出片刻,半空烏雲中顯現一長臉老道,身後站立三兩道童。手持拂塵面帶微笑,各方禮數周全。

「無量天尊!諸位道友請好,今日貧道並未開海陸仙佛會,也沒請山河各方神,不知諸位道友此來所謂何事?若是行腳路過,且隨貧道入觀小坐,奉上福祿茶,休息之後再好上路!」

馬戶老道不知眾人來意如何,惺惺作態好言相對。轉目之間又看見玄屠生,心中也多幾分計較。

「休說無用話!某家是朝廷司獄官,有事問你!經過本官多方糾察指認你是妖道惡驢,噬童害嬰!你可有辯解乎?」

鍾正南亮出朝廷腰牌,直接開口詢問馬戶老道,看他如何說辭。

馬戶老道此時已經初步練化甲子太歲,羽化登仙境將成,一步雷劫便是地仙。他得知官家是為食嬰案而來,面色毫不慌張,底氣十足。

「官家莫要輕信傳言,吾乃是化外遊方之人,師承陳塘關太子爺門下,正流仙家道統,從未傷人害命!而官家身旁所站的陳玄屠才是食嬰元兇,此賊罪惡滔天殺人無數,他若是說了什麼髒水話,官家萬般不可輕信!」

馬戶老道曾經許下重金賄賂羌南官吏,這套推脫之詞說的十分純熟,但他並未想到昔日的同道好友已經將他出賣。

漫漫兮殺意衝天!

陳玄屠雙目嗜血,這種憎惡之色言語已然難以規勸,胸口的蓮花印記迅速綻放,活靈活現的藤蔓枝條將陳玄屠全身束縛。

佛法枷鎖也擋不住殺人之心,馬戶老道!欺人太甚!

「禿驢!萬事皆可商量,給玄屠去了佛法蓮印,待玄屠誅了此賊,以後你說我聽,絕不反抗!」

陳玄屠已經被佛法蓮根壓迫到雙臂出血,但還是一把束住弘業禪師的衣衫,讓他解開蓮印,殺心不改!

「佛曰:無我相,無人相,無眾生相。此刻玄屠施主執著本心怒火,解施主的佛印必定又是一場禍事!陳施主何時才能向善!」

弘業禪師口頌經文不為所動,也許施主與其有不共戴天之仇,或者互相殘殺的理由,但陳施主已經決定放下屠刀,那麼心中就應該清明自如,任憑這位道長如何潑髒水,施主也不可起殺心!

「禪師!解開佛印,算玄屠求你!殺了這個無恥之徒,十年青燈古佛玄屠也願意!」

陳玄屠立下重誓,做出極大的讓步,只要斬殺此妖,願皈依佛門十年,放下前世種種。

「心不靜則六根不凈,施主不戒殺念,罪惡一與罪惡萬,又有何區別?施主若是真心向佛,就從放下此妖開始!」

弘業禪師一顆菩提慈悲心,絕不縱容玄屠施主再犯殺業,就算是地獄,弘業望獨往!

「啊!」

陳玄屠的恨意化作拳頭擊向弘業禪師。

弘業禪師可以感受到玄屠施主強勁的拳風,即便如此禪師依舊巍然不動。

「呼!」

陳玄屠的拳頭停在禪師面前三分處,最終還是沒有打將下去。

陳玄屠一把甩開弘業禪師,提起賞善罰惡刃,凝聚全身靈力武學奔襲馬戶老道。

目不斜視一往直前,佛蓮印越箍越緊,陳玄屠的身體已經多處流血,心智如萬蟲噬咬。但意堅刀更重,哪怕失了性命,這一刀,玄屠定斬之。

心如磐石,血出枷鎖。腳下步步血印,當真是絕了心智,與老道拚命。

「玄屠生,某家敬你是條漢子,刀且拿來,某家助你誅此妖道!」鍾正南不忍玄屠丟了性命,欲要上前奪刀。

「正南兄!報仇之事豈可代替,你且看好,玄屠誅此賊!」

陳玄屠語氣浮弱血染全身,這般模樣那還有能力殺妖,多半枉送性命!可見心中執念是何其重也!

步履維艱也好,佛法阻礙也罷!玄屠生來無父母,自幼在王府當死士,如果不會睚眥必報,早已被惡狗分食,今日你和我談什麼佛法普度,哼!我陳玄屠就是這樣!

「爾等賊眾!老道好生相待,你們不識趣也罷,要想送命只管上前!」

馬戶老道自持寶物為依仗,就算和尚與書生修為不明,但緊要關頭也可以請師尊相助,何懼這些宵小之輩。

說話間老道念動妖法,手中一縷靈氣匯聚成刀,隨而刀刃浮空化作數米,要將玄屠生一擊斃命!既然你們派最弱的傢伙打頭陣,那老道就讓你們知道厲害,殺一儆百!

陳玄屠氣勢雖足,但修為與馬戶老道相差甚遠,不敵一合之力,眼看天空中飛來的巨型靈刀將要奪去玄屠生的性命。

一劍上京天,道法力在仙。

狀元郎一劍渡空,隨手一揮,將馬戶老道奮力一擊的劍芒消散無影。

「弘業僧你可端坐的穩啊!小生道心淺,要救這頑貨性命,至於佛法普度你以後再說吧!」蕭清流面色微怒,提壺灌了幾口烈酒。

「玄屠生要解印,你解了便是!又不是什麼良善人家,殺之又何妨?」

蕭清流扶起陳玄屠身軀,輸送了一股仙家靈氣保住玄屠生的心脈,他對弘業僧也大失所望,原本以為佛家出了一位別樣人物,現在看來與那些滿口仁義道德的菩薩佛祖沒有任何區別!佛家鐵石心,果真如是!

弘業禪師閉目不言,看似穩如泰山,實則心中似火燎燒,掌中的念珠掐斷了繩扣,手心虎口緊繃出血色。心中大呼阿彌陀佛,玄屠施主幸得狀元郎解救,要不然小僧又要破戒了。

此時馬戶老道一試便知水深,這位少年郎哪裡是區區地仙啊!這等仙法只怕老道再修上千年也難望其項背,今日算是遇到硬茬,得尋一機會逃跑方為上策!

「你這食嬰老怪,今日某家要絕你的妖根,免得禍亂人間!」

鍾正南平時雖然怒罵玄屠殺人惡行,但心中早已當他是自家兄弟。老驢妖你竟敢出手打殺某家兄弟,定容你不得!

馬戶老道向來欺軟怕硬,見識過蕭清流無上仙法之後,立刻換了一副嘴臉,大聲求饒道:「各位仙人且慢,老道平日里是貪些小財,但殺嬰害命從來不為,這都是螭蟒的計較,老道只是去過食靈大會而己!還望各位上仙明鑒!」

蕭清流將陳玄屠送入馬車后,大步走向石台,輕挑手中劍穗不屑一笑的看向道觀遠空,謎底將要揭開,旦角應當全部登場。

「諸位要躲到何時?這台戲沒有你們可唱不了,還不現身!」

說話間,天空烏雲裹日,怒龍之吟翻滾雷霆之間,一條蟠螭之軀,無角蛇身頓顯於天空。

何人?羌無河龍王三爺!

與此同時,大玄觀所在之處,大地崩裂,粗壯的藤蔓破土而出,整個山間密林都變得枯黃,周周花草也變焦黑,一位大漢躥出土地,行走間枯木繞身,實乃人蔘精怪。

何人?羌定山土地人蔘老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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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遊之聖郎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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