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天黑了

「等等，停一下。」

李芸正要講到關鍵處，突然被人打斷，頓時覺得很不爽：「你這人有毛病，怎麼隨意打斷我的故事？」

「我覺得你在講述的過程當中，加入了太多自己推斷的東西。比如那個司機老馬，聽起來像是一個老不羞的色狼。可是萬一人家真是一個熱心腸，只是想要幫助秦霞老師呢？」

「哼，怎麼可能。他從後視鏡里時不時的偷看秦霞老師還有那個穿得很風騷的導遊宋麗，他以為別人全是瞎子，會看不到啊。」

「就算這是你的發現，可是我坐在最後一排，會被王大田擠到只能坐三分之一個座位。這一點你是無論如何也看不到的，畢竟你是女生，按照秦霞老師的習慣。會安排女生和班幹部全部坐在前排，你沒有理由知道我的事。」

李芸給了何雲山一個白眼：「你這傢伙，當真是讓人頭疼。秦霞老師的確是有這習慣，而我的確是坐在前排，就坐在方燕燕的身後。可是王大田是什麼德行，班裡誰不知道啊。我一猜就知道他肯定會搶你的座位，而且肯定會罵你。」

「我不知道，我現在還想不起當時的事。」

「肯定會罵你，而且你也該罵。雖然你不是班幹部，但是你的成績那麼好，是一等一的模範生。你也是有資格坐在前排的，可是你為什麼不來呢？」

「我都說了不記得了，不過你之前的推論確實有些地方跟實際情況差不多。我這人一向是喜歡待在一個不引人注目的角落，這點真的沒錯。」

「你是伏地魔嘛，總會有些跟別人不一樣的地方。」

「伏地魔，這是你平日里給我起得外號？」

李芸一時說漏了嘴，頓時有些尷尬。畢竟她跟何雲山又不熟，這會兩人也算是同舟共濟。當面叫人家的外號，實在是有些失禮。

「對不起，都是佳佳她們那麼說，我才跟著這麼叫的。其實這都是從男生那裡傳來的說法，都是鬧著玩的。」

何雲山無所謂的搖搖頭：「這都是些小事，你還是接著回憶吧。」

「你這人啥都好，就是有些太慫了。按說你現在應該很生氣，起碼也要有些生氣的表情吧。可是你現在臉上真的看不出一點生氣的樣子，真是太慫了。」

「那你就當我是一個慫人好了，現在請繼續。」

「人家本來說得好好的，是你非要打斷我的。不過我可不敢當你是慫人，說不定你是背後的大boss呢。電影上不都這麼演嘛，越是厲害的人物平日里越是裝得很低調。這不叫慫，叫有城府。你這是在扮豬吃老虎，我現在可是有些害怕你呢。」

李芸當然不會真的害怕何雲山，只是拿他開玩笑而已。畢竟她之前差點死掉，現在難得有個能被她欺負的人。當然要欺負一下，好讓自己覺得好過一些。

不過何雲山依然是那副寵辱不驚的樣子，讓李芸覺得很是無趣。她沒了繼續取笑的心思，只是接著回憶起來。

大巴車動起來以後，很快衝出了盤山路，就這麼翻滾下山崖，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當時誰也沒心思打架或者看熱鬧，大家只能抓緊扶手，好讓自己的身體盡量穩住。

只是大巴車翻滾的那麼厲害，沒有人能夠真的讓自己保持平衡。所有人都被晃得暈頭轉向，當車子停下來的時候，很長時間都沒有人敢站起來。

「媽的，咱們差點死了，差點死了。」王大田第一個清醒過來，他沒有急著救人，反而一腳踹在老馬的身上，「你這老不死的，停車就好好的停車，怎麼不知道把手剎拉好啊。」

「你這小癟犢子，還敢跟你爺爺我叫板。那會我明明已經把手剎給拉好了，準是你這臭小子踢我的時候踢到手剎了。今天我要是不給你點顏色瞧瞧，讓你知道馬王爺長了三隻眼，我就不是人養的。」

老馬到底身子比王大田更壯實，他猛地往前一衝，王大田還當真不是對手。不過老馬也沒能讓王大田見識下他有多厲害，誰讓劉海和于飛一人抱住他的一條胳膊，把他給硬拉到一邊去了。

「你們鬧夠了沒有，這都什麼時候了。」秦霞捂著自己摔疼的胳膊站起來，然後板著臉訓斥道，「都是你們胡鬧，搞得車都翻下來了。現在咱們快點離開這，萬一這車炸了怎麼辦。」

雖然這些學生已經參加完結業考試，只等著收取大學通知書。可是秦霞到底是輔導員，還是有些餘威的。她的話可能震懾不住老馬，不過她的提醒倒是讓老馬也跟著慌張起來。

「這車剛才從盤山路的彎道上衝下來的時候，不知道翻了多少個滾，油箱肯定早就漏了。這會不走，萬一真炸了，所有人都是個死。」

老馬是開車多少年的老司機了，宋麗雖然平日里挺鄙視他的，不過在開車這方面還是挺信服的。這會老馬一說油箱有問題，她就更加慌張了：「霞霞，你別光顧著訓學生，還是先從車裡撤出去吧。」

其實不用秦霞下命令，已經有學生陸陸續續站起來了。在大巴車從山崖上翻下來的過程當中，車門已經被顛開了。于飛本來是幫王大田打架的，這會卻第一個衝下車。

有了于飛起頭，王大田和劉海，甚至跟他們兩個打架的老馬都急匆匆的跑下車。頓時所有人都慌裡慌張的逃跑，搞得座位就在最前排的秦霞她們竟然沒有機會早一步衝出去。

被困在車裡的不止是她們，現在幾乎所有人都擠不出去。門畢竟只有那麼大，平時都是讓一個人通行的。這會十幾個人一塊擠在那裡，當然誰也出不去。

「同學們，都冷靜一下。讓秦老師先出去，同學們都冷靜一下。」方燕燕是班長，這個時候當然得出來維持秩序。不過她平日里說話管用，現在卻不好使了。誰也沒有聽她說話的意思，當然也都不肯停下來。

到了這個時候，唯一還能對方燕燕言聽計從的，恐怕只有趙曉鬆了。這傢伙早就對方燕燕有那麼點意思，方燕燕也對他有好感。只是方燕燕是班長，得在別人面前表現的像一個好學生。所以兩人沒有突破那麼一層紙，現在只能算是玩得比較好的好朋友。

如果還沒有考完試，趙曉松也不會表現的太過火。畢竟他也是一個班幹部，也想讓自己表現的更突出一些。不過現在都考完試了，誰還會顧忌那麼多。畢竟到了大學以後，不談戀愛的學生看起來會更像一個傻瓜。

趙曉松報的學校跟方燕燕是同一所，他覺得自己的實力也足以考進去。所以為了在進入大學以後，能夠真的跟方燕燕繼續發展，現在可是最好的機會。

「你們都清醒一些，越是這樣子越不可能擠出去。」趙曉松是體育委員，平日里不止學習不錯，打球更是一把好手。這會他一發話，頓時幾個天天和他一塊打球的兄弟也都站到他的這一邊。

能天天打球的男孩，自然比別人更壯實一些。本來他們擠在裡面，誰也動彈不得。這會他們一抽身出來，擁擠的程度當然減輕了。不過誰也別想跑，因為他們自己不跑，也不讓別人跑。

秦霞當然不會真的像方燕燕說得那樣，自己先逃之夭夭，她也是一個要臉面的人。這會大家不再擠作一團，好歹她說的話也有人聽了。

「女生先走，然後是男生，班幹部留下來維持秩序。我是老師，我留在最後。」

聽到秦霞的話，大家都有些羞愧。不過現在也不是檢討的時候，畢竟這車還真有可能爆炸呢。在方燕燕的指揮下，班裡的幾個幹部指揮著同學們撤離。

宋麗看到別人都走了，心裡有些著急，就用手推了幾下秦霞的胳膊。只是秦霞鐵了心思要留在最後，她也只好留下來捨命陪君子了。畢竟這會誰都想有個熟人陪著自己，宋麗如果不待在秦霞身邊，可就只能去找老馬了。

其實車上總共不到六十個人，全部下車也用不了多長時間。只是之前大家亂作一團，所以才會堵在門口出不來。這會有了組織者，很快所有人都下了車。

秦霞站在原地看了看，沒有看到還有學生坐在座位上就下了車。在她想來，這個時候大家都是急著下車，誰也不會傻到留在車上。她自己心裡也很是著急，在加上宋麗的催促，也就沒有走到車廂的後面看一看是不是還有人趴在座位上。

在秦霞走下車的時候，她覺得很奇怪，因為所有人都靜靜地不說話。甚至之前吵鬧的很兇的王大田和老馬都安靜下來，他們甚至還站在一塊，卻沒有一點要動手的意思。

這麼寂靜可不是什麼好事，秦霞感到有些莫名其妙。方燕燕比她下車早，這會看到她好像還在迷茫之中，就提醒道：「老師，你看看周圍，好像天黑了。」

之前秦霞一直沒有發覺哪裡出了問題，只是覺得有些不對勁。這會方燕燕一提醒，頓時醒悟過來。明明之前還是陽光明媚的早上，怎麼這麼快就天黑了。難道剛才大巴車摔下來的時候，她們集體昏迷了一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