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你不過一庸碌之輩!

第四章 你不過一庸碌之輩!

祝嘉鳴顧不得沈岳,趕忙從椅子上起身,步履匆匆地走出堂屋前去迎接。

祝四想把沈岳請進旁邊的一間屋子內,卻被他一口回絕。

憑什麼馬君雅來,他就要走?

門外,談笑聲由遠及近,逐漸變大。

祝嘉鳴領著一個身穿太守官服,面色蠟黃的中年人邁步跨進堂屋,旁邊還跟了個衣著華麗,但面色萎靡,看起來弱不禁風的青年,其模樣與中年人有幾分相像。

想必這中年人就是馬君雅,那青年應該是他的兒子馬文才?

在梁祝原來的故事裡,正是這對父子導致了梁山伯鬱鬱而終,祝英台殉情的悲劇結局!

「請問這位是……」

看見站在堂屋裡的沈岳,馬君雅禁不住開口相問。

「晚輩乃是鄞縣縣令,梁山伯。」

沈岳昂首答道。

剛剛還笑盈盈地和祝嘉鳴攀談的馬君雅立刻面沉如水:「哦?是梁縣令啊……」

消息傳得還真快,看來已經有人把馬武被打板子關押的事傳到了他這裡。

沈岳正在思襯間,馬君雅再次開口了。

「我現在有要事與祝公商量,還請梁縣令迴避片刻,」面色不善的馬君雅倒是沒有立刻發作,「等我與祝公議事完畢后,再與梁縣令商量一些事。」

「在下也有事要與祝公商議,還請馬太守迴避片刻。」

沈岳毫不猶豫地回答:做事要講先來後到,明明是自己先來提親的,憑什麼反而要自己迴避?

馬君雅微微一愣,馬文才急得先開口了:「家父有正事要辦,你要是胡攪蠻纏,小心你的烏紗帽……」

馬君雅掃了他一眼,馬文才立刻住口不語。

「敢問梁縣令今日來此,有何要事?」

馬君雅表情玩味,目光森冷。

「下官今日前來,是為了……」說到這,沈岳語調陡然升高,目光炯炯,一字一頓。

「向祝家提親!」

本來神色已經十分緊張的祝嘉鳴聽到這話,顧不得體統,急忙上前想要推開沈岳。

要是一個本來大有前途的好青年,因為自己女兒的緣故開罪上官,影響到人生,他老人家心裡就要過意不去了。

哪知沈岳如同銅鐵鑄成一般,立在原地,紋絲不動,如電目光緊緊盯著馬家父子。

「哦?天下竟有這等巧事?」一直不顯山不露水的馬君雅聲音里也露出几絲慍怒,「恰巧馬某今日,也要來向祝家提親。祝公,請問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啊?」

其中質問意味,分外明顯。

祝嘉鳴趕忙辯白:「梁縣令到來前未曾提前告知老夫,以至有眼下之事,還望馬太守……」

沈岳也證明了他的話:「今日梁某是不請自來,馬太守何必遷怒於祝公?」

馬君雅連忙擺手,語調中不滿更盛幾分:「馬某並無遷怒於祝公的意思,你不要顛倒黑白。還有,我勸你最好現在知難而退,不要為自己又添一禍!」

又添一禍?這麼說來,昨天自己關押馬武,算是添的第一禍了?

「梁某也勸馬太守知難而退,不要為自己又添一禍!」

沈岳昂然說道,根本不讓寸分。

「大膽!」馬君雅氣得吹鬍子瞪眼,「你憑什麼這麼說!」

「親侄子行兇被關,是為第一禍;」沈岳臉上浮現笑容,朗聲說道,「提親卻被搶了先,祝家小姐也會被許配給梁某,是為第二禍!」

馬君雅蠟黃的臉瞬間漲紅。

祝嘉鳴的臉上也露出不滿:自己權衡再三,明明看中的是馬文才,這個梁山伯,憑什麼信口雌黃,說自己的寶貝女兒最後會許給他?

馬文才更是氣得幾乎跳起來:「梁山伯,你憑什麼說祝英台最後會被許配給你?」

沈岳不緊不慢,就像在俯視一個可笑的卑微螻蟻:「因為你,人不如我!」

馬文才三步並作兩步,衝到沈岳跟前。

「你怎如此無自知之明?」

「我交往遍及天下,朝中都有不少大臣是我的朋友;而你,恐怕在朝中半點人脈都沒有吧?」

「我精通圍棋,能與國中名手對弈,如此雅事,你可曾略懂半點皮毛?」

「我日後前途無量,而你,出身卑微,恐怕一輩子都只能在縣令的位子上呆著吧……哈哈哈……」

馬文才近乎怒吼般地說道後面,竟開始狂妄大笑。

旁邊祝家眾僕人的面色有些難過起來:他們對馬文才的印象都很差,心裡偏向的其實是相貌清俊,舉止翩翩的沈岳。

只是誰都知道,老爺心目中的乘龍快婿還是馬文才,而沈岳,不僅得不到祝小姐,還要被馬文才這種狂徒當面羞辱,無力還擊。

因為馬文才說的……

都是事實啊!

沈岳微微閉眼,冷笑一聲:「說完了嗎?」

馬文才止住放肆大笑,正色說道:「說完了。怎麼,你還要繼續聽嗎?」

沈岳緩緩抬起眼皮,看向馬文才的目光中,閃過幾分星火:「既然你說完了,那就該我說了。」

「你朋友遍及朝野,那又如何?如果自身才能韜略不足,那別人也只會把你當成一個玩伴,而不是政治上的盟友!因為你,難堪大任!」

「你的才能不足,我所能看出的就有三處!」

「擅自結交朝中人物,自鳴得意,哪知道這是取禍之道。如今政局反覆,你所謂的朋友今日是座上客,明日可能就是階下囚。到時候牽連到你,只怕到時候全家不保!」

「圍棋可以陶冶身心不假,可只是一門愛好技藝。男兒安邦治國,歸根結底看的是文韜武略。我熟讀聖賢書,治理得一方百姓安居樂業,難道不曾比你贏下幾盤棋強?」

「而你,目光膚淺,胸無丘壑,毫無頭腦,卻又敢自詡為前途無量。只怕你朝中的那些朋友,聽到了都要發笑吧?」

沈岳說完后,傲然抬頭,俯視馬文才:「你,還有什麼要說的?」

馬文才啞然無語,不知如何應對。

其餘人等,居然紛紛忍不住開始稱善。

是啊,這個青年縣令說得太對了!

毫無政治頭腦,給家裡招禍的馬文才,竟然還敢自詡為前途無量,這也未免太可笑了吧。

同時,他們看向沈岳的目光里,多出了敬意:馬文才剛剛開口時,不少人也覺得他說的有道理。

可沈岳一開口,他們才發現自己之前看得太淺了,只有沈岳看出了本質。

就連祝嘉鳴也忍不住點頭:姓梁的小子確實有些狂妄,但才華委實過人。

可惜,可惜,如果你不是出身寒門,哪怕是比馬家差一些的士族,自己也可以把女兒許給你。

眼下,女兒的聯姻關係到家族門楣振興,你又是寒門出身,那就怨不得老夫心狠了……

馬文才憋了半天,似乎想說些什麼,卻被他老爹馬君雅喝止:「等等,你剛剛說的,結交了不少朝中的大臣當朋友,屬實否?」

馬文才見老爹來者不善,猶豫著點點頭。

馬君雅立刻氣得眼都赤紅了,巴掌揚起后在空中頓了幾頓,才沒落在馬文才的臉上。

不過看樣子,回家后的痛懲肯定是難免的。

沈岳說得沒錯,結交朝臣,確實是風險很高的事。

結交得對了,或許可以青雲直上;一旦交友不慎,那麼受到牽連最後被滅族也是常有的事。

所以地方大員對於這件事,通常是慎之又慎,生怕栽跟頭。

而馬文才卻自以為聰明地大肆結交,殊不知只要其中一個人被治罪,自己就有可能受到牽連,連帶老爹一起倒霉。

看著面色急劇變化的馬家父子,沈岳幾乎要憋不住笑了:馬君雅那巴掌最後要是扇下來,給大家表演一出當堂教子該多好……

「梁縣令,你剛剛說犬子目光膚淺,毫無頭腦,敢問一句,你的目光、頭腦,又是怎樣的呢?」

馬君雅勉強平復情緒:眼下最重要的還是在提親這件事上打敗對手,教育兒子還是放到後面吧。

而想要提親成功,最好的方式就是否定掉沈岳的才華,讓大家看清楚他一無是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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