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 火…如影隨形……
不能去…
三個字十四夜說得如此絕決,仿若在說一件既定事實,不容質疑否定。
她清澈的眼眸中淚光閃爍,帶著恐懼、痛苦,以及哀求,一段遺忘已久的往事死灰復燃,是那麼的瘋狂、歇斯底里。
「不能去,不能去,不能去……」
片刻的反彈過後,十四夜身子半傾癱軟坐下,右手撐著榻榻米,左手緊緊抓著胸口的衣服,嘴裡還在不停重複呢喃著三個字。
易空越看越心慌,十四夜誇張的反應,讓他更深層次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不能去?為什麼不能去?
是什麼字眼激起她這麼大的反應?「生日派對」還是「菩薩庵月華」?
亦或是……「菩薩庵月華的生日派對」?
「十四夜,你這是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先冷靜點。」
易空腦中有點亂,無法篩選並做出正確應對方式,只好先穩定十四夜的情緒,方便問話。
可能是把話聽進去了,十四夜抬頭看了易空一眼,隨即慌也似的低下了頭,不再神神叨叨。
「我去樓下拿點飲料上來,你要喝什麼?」
易空沒有立即問話,而是決定留給彼此兩人一點緩衝平復的時間。
目前可以確定風雨十四夜這個人物就是相關線索人物,而且還是關鍵線索人物。只要十四夜剛才的反應沒有作假!
「火…」十四夜念到,聲音十分輕,語氣空洞,讓人不禁心生錯覺:「剛才是有人說話嗎」?
「嗯?」易空沒聽清楚十四夜說了什麼,再次問道:「你要喝什麼飲料?」
而聽到他的話,十四夜卻是慢慢的把拿出來的課本,一本一本的重新塞回書包。
對,塞。無規則、蠻橫的塞,如同一個失去靈魂的木偶。
一個進門前會把鞋整整齊齊擺在靠邊,以防絆倒他人的細膩心思之人,此刻卻做著一反常態的事,難以想象短短十幾秒內她內心經歷了什麼。
「十四夜?」易空一把抓住十四夜的手:「夜醬,你的樣子很奇怪啊,告訴我,我不在的這些年,都發了什麼。」
十四夜的手在顫抖。
「火……燒掉一切……全部都沒有了……耍賴…跑掉了…」十四夜斷斷續續說著一些不搭邊的話語。
「什麼?」易空逼近問道:「火燒掉了什麼?什麼耍賴,什麼又跑掉了?」
十四夜抬起頭,想要掙脫手臂的束縛,可當她看到易空湊上前來的臉龐,竟是倒吸一口氣,隱隱能聽到顫音。
她使勁的搖著頭,賣力程度比之前更有甚至:「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她的情緒非常激昂,突然不知哪來的力氣,猛地掙脫手臂,向房間外跑去。
「等等,夜醬,你……」
易空立馬追上去,然而在他跑到門口時,冥冥中彷彿有股力量阻攔,腳底不知踩到什麼,整個人打滑順勢撞向門外牆壁上。
砰!
易空腦袋與牆壁親密的接觸了一下,在一陣頭暈目眩中就這樣昏死過去。
在他徹底昏睡前,一幕大火蔓延的畫面浮現腦中。
那是一片巨大的火海,熊熊燃燒著裡面的建築,微風拂過,火光搖曳,什麼都聽不見。
幾道被火光拉長的影子在火海外搖搖晃晃,雖然看不見影子的主人,但從影子傾斜的角度,可能得知他們都面向著燃燒建築的入口處。
在那裡,一塊牌匾還未被燒盡,還能看清幾個字。
「菩……孤……院……」
……
傍晚,菩薩庵月華回到家。
這是一間單室,沒有廁所,也沒有廚房,說是網吧隔間都不為過。
鴻海五中任誰都不會想到,那個菩薩庵月華是住在如此狹小陰暗的拆遷區小房子里。
「連大白蘿蔔皮都沒有了嗎?」
月華關上小木櫃,這是她用來儲存食物的地方。
房間很小,小到一眼能看全,但卻還是能給人空蕩蕩的感覺。
冰冷的地板只有一塊一平方的榻榻米放在牆角,除了儲放食物的小木櫃,就只有一面鏡子…碎片,和一個皺皺的鐵皮桶,這是用來下雨時接雨水儲備。
她用從拉麵店順手拿來的火柴點燃一支蠟燭,給自己增添些安全感。這裡是不通電的。
把蠟燭端到榻榻米旁邊放好,她脫鞋走了上去,雙手抱腳蜷縮在牆角,頭埋進腿間。
「咕嚕~~」
肚子不合時宜叫了起來,月華沒有理會,今天在學校已經喝了足夠多的自來水,餓不死。
她身上還有錢,不過這些錢都是用來準備三天後的生日,不能動用。
想到那位新生學長也會來參加自己的生日派對,她笑出了聲,只是這笑聲麻木、森冷……
……
木耀日。
早上上學的途中,易空偶遇風雨十四夜,下意識摸了摸還有些疼痛的額頭,昨天那一下撞得可不輕,他都不清楚自己是什麼時候醒來的,差點就讓母親送進醫院。
十四夜看到易空,當即就想遁走。
「先不要走,夜醬。」
易空連忙叫住十四夜,同時從手提書包里取出一個紙袋:「昨天你有些課本沒帶走。」
「謝謝」,十四夜接過紙袋,目光閃躲。
「夜醬,你昨天是怎麼了,突然就跑了」,易空擔心道:「沒事吧?」
「我沒事,昨天不辭而別很抱歉,對不起。」
十四夜似乎有意在避開昨天下午的話題。
線索提示就到這裡了嗎?易空很不甘,他當然知道恐怖解謎遊戲不會一次性給出全部線索,但就是很著急。
「不,夜醬,你的樣子真的不像沒事,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嗎?」易空頓了下:「還是說…你不相信我。」
十四夜沉默不語。
「六天神學長,十四夜醬,早上好。」
後面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兩人偏頭看去,正是菩薩庵月華。
菩薩庵月華的身材十分嬌小,一米四的身高配上一張小巧的臉,不穿國中校服,也就五六年級的樣子。
「學長,十四夜醬,你們認識?」菩薩庵月華來到近前好奇問道。
易空點點頭:「我們是兒時的夥伴。」
「哦」,菩薩庵眨巴眨巴眼睛,半懂不懂的表情很是可愛。
對此,一旁的十四夜好幾次張口想要說什麼,最後也沒說出口。
三人一路閑聊走到學校,經過校門口時,易空對風紀委員長安室桐華點頭打招呼,畢竟是進入這次世界第一個接觸的人。
安室桐華也點頭回應易空,今天她神色看上去不太好,眼角和手臂處有幾塊疑似淤青的痕迹。
和十四夜、菩薩庵來到教學樓下,三人不得已分開,今天的收穫就只有「風雨十四夜和菩薩庵月華認識,是關係不錯的朋友」。
這點線索遠遠不夠,易空還想要更多的線索。
離開前,菩薩庵月華告知了易空生日派對的日期,就在這周的日耀日(星期日)。
易空注意到十四夜被拉走前的神態,應該是決定好等菩薩庵離開后,告訴自己什麼。可卻被菩薩庵察覺到意圖,強行拉走十四夜。
「可惡啊,十四夜是想告訴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