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養鬼

面對數條黑洞洞的槍口卻怡然不懼，這種心性確實極其罕見。不過局長並沒有遭受到此人的威脅，而且剛剛那一幕也確實邪門地緊，門口的警察並沒有一人敢輕舉妄動。

「他是上面的人，人也不是他殺的，都把槍收起來吧。」局長揉了揉太陽穴，覺得自己的世界觀似乎受到了重創，「接下來我要帶他去現場，小李，你跟著。」

「這……是，王局。」一名看上去比較精幹的警察被王局長點名出列，他看了座位上的韓冷一眼，把槍別在了腰上。

「沒事大家都出去吧，小李，一會你去後面叫上小劉，韓冷同志是國家方面的人，這次事件比較複雜，他會直接幫助我們的。」王局再次吩咐了一聲，聽到這裡，那個被稱為「小李」的警察才慢慢放鬆了警惕。

一路之上沒有多少人開口說話，王局長自始至終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時不時地想要開口問些什麼，但是看到身旁兩名警察又將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兩名警察也似乎各自思索著心事，之前警局那一幕給兩人的衝擊有些大，尤其是一直呆在門外的小李。一下子門不見了，只有厚厚的一堵牆，若非很快恢復了過來，他都想直接拿手雷炸開了。

畢竟是小區死了人，整個單元的住戶都顯得人心惶惶。只有幾個老人的幾戶人家都被子女接去了新家，現在的單元內，已經沒有一戶人家還住在這裡了，不過這也間接為辦案提供了條件。

昨天韓冷被高調逮捕的消息經過小區大叔大媽的口口相傳，已經不知道變成了多少個版本，反正小區其他人看韓冷的眼神總有幾分畏懼之色。這也難怪，犯罪嫌疑人總是讓人擔心他會做下同樣的事情，即使是被冤枉的，也會讓人擔心跟著他沾染上霉運。這就像是面對坐過監獄的人，大家都會生出一種發自內心的排斥一樣，即使那人是冤枉的，即使他已經好好改造重新做人了，但是想要在這種眼光中慢慢走上普通人的生活太過艱難了。

不過韓冷可不會在意這些東西，反正這裡的陰力也不會供給自己太長的時間，等此處匯聚的陰力跟不上自己的修鍊速度之後，自己也就該考慮挪窩了。

王越家居住在小區靠近中間位置的一棟居民樓上，韓冷跟隨局長以及兩名警察來到了現場，而受害者王越的大女兒王穎也隨之跟來，儘管不確定韓冷是不是真正的兇手，但是作為目前唯一有嫌疑的人，王穎那充滿仇恨的眼神絲毫不加掩飾地盯著韓冷，彷彿用眼神便能殺人一般。

王穎是個身材高挑的女孩，作為一名剛剛畢業的大學生，年紀與韓冷相差不大。被一個漂亮女孩用仇恨的眼神盯著，不知道的還以為自己做了啥傷天害理的事情呢。

韓冷並沒有多麼在意王穎的敵視，人家才失去了親人，而且還一下子失去了三個，在這樣強烈的打擊之下，還能夠剋制住自己已經是很不容易了。自嘲地笑了笑，韓冷沒想到自己這種人還能夠為別人著想，可能對方是個女孩的原因吧。

王越家韓冷已經來過一趟了，上次來是為了驅災，而這次來卻是為了尋鬼。在陰氣匯聚之地死亡也不是什麼好事，有屍體容易屍變，沒有屍體容易聚鬼。新死的鬼魂因為陰力的牽扯沒法及時輪迴，久而久之，就容易出現禍患陽間的鬼怪。

王越家的案發現場已經被警方嚴密保護了起來，任何的蛛絲馬跡都有可能是極為重要的證據。現場一片狼藉，桌子被掀翻在地，韓冷曾經用過的那個茶杯隨同其他杯具一起被摔了個粉碎。地上有一灘暗紅到有些發黑的血跡，這是現場氧化之後的結果，單看血液的面積，這出血量可著實不少。

王越的死因並不正常，因此這種情況下，形成冤魂的期限便更大程度地縮短了。

不過儘管王越家擁有生成冤魂的條件，但是在整個搜索的過程中，都沒有遇到任何鬼魂出沒的痕迹。

「受害人死狀非常凄慘，三名受害人的全身大部分血液都已經被人放幹了。」談及現場，跟來的那個明顯是法醫的警察縮了縮脖子，這樣的變態殺人犯還是很難遇到的。

「按照順序，首先死亡的應該是王越的妻子，她當時就躺在這個位置，」法醫伸手指了指地上已經被標註好的地方，「她的手腕被人割開了一道巨大的口子，根據檢驗，傷口附近有大量的水蛭素跟氟化鉀，顯然是在割開傷口之後兇手專門塗抹上的……」

「抗凝血劑……」韓冷皺了皺眉頭，看著法醫遞上來的照片，「兇手就是為了放血的。」

「沒錯，同樣的傷口，」法醫又遞上了另一張照片，「王越的傷口與其妻子相似，不過是在大腿上，切斷的也是動脈，由於壓力過大，血液有些飛濺，看那邊的桌腳，一開始血液都濺射到了那裡。很明顯，被割開動脈的時候，受害者還是活著的，起碼心跳還存在著。因為血液仍在正常流動，在心臟的迸發以及動脈的噴薄之下，受害者的血液都幾乎流幹了。」

「他家的小女兒呢？我記得那孩子也就十六七歲。」韓冷轉過頭問道，「可惜了，這麼小的年紀……也被放幹了血嗎？」

「王越的小女兒王雪羽，是……三人中死狀最可怖的一個。」法醫的話似乎有些猶豫，這倒令韓冷提起了興趣，究竟什麼樣的死狀能夠令一名法醫說出「可怖」兩個字？

「您……還是看照片吧，不太好描述。」法醫從檔案袋中掏出了另一張照片，「這是第三名死者的現場照片，說實話，從警這麼多年，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變態殺人犯！」

韓冷接過照片，樓道內昏暗的光線下，暗淡的照片顏色看起來並不太清晰。然而，才掃了照片一眼，韓冷便被照片中的情景吸引住了。

照片中是一具看起來非常「凄美」的女屍，身上沒有任何的明顯傷痕，但是暗紅的血液卻沾滿了全身。修身的連衣裙已經看不出原來的顏色，裙子與地面接觸的地方已經開始凝結起了血痂。

她宛如一個公主，臉上的表情依然十分恬靜，可以看出，她的死亡並沒有遭受太大的痛苦。血漿只蔓延到了脖子以下，那一頭烏黑的長發朝上撒在地上，哪怕一滴血漿都沒有濺到上面。彷彿一個沐浴在血液里的睡美人，隨時都能醒過來的模樣。

身旁傳來了輕聲的抽泣，王穎已經忍受不住，眼裡噙滿了淚花。自己的父母與妹妹都遭人殺害，讓這名少女整個人生都陷入了黑暗。

韓冷本想安慰兩句，但是此時此刻對方仍舊在恨著自己吧？與其自己討罵還不如好好分析兇案現場。

「死亡原因仍在調查之中。」法醫聲音有些顫抖，在一個兇案現場，出現這樣凄美的一幕是極其不正常的，沐浴在父母的血液中死亡，任何親眼見過這一幕的人都會感到不可思議！

「美麗」與「死亡」聯繫在一起，除了一些精神方面不正常的「藝術家」之外，法醫真的找不出任何人會有這樣畸形的審美。很多國家的變態殺人犯都存在著這樣那樣的心理疾病，法醫非常認定這個說法，畢竟任何一個正常殺人犯都不會有這麼詭異的殺人手法，在法醫看來，這完全就是把殺人當做了一場「藝術」。

「屍體除了沒有活人的心跳呼吸之外，其餘各處並沒有任何的問題。我們也做過各項毒理實驗，但是無一例外，都沒有什麼中毒的跡象。」

法醫依舊在陳述著屍檢情況，韓冷卻已經面色鐵青了。

「養鬼！」這個詞艱難地從韓冷的嘴裡吐了出來，不帶一絲的感情。自從修習了鬼道篇以來，韓冷對於鬼物的修鍊已經越來越熟悉了。尤其是一些藉助鬼物提升自身實力的方式，很多都被韓冷刻意地記了下來。養鬼之法並非什麼可惡的行徑，茅山御鬼術之類的修行法門就有關於養鬼的記載。但是活人煉鬼，這就有些過於傷天和了。

「如果我沒猜錯，王越與其妻子的魂魄也已經消失了。人為製造半成品的厲鬼？呵呵，以父母血肉以及魂魄為飼的養鬼秘法……這是我的地盤！他們好大的膽子！」

「養鬼？」王局長略帶驚訝地看著韓冷，自從他剛剛得知世界上真的存在鬼物之後，局長現在做什麼都小心謹慎地。「養鬼」一詞從各種民間傳說上也聽說過，關於養小鬼害人的故事，很多鬼故事中都有過描述。

「沒錯，這個小區是陰地，適合養鬼。用這種特殊方式製作鬼物，然後加以培養，很明顯有人在修習邪道。」儘管「鬼道篇」嚴格來算也算邪道，但是韓冷此話卻說得大義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