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做了一件好事

雖與李三郎早已恩斷義絕，可同為華桑郡人，抬頭不見低頭見，他們的消息段懷南儘管不去刻意打聽，多少也是知道的。

最初，她並非想著直接退婚，而是與李三郎商議晚幾年成婚。

阿爹剛過世，她這個時候若是嫁為人婦，龐大家業無人繼承，勢必要成為別人囊中之物。她不忍祖祖輩輩的心血葬送，唯有含淚接下重任。

李家如意算盤倒是打得響，竟想讓她把段氏布莊作為嫁妝嫁去李家。

段懷南不傻，怎會同意。

而李家還理直氣壯地表示是她不知好歹，當即拒絕她晚幾年成婚的要求。她別無他法，只有選擇主動退婚。

那時，她與李三郎是兩情相悅的，為此深深痛苦過。

而凌家幺女心儀李三郎，甚至在段懷南與李三郎訂親之後還在諸般糾纏。那時，她還深深自豪過，李三郎喜歡的是自己。

當年自己成婚當日退婚，傷了李家顏面，李家一怒之下便娶了凌家幺女。

凌家幺女因是凌家最小的一個孩子，從小備受寵愛，養成了驕縱跋扈的性子。

嫁去李家之後，才發現李三郎仗著自己那張臉，到處拈花惹草，成親不足一月就連娶了兩房小妾。

她嫉妒成性，哪裡能忍，不但親手打死了這兩房小妾，更是死命不讓李三郎納妾。

最初李三郎還安分了一段時日，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加上他又是李家唯一的男丁，也是寶貝的不得了。凌家幺女肚子又沒動靜，他父母也准許他外面找女人，他便肆無忌憚，不能帶回去，那就在外面養著。

於是，一對夫妻，硬生生成了一對怨偶，凌家幺女更是成了華桑郡人人皆知的潑婦。

連凌家都沒法兒管她，只好讓他們遷來桑蠶鎮，明著說來此守著家族的產業，實際上是任其自生自滅。

從圍觀人群幸災樂禍地看好戲的神情可以看出，他們來了桑蠶鎮只怕與在華桑郡相比，無人管束，愈加肆無忌憚。

無論在哪個時代，都不缺乏看戲之人。

北宮竺與紀歌拖著李三郎夫婦從後院出來，小小的飯館已是圍的水泄不通，無不是指指點點，交頭接耳的私語。

這世界可真小，霍驚顏是當真沒想到，那個企圖占自己便宜的男人，竟是段懷南前任。

被拖出來，李三郎也顧不得許多，而是一個勁兒的求段懷南替他求情，他不是故意的，喝醉了酒才得罪了貴人。

凌家幺女看著雖年齡比自己還大個一兩歲，但如今依舊風華正茂的段懷南，再低頭瞧瞧自己日漸衰老的容顏。

若說最初她因自己嫁給李三郎而揚揚得意，曾多次去找段懷南麻煩，羞辱她，打擊她，那時心裡有多痛快，如今心裡就有多痛苦。

可她不會認為這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反倒是將這一切怪在了段懷南身上。她覺得肯定是段懷南與李三郎藕斷絲連，在背後挑撥兩人夫妻感情，才導致兩人如今到了這不死不休的地步。

她咬牙切齒的，雙目圓瞪的怒視著段懷南，那雙眼睛說不出來的惡毒，「段懷南，你這個嫁不出去的老女人，如果不是你挑撥我與三郎的關係，他怎麼可能對我這麼差，都是你，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北宮竺沒想到這女人瘋起來力道如此大，沒留意險些被她掙脫束縛撲了過去。

他趕緊封住了她的穴道，她撲了個空，一張臉狠狠地磕在地板上，頓時淤青一片。可想而知，她方才要衝過去殺了段懷南的決心有多大。

她動彈不得，可一張嘴還是罵個不停，那雙眼睛，更是比淬毒的毒蛇還要惡毒幾分。

「顏顏，你想怎麼處理？」軒轅雲祈沒閑工夫聽她在這裡罵街，給了北宮竺一個眼神，北宮竺會意，又封住了她的啞穴，世界這才安靜下來。

霍驚顏原本是想著自己處理的，但得知他們竟是段懷南老相識，並且李三郎還在拚命與段懷南拉關係，訴衷情。

她挑了挑眉尖，看向認出那對夫婦便沉默不語的段懷南，「南姐，你怎麼想？他可在與你訴舊情！」

段懷南端起桌上倒好的桑葚酒，轉身就朝著李三郎迎面潑過去，李三郎被潑得一個激靈，終於停止了喋喋不休地訴舊情，目光幽怨地瞪著段懷南。

段懷南呵呵一笑，一字一句道：「李三郎，我現在是何其慶幸，當年沒有瞎了眼嫁給你！」

李三郎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似是羞愧，又似是因這句話而心生怨恨。

「還有你，我反倒是要感謝你！」

段懷南又潑了凌家幺女一杯酒，紫紅的酒汁從凌家幺女那張本就猙獰的面龐流下，更顯得整個人張牙舞爪。

霍驚顏率先帶頭鼓掌，這一刻，段懷南的果斷霸氣，令她所喜。

女人就該這樣，快刀斬亂麻，面對渣男渣女更無須留情，可千萬不能因對方一時討好賣乖就心慈手軟。

「今日，他們得罪的是我，我這個人呢，歷來小氣得很。有仇報仇，從不相信什麼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有仇，我當場就報了！」霍驚顏說著走到兩人面前，「雖也算不上什麼深仇大恨，但本姑娘今日心情好，打算為民除害！」

她並非板著臉，而是從頭到尾都笑意盈盈，可落在李三郎夫婦眼裡，無端滲人得慌，甚至比段懷南直接潑了滿臉的桑葚酒還要滲人。

因桑蠶鎮也極其繁華，自然這裡的消遣場合不少。首當其衝的便是男人們最留戀往還，樂不思蜀的青樓。

這裡的青樓不似軒轅雲祈的絕色坊，以聽曲兒賞美人展示才藝為主，而是真正的露骨交易。

霍驚顏這人懲罰人，一不會要人命，二不會用血腥的手段，她可是很溫柔的一個人。

所以，李三郎夫婦被她命人丟進了這裡最大的一家青樓里，門前搬了兩把椅子，而他們則是被五花大綁在椅子上，點了啞穴，目睹一個個打扮的花枝招展的青樓女子招攬客人，送著一波波客人離去又歸來。

咱們二小姐的理由很簡單啊，李三郎不是喜歡美女么，這裡美女多啊，他大可一飽眼福，好好看個夠。

那凌家幺女不是嫉妒比她長得好看的姑娘么，而且管不住自己的男人，就去欺負那些被他男人霸佔的姑娘，如今就讓她學學如何管教自己的男人嘛。

如此一來，霍驚顏覺得，自己好像還做了一件很了不得的好事呢！

說不定，就把這對連父母都放棄的怨偶夫妻給順道救了。

搞定這一切，無意在桑蠶鎮停留，一行人又準備出發，趕往華桑郡。

臨走之前，霍驚顏想了想，對著眾人說：「我怎麼突然覺得，自己不是在懲罰他們？而是助人為樂了？」

「……」眾人心聲。

段懷南更是暗自抹了抹額間冷汗，確實是做了一件好事。自此以後，李三郎夫婦在桑蠶鎮怕是徹底只能夾起尾巴做人了。

軒轅雲祈乾笑著，他怎麼從來沒發覺他家顏顏整人的手段如此清新脫俗！

「顏顏，你怎想到這個法子？」

霍驚顏故作驚訝的看看他，「啊？你不是有意讓我接管絕色坊么，我這不是試試效果！」

軒轅雲祈也不知為何，聞言，忽然令他都有種毛骨悚然之感。

……

由於午時在桑蠶鎮耽誤了一段時日，抵達華桑郡時，已是夜晚。

好在華桑郡是段懷南的根據地，一行人倒是不用擔心吃住。

段家的宅子很大，這些年，因她有的阿妹們已經成婚，有的有自己負責之事，基本回祖宅的少，特別是如今繁忙時節。

霍驚顏也沒客氣，既然與段懷南意氣相投，就把她當作了朋友了來對待，她的安排她也理所應當的接受了。

桑蠶鎮所發生之事，凌家當日便得知了。不過，對於霍驚顏等人他不識得，也就沒放在心上，只把這一切怪罪在段懷南頭上。

所以，段懷南剛把霍驚顏等人安排妥當，就有管家來報，說是凌家當家人凌天霸帶著一群人氣勢洶洶的在府外要見她。

段懷南想到凌天霸背後下黑手之手，她沒去找麻煩，他倒是先來了。至於這次是為何而來，她清楚得很。

不過，她覺得此時沒有必要見他。

「你回他說，我此次去桑葉鎮，途中被一狼心狗肺之徒追殺，受了重傷，早已歇下，沒有精力招待他！」

老管家是她阿爹留下來的人，對段家忠心耿耿，聽聞她受傷，頓時慌了神，「大姑娘，你受傷了？傷在哪裡，可找大夫看過？」

段懷南倒也是沒什麼傷，就額頭上那傷口。不過，她就纏了一日的繃帶嫌礙眼就拆下了，如今頭髮擋著倒是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沒事，你就按照我所言回話便可！」

老管家只好領命。

「狼心狗肺之徒！」緩緩而來的霍驚顏聽聞這個詞，噗哧一聲笑了，「這罵得不錯！」

至於對付凌家，段懷南倒是也沒想著用什麼惡毒手段，暗殺什麼的。既然是生意人，她要用就用生意場上的手段。

所以，幾乎是在她剛回到華桑郡起，凌家的生意不知不覺就下降了。

可霍驚顏不那麼想，當她通過軒轅雲祈查到翠玉軒在凌家訂購了數量龐大的一批布料，並且是緊急所用那種。

她計上心頭，為了打壓囂張的翠玉軒，做了點小動作，讓凌家的染坊出了點問題。導致那一批布料完全無法使用，儘管凌家有存貨，但數量遠遠不夠。

這不但給了凌氏布莊一個沉重打擊，對於翠玉軒而言，更是致命。

因為翠玉軒之所以會需要那麼龐大的一批布料，就是因為西澤即將舉行的一年一度歌舞會所用服飾皆有巴林麗牽頭負責。

所以，她存了心思，這批服飾每年都是由翠玉軒接手，她也從中撈一筆，蘭王后雖知曉此事，也間接默認了。

「歌舞會每年七月七舉行，如今時間接近，服飾必須最開始準備，到時候涉及到修改怕是來不及。顏顏這一招，夠翠玉軒頭疼一段日子了。」

軒轅雲祈之所以會知道翠玉軒會訂數量龐大的一批布料，正是因為這歌舞會的緣故。

「商場如戰場，爾虞我詐，翠玉軒不該多次招惹雲裳閣。巴林麗這個人，左右那日在宮裡就得罪了，也不差這一次！」

霍驚顏不是那種忍氣吞聲之人，如今她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

翠玉軒緊急需要一批布料，段氏布莊有這個能力供應翠玉軒是知道的，為此將求救目光放在了段氏布莊身上。

段懷南起初並不想供應，霍驚顏授意她漲價供應，狠宰了翠玉軒一筆。明知被宰，翠玉軒無法，也只有咬著牙接受了。

段懷南感激她，分了她一部分利潤，霍驚顏倒是也接受了，利益共贏嘛。

翠玉軒經此打擊，也短時間沒有再動雲裳閣。

巴林麗知道這次是霍驚顏出手了，直接被氣得一病不起，與步多敏更是斷絕了往來。

步多敏也沒想到霍驚顏能如此輕易就化解了，她雖心中恨，事已至此，也只有認命。

因為她所開的醫館，她達到了自己最初的效果，就沒必要每日把時間浪費在這上面。為此，外面招人來坐鎮，哪曉得這就出事了，大白天當場醫治死了人。

她得知后，急速命人封鎖了消息，不過消息還是泄漏了，她的醫館陷入了糾紛之中。她自顧不暇，自然沒有再去招惹霍驚顏。

軒轅雲祈得到消息，以為是霍驚顏動的手腳，此事隻字未提。

而霍驚顏以為是軒轅雲祈出的手，也並未說什麼。

軒轅雲烈回到王都養好傷后，除了每日去商部處理好自己分內之事，閑來無事，就喜歡到民間去喝喝茶聽聽曲兒，完完全全十足的紈絝子弟。

他看著步多敏忙得焦頭爛額，心情忽然無比的好，原來給人添堵，找不痛快，心裡是如此的痛快。

左靖規規矩矩的立在身後，一板一眼地稟告：「殿下，他們一行人已抵達華桑郡，如今給了翠玉軒一個教訓，估計這兩日就會繼續前行去椒州！」

軒轅雲烈扔了顆葡萄在嘴裡，聞言，懶懶道：「打聽這些做什麼！」

左靖心道，既然不想聽就別聽，聽得那麼仔細做什麼，而且還給步多敏使什麼絆子。

想起重要事，左靖又道：「對了，殿下，宮裡傳來消息，王上宣殿下晚膳到景德宮去用！」

「哦？去景德宮？」軒轅雲烈長長的伸了個懶腰，眉頭挑了挑，軒轅良幾時如此關心過他？

怕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題外話－－－－－－

二殿下，你這樣說你老子，真的好嗎？

可能最近精力被分散了，感覺有點卡文。

以前都是存稿，可以反覆推敲情節，最近都是寫了就發，沒多餘時間來審核情節。

今天突然回過來看，似乎有點拖沓了，從下一章開始，我想把節奏放快點，爭取突破這個瓶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