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紅豆與樂樂
蜘蛛改造手術的難點有二。
其一，蜘蛛呼吸機構太脆弱，麻醉和暈眩有可能導致死掉，只能施展遲緩術法，而即使是遲緩，活動狀態下進行陣法微刻難度還是不小。
其二，蜘蛛在生長過程中會蛻皮，而且在靈獸化的進程中很可能還要繼續長大，想要陣法永遠生效，就要在皮下層完成類似於紋身的作業，不能使用硬材料去引導靈力，若不夠專心，隨時有可能戳穿整個蜘蛛腹部。
兩個難點疊加時，沈文劍也感到很頭疼。
進行第一次手術前，他把蜘蛛放回籠子里，自己去竹林里抓了幾隻蚱蜢恢復手感。
沈文劍想到手術的法子，也多虧了當初犧牲掉的上百隻蟲子。
兩天下來，抓來的蚱蜢只有一隻活下來，其他都被戳死了。當然活下來的最後也成了蜘蛛的零食。
沈文劍終於有了些把握，把握不是來源於手術水平在這兩天提高了多少，而是紫牡丹蜘蛛足夠大的體型給了他更多的容錯率。
這兩天又有兩隻蜘蛛受不住高靈氣環境想要出逃，都被收回籠子，只有一隻還在蛛網上裝死。
裝死的蜘蛛讓沈文劍有些意外，小小的蜘蛛個體體質差別也有點大呢。
為提高手術質量，沈文劍用竹子為蜘蛛們量身打造了固定件，並配上刻了治癒陣法的陣盤做手術台，這才一個個開始「紋身」。
除了蜘蛛不停的嘶嘶慘叫，第一次手術過程還挺順利。
把紋身蜘蛛再放進鎖靈陣，果然就不鬧騰了。
持續觀察一天，沒有發現異狀，這才開始其他蜘蛛的手術。
等三隻蜘蛛都做完手術回到鎖靈陣，最後一隻居然還在裝死！
奇葩！
看著裝死的蜘蛛，沈文劍捏著下巴一臉欣賞：「你叫紅豆好了。」
此刻鎖靈陣內的靈氣濃度足有外面的十六倍之多，這隻蜘蛛居然還沒產生裝死之外的任何異常，說明哪怕在野外環境，新名字叫紅豆的蜘蛛也是最有希望成精的那種。
雖然給了名字，但沈文劍並沒有放過紅豆的意思。
裝死是自我保護行為，即使沒有額外的參考數據，也能大概判斷紅豆此刻的靈氣利用率應該還不如低濃度的活動狀態，跟另外三隻已經做好手術的比十分之一都到不了。
思考一陣，沈文劍轉身移動到山頂。
「阿爺！我，沈文劍，給材料！」
外孫太能折騰，黃長老也很蛋疼，修行方面沒幫上什麼忙，材料方面只能有求必應，不過這一次……
「什麼？要蛟鱗？用來養蜘蛛？」黃長老憋著口老血，好容易才頂住沒有腦溢血。
沈文劍點頭：「我覺得紅豆骨骼驚奇，根骨不錯，蛟嘛，以後再殺就是了。」
「那是蛟！不是蚯蚓！」黃長老富態的肚子一抖一抖，好像要氣出內傷。
沈文劍的戰術是不嘴炮，直衝目標：「兩片就行，還有上次答應我的石頭。」
黃長老深吸幾口氣，想來想去，感覺再BB，外孫又要扯什麼科學之類讓人頭大的奇技Y巧，只能服軟。
拿出兩個木盒，趁著沈文劍還沒接過去，趕緊再叨咕一句：「臭小子沒結丹之前莫來找我老人家要東西了，心肝受不了。」
因為黃長老看到沈文劍就肝疼，所以沒在山頂吃飯，徑直返回新屋。
打開一個盒子，看著裡面的兩片蛟鱗，沈文劍笑容滿滿。
其實耍點賴皮即使要一片龍鱗，外公多半也會想辦法從掌門那弄來，不過那玩意效力太強，用來磨碎了刻陣，只會害死紅豆，還是蛟鱗好。
從房裡拿出為培養各種精而記的筆記，確認信息。
蛟鱗磨粉，用自己的真元沖刷掉上面的水元之力，一份裝瓶備用，一份加輔料加水加符，過火燒成汁，加細研硃砂，再燒一道符，調好備用。
抓出紅豆，上「手術台」固定，開工。
不止是頂級的液體陣法材料，紅豆所刻的陣法也和其他三隻有很大不同。
紅豆多了個頭部陣法，作用是引導靈氣開啟靈智，三個陣法間以繁複的紋路相連，形成了個體外靈氣循環，這個靈氣循環的作用很別緻，除了能幫助紅豆加快體內靈力循環的構建與穩定，還能維持體表溫度和原產地一致，比山上高三度左右。
收工。
紅豆回到蛛網上，繼續裝死約盞茶功夫，開始吃蛛網上吊著的儲備口糧。
接下來邊整理筆記，邊觀察蜘蛛們的狀態，中途鎖靈陣陣眼做了次替換，又過去四天。
蜘蛛有一隻顏色變淡了些，但整體狀況穩定，可以進入下個階段。
能在高靈氣環境適應下來，不說成精，轉為靈獸是遲早的事，不適合再用蛇蟲鼠蟻的編號，每隻都要和紅豆一樣有名字。
沈文劍貪方便，同紅豆一樣直接以蜘蛛腹紋特點給剩下三隻命名，分別叫紫羅、青柳、水仙。其中水仙是體色轉淡的那隻，此刻腹紋呈水紅色。
給鎖靈陣的陣外又加了幾個陣腳布好，取出大陣眼，完成。
多出來的是鎖靈陣的一種配套方式，目的是在陣外操控鎖靈陣的運行狀態。通過額外陣腳，可以在鎖靈陣中沒有主陣眼的情況下維持鎖靈陣的運行一段時間。
竹石峰上正常靈氣濃度的二十到二十五倍，是沈文劍早就規劃好的濃度值。
做過手術后，理論上蜘蛛能在不高於五十倍靈氣濃度的環境下成長，紅豆理論上接近百倍都不成問題，但實際運用中並非越高越好。
兩個問題：食物來源和陣法維持消耗。
沈文劍做蟲子實驗時也做過陣法的微型實驗，靈氣濃度超過三十倍后，陣法會自帶驅散蛇蟲鼠蟻BUFF，普通蛇蟲鼠蟻哪怕是路過這種環境，也可能會死。也就是說一旦靈氣濃度高於三十倍，沈文劍就要自己做保姆每天給蜘蛛們尋找和投放食物。
同一個微型實驗，在靈氣濃度超過四十倍后，鎖靈陣的維持消耗會呈現指數級上升，很不划算。
所以沈文劍為蜘蛛們設定的環境就是二十到二十五倍靈氣濃度，配合手術陣法，蜘蛛們的成長速度能達到野外妖獸的十五倍以上，上限看資質。
現在取出大陣眼，因為蜘蛛們還在身體適應於改造階段，每天消耗的靈氣微乎其微，等它們真正練起來了，陣眼還要放回去，再往後還要額外的靈玉去填充靈氣。
噢，對了，蜘蛛絲。
這東西不能急，紫牡丹蜘蛛的蛛絲是芥子袋的內襯材料沒錯，但不是說什麼時期的蛛絲都一毛一樣，窮的不行的人可能直接採集秋絲就用上，大多數都會自己養一陣，養到肥肥胖胖增大排絲量，到自認為合適的某個秋天搜集絲線。
蛛絲的質量影響到內襯能承受的陣法極限，因此理論上等蜘蛛成精之後再采最好，不但質量極高而且量管夠，前提是蜘蛛精會配合採集者。
沈文劍需要芥子袋主要用於存放自己的筆記、材料之類的，紙質筆記比較佔地方，卻也不需要能包山包海的芥子袋，差不多就行了，以蜘蛛們在鎖靈陣里的環境，明年就能收穫達到要求的蛛絲。
蜘蛛們進入穩定周期，正為破解之前賺到的芥子袋做準備，有人找上門來。
「劍兒！」
喊人的是個漂亮姑娘，穿一襲天青窄袖羅衫，鵝蛋臉，有著靈動的眉眼。
可惜，任誰見到這姑娘的第一感官絕不是美麗，而是蠢萌，原因是她腦袋上頂了只通體火紅有白眼圈的小熊貓般的動物，而且是活的。
沈文劍聽到聲音，趕緊停下飛行著寫字的筆，放下手中筆記。
開門，第一句話：「叫師弟！」
「知道了劍兒。」蠢萌師姐完全沒當回事。
「樂樂找我有事？」那就對叫小名吧。
這師姐名叫冷雲，根本沒有一個樂字，但她小名真的是叫樂樂而不是雲兒、小雲什麼的。
「嗯，下午你去山下幫俺們竹石峰挑人。」冷雲往頭上小熊貓身上抓了一把，居然從它肚子下掏出個牌子，「這是牌子。」
誰他喵的會把牌子放頭上用寵物壓著！？
「什麼？上山考核讓我去？」沈文劍一臉懵逼，「誰的餿主意？」
「師父指名找你，跟俺一起。」
她跟之前守山的吳宙是師兄妹，師父自然是陳月。
「……」既然陳月說話，沈文劍也不好找借口了，「吳師兄和李師兄呢？」
「他們忙著呢，就俺跟你閑。」
哇！我一點都不閑好不好！日程隨便排一下就兩三個月呢！
沈文劍張了張嘴，還是沒把這句說出來，從冷雲手中接過牌子。
「那行，我跟你去。」
「嘻嘻，劍兒最好說話了。」笑起來眼睛變成月牙狀。
冷雲沒有動彈。
「還有事？」
「沒有啊，等你一起走呢。」
「不是下午嗎？」這會兒離中午還有半個多時辰。
「是呢，等吃完午飯就下山。」
「哦，進來坐吧。」沈文劍這才恍然大悟，「院子里蜘蛛別碰。」
回到屋裡，沒有繼續整理筆記，沏了壺茶跟冷雲說話，小熊貓則被放進竹林去玩耍覓食。
冷雲蠢萌蠢萌的，修為卻已經到金丹期了，放在別的小門小戶里說不得能混個長老。但在玉劍山上，因為性格的關係，她是少有的金丹期都沒有固定職位的閑人。
閑人有一個好，他們有大把時間來修行或執行外出任務，對修行的認識不會那麼套路化。
沈文劍的計劃中，整理完筆記之後也到了要規劃金丹期功法的時候，每多一套參考數據模型便更穩妥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