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首任巡撫劉銘傳》第 二 十 七 章(…
劉朝帶說:「我就如實說。馬來詩賓扣我為人質,要扯旗造反。」「很好。」馬來詩媛轉過臉去,不再理他。馬來詩妹有點不放心,說:「你真會這麼說嗎?」劉朝帶說:「我為什麼要撒謊?我包庇你哥哥那樣的壞人,他會幹出更多的壞事。」這一下,馬來詩妹也不理他了。劉朝帶忍不住暗笑。火把和豬油燈竄煙帶火,把太魯閣社頭人的房子內外照得通明,皮鼓聲聲,伴著粗獷的歌聲,男男女女圍著火塘在跳舞。濂花勇和劉銘傳高坐在上面,桌子上有大碗酒大塊肉,濂花勇以番人最尊貴、隆重的禮節招待劉銘傳。這時馬來詩媛姊妹二人陪著劉朝帶過來了。濂花勇站起來讓劉朝帶,說:「快上座,」騰出了他方才坐的位子。劉銘傳說:「他小小的人兒,沒那麼尊貴,大頭人請坐。」劉朝帶在下首告了座,濂花勇才歸座,說:「真對不起,我有個很不成器的兒子……」劉朝帶見馬來詩媛眼巴巴地看著他,便爽快地說:「謝謝大頭人的招待,馬來詩媛招待得很周到,我本來想來看看她的傷養的怎樣了的。」濂花勇又意外又驚喜地去看女兒,馬來詩媛說:「朝帶還給我帶來治紅傷的葯了呢。「濂花勇心裡一塊石頭落了地,說:「大帥的寶貝孫子人也長得秀氣,心地也善良……」劉銘傳說:「馬馬虎虎。他從三歲起就跟著我,寸步不離,我有點把他寵壞了。」濂花勇笑著給他倒酒,指著馬來詩媛說;「都一樣,這姑娘叫我寵的不像個樣子了,任性得很,她女扮男裝去從軍,我開始都不知道。」劉銘傳說,馬來詩媛一直扮男裝就好了,他早把官職給她請下來了,她可是在基隆、滬尾兩戰中屢立功勛啊!馬來詩媛叉了一塊肉送給劉朝帶,對劉銘傳說:「你們那叫什麼破規矩?為什麼女的不能當官,你們說女的比男的低賤,可多大的官,包括皇上,不都是女人生的嗎?說話算數的西太后不是女的嗎?」劉銘傳一怔,濂花勇忙拿眼睛瞪她,劉朝帶也用腳碰了她一下。她不買賬,說:「你碰我幹什麼?我說的不是實情嗎?」劉銘傳撐不住笑了:「是實情,是實情。」氣氛這才緩和下來。劉銘傳與濂花勇探討,從前沈葆楨、丁日昌當福建巡撫時,都撫過番,為什麼歸而又反,總是弄不好呢?濂花勇也說不好。反正他們心裡不舒服,官府總是像防賊一樣防著他們,跟他們不一條心。劉銘傳開始闡明他的主張,撫番應以德撫番,真正視他們為兄弟姐妹,日後,他準備上書朝廷,他親自出任撫墾大臣。「什麼事也不讓番民作主,誰心裡也不會舒服。」馬來詩媛冒了一句。劉銘傳思忖一下,說,將來可實行兩種辦法,一種是請他們下山、進城,與漢人一樣待遇。不肯下山的,由番民們的頭人照舊管理,以番治番,官府派員來幫助,他問濂花勇看這樣行嗎?濂花勇說:「這倒好,我們做夢都想,辦得到嗎?」「事在人為嘛。」劉銘傳說。馬來詩媛突然問:「你見到山門口的界碑了嗎?」「什麼界碑?」劉銘傳說,「我沒看見啊。」馬來詩媛說:「我念給你聽:『番界不得隨意出入,漢民不得娶番婦,違令者斬』。」「我知道漢番不準通婚的律令,」劉銘傳說,這是大清朝廷定的制。不過刻在碑上就不知道了。馬來詩媛問,大帥是個開明人,你說過,我們是先秦徐福五百童男童女的後人,不和你們一樣嗎?為什麼通婚要殺頭呢?劉銘傳被她問得張口結舌。馬來詩媛又問:「假如你孫子他娶了我,你會把他殺了頭嗎?」濂花勇趕緊制止女兒,不讓她在大人面前胡說。劉銘傳說這得申奏朝廷,要先改規矩才行。接著劉銘傳話題一轉說:「有人說,大頭人要帶領北路各番民反叛朝廷,我來看看,我不相信。」馬來詩媛問他,明知要反叛,卻又不帶大軍來興師問罪,他一個人來,不怕殺了他嗎?劉銘傳說:「我沒虧待你們,我也不相信大頭人會選擇這條路,我才敢隻身來。」濂花勇很感動:「有大帥這句掏心的話,我們心裡熱乎乎的,你把我們當兄弟看、當人看,我們自己不能不把自己當人啊。大帥放心,我們永遠和朝廷一條心。」  [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