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當然不……」意識到聲音太過尖銳,連忙壓低幾個音階。「當然不想啦!那個晚上純屬意外!是『意外』懂不懂?所以你根本不用勉強自己跟我結婚!」
「可是我不覺得勉強啊!」
「你你你……」簡樂樂傻眼。
他是傻了、瘋了,還是吃錯藥了?居然當真要為那一晚賠上終生?
他要,她可不要啊!她家又不是開博物館,要個史前化石回家幹嘛?
看著簡樂樂的苦瓜臉,施聞人心情大好,但是表面上看來卻是比她還要苦上好幾倍。
「你是不是覺得我落伍,像古董、化石那類的東西?」
「你怎麼……」哇!他有讀心術哦?
她又崇拜又驚恐地望著他,但他除了神色自若之外還拌著一絲幽怨,「有個女人這麼說過我。」
說完,那個女人就在他面前心虛得頻頻冒汗。
「是、是哦?怎麼會有這種人?啊哈哈……」應該不是她喝醉酒說溜嘴了吧?希望不是!
「老實說,錯過了你,我覺得我這輩子可能沒機會結婚了。」他深情款款地看著她,看得她頭皮發麻。
老天!她居然成了這男人這輩子里千載難逢的機會?
「你不要想得那麼悲觀嘛!」千萬別想拖累她啊!簡樂樂一臉慘綠,抽動著嘴角,腦筋一面飛快地轉著。「你可以請老闆娘再幫你介紹……啊!老闆娘!」
她都忘了這件事了!「那天老闆娘怎麼會在那裡?」她記得老闆娘是跟她住在同一個社區啊?
「隔壁是她的房子,那天好像是去收租金。」
就因為這種地緣關係,他才碰見了喜愛作媒的老闆娘,甚至一時心血來潮答應了那一次的相親。沒想到,還真讓他相到了「寶」。
「我覺得相親一次就夠了。」
咦?這是什麼意思?他看她的眼神怎麼這麼……熱烈?難道說……他把她當作天命真女了?
不行!雖然她很同情他,也沒那麼討厭他,但是她真的沒打算跟這種八股男人手牽手、心連心,共創幸福小家庭啦!
即便他們的關係發展得確實有點過了頭,但是現在都什麼年代了?不一定要靠這種方法「負責」嘛!
他們可以當好朋友、當紅粉知己,她甚至可以像個哥兒們很義氣地幫他把到心儀的女生,反正以前學生時代這種事情也不是沒做過……
啊啊啊……對吼!她怎麼沒想到啦?
既然他是因為把她當成唯一機會,死守不放,那她替他創造出第二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不就得了?
對!對!對!就這麼辦!
【第六章】
「施大少爺的興趣原來是這個啊?」
飽含戲薯的問句讓施聞人的雙眼不得不從文件上移開,轉向某位正斜倚在他辦公桌邊、姿態十足慵懶邪氣的男人。
顧仁堤,全球年營業額超過上億美元的顧氏紙業准繼承人,剛剛回復單身身份,顯然令他神清氣爽不少。
他們兩個從中學開始就是好朋友,不但臭氣相投,就連風流帳也一樣多彩多姿。
所以當他忽然接到顧仁堤寄來的紅色炸彈,還真是嚇了好大一跳,沒想到才短短一年時間,這個嚇壞他好幾億個細胞的婚姻居然就宣告落幕了。
「瞧你這樣子,結婚真有那麼痛苦啊?」施聞人搖頭失笑。
「廢話!要不然你讓人逼著娶個醜女當老婆看看?」一說到過去的婚姻,顧仁堤立刻翻臉如翻書,表情扭曲得像是吞了十噸火藥。
「說話客觀點,人家也沒多醜。」他記得新娘子很漂亮,也很有度量,被准丈夫當眾開了那種劣質玩笑,居然還能擠出一個像樣的笑容完成整個儀式。
「哼!反正我就是看那女人不順眼!」
顧仁堤撇過臉的樣子,在施聞人看來實在有點小孩子氣,所以說,跟他比起來,他施某人的心智絕對是成熟多了。
「別提那些鳥事了!說說看這些到底是什麼鬼?」顧仁堤說完晃晃抓在手上的書,書的封面畫著一名酷似少女偶像的男人。
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那正是許多少女、少婦、歐巴桑都愛看的言情小說,但是施聞人這種鐵錚錚的男子漢,似乎不應該包括在讀者群裡面吧?
「千萬別告訴我這是你新培養的休閑嗜好!惡……」顧仁堤邊說邊作勢抖了一下。
「你覺得呢?」施聞人挑眉,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的確,以一般大眾的眼光來看,這些描述風花雪月的言情小說是怎麼也不會列入男性必讀刊物的範疇,不過到了某隻小貓眼裡,偏偏都成了料好實在的「俗男改造教科書」,然後二話不說抓著他進書店搜括了幾十本。
「我覺得?我覺得你中邪了啦!」顧仁堤把書扔在施聞人桌上,還順便指指旁邊的一大疊。「買了這麼一堆,說你不愛看誰相信?」
可不是嗎?那一大疊全都是跟剛剛那本一樣的東西耶!
「你沒事看這個幹嘛?」他可不相信自己換帖的好兄弟會一夕之間轉性,成了男兒身、女人心。
「有個女人給的。」施聞人想起某張信誓旦旦要把他推銷出去的小臉,就忍俊不住,嘴角跟著勾起漂亮的弧度。
看來她真的很不想嫁給他耶!
「女人?誰?」顧仁堤一頭霧水。
「簡樂樂。」
「簡樂樂?這名字怎麼這麼耳熟?」顧仁堤偏頭靜了幾秒鐘,想明白以後,兩道眉毛差點沒綁成一個結。「她不是那女人的伴娘嗎?」
顧仁堤之所以臉色會那麼難看,當然不是因為簡樂樂,而是因為想起了他剛下堂的前妻。如果可以,他一點也不想再跟她有牽連。
沒想到自己的好友居然把上那女人的好友,真是怎麼想怎麼麻煩!
施聞人對顧仁堤的心思當然一清二楚,於是把他跟簡樂樂進一步認識的經過全數招出,沒想到顧仁堤知道真相以後,臉色更怪異了。
「這麼巧?她居然是你的相親對象。她沒認出你?」
「沒有。你結婚那天我來去匆匆,誰能認出我?」或者該說,那隻小貓從來沒把他放在心上。
「這樣啊……」顧仁堤抿著唇,「那你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你不會真的想步上我的後塵,跟她結婚吧?」
他會如此狐疑不是沒有道理,施聞人跟他根本就是半斤八兩,女人之於他們僅限於暖床關係,下了床就什麼也不是。然而現在卻平白出現了一個例外,教他怎能不感奇怪?
「當然不是。」施聞人搖頭,「還記不記得,你婚禮當天有個冒失鬼潑了我一身酒?」
「嗯,你那天還因為這樣提早回去不是嗎?」顧仁堤先是點頭表示沒忘記,後來恍然大悟地叫著:「該不會……那個冒失鬼就是她吧?」
「正是。」勾起無比邪氣的笑容,「除了那一次,第二次她又噴了我一臉,第三次吐了我一身,你說我怎能不對她另眼看待?」
「哦……」顧仁堤掛上理解的壞笑。「所以這算是報復?」
「嗯……不盡然吧!」
施聞人站起身,無視好友的滿頭問號,兀自走到落地窗邊,透明玻璃淺淺印出他深不可測的表情。
「只是覺得好玩罷了……」他的口氣很輕,像在說給自己聽一樣。
因為簡樂樂的反應實在是引人人勝,有趣得緊,為他平淡無聊的生活帶來不少起伏,所以他才會捨不得放手,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