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青蔥咖啡廳

「褚哲」的父母褚護和劉蘭是農民，最不喜歡子女做的，就是那些不切實際的事情。

「褚哲」的親叔叔褚衛，因為一個不切實際的理想，陷到了監獄里，直到現在還沒出來。因此，在褚護他們看來，所有離他們生活無限遙遠的事情，都是鏡花水月、空中樓閣，不僅不能去碰，也不能去想。

不要說做演員、當導演，做編劇也不行。

如果讓褚護兩人知道，褚哲北漂的這四年，從事的一直是編劇工作，恐怕血壓升高、怒火攻心都是輕的，將褚哲趕出家門，也不是不可能。

翻來覆去想了好久，褚哲都不敢去賭這種可能性，當下拿起外套，轉身離開。褚楚連忙跟了上來。

「生氣了？我是跟你開玩笑的啦！」

褚楚想抱住褚哲的胳膊，褚哲身子一晃，躲了開去，褚楚撅嘴道，「真生氣了？我只是玩笑嘛！哥，大哥，親哥，別生氣了好不好？要不我給你笑個？」

「……」

「要不，你給我笑個？」

褚哲不想搭理褚楚，可是想到這是自己的妹子，是前身疼了二十二年的妹妹，所有的憤怒和憋悶都化作一種無奈，深深地壓了下來。

褚哲深吸口氣，「我不是生氣，我只是惱你亂說話。他們是我父母，也是你父母。如果他們被氣著，你高興？」

褚楚可憐兮兮的裝哭道，「誰讓你想要趕我啦？反正我就留在龍城。你在哪兒，我在哪兒！」

「我在這裡要工作，你留下來做什麼？」

褚楚瞬間挺胸抬頭，得意洋洋道，「我要做的多了。吹拉彈唱，嬉笑怒罵。文要出書做大神，武要柔道得冠軍。你能嗎？」

「你能！」

褚哲簡直要被褚楚這種不要臉的吹噓氣笑了。褚楚絲毫不以為恥道，「你知道就好！」

褚哲懶得計較。

收拾好東西，兩人走出小區。在北門的吉祥餛飩店，褚哲肉痛的請褚楚吃了碗三十五塊錢的餛飩，褚哲說，「吃完午飯，趕緊拿著行李回家。你從哪個站坐火車離開？我給你訂票。」

褚楚丟來一對大大的白眼仁，跐溜一聲吞掉一個餛飩，支吾道，「飯要吃，人不回。要走你走。」

「……」褚哲挑眉，看著吃的正歡的褚楚，滿臉肉痛。合著我這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把這事先放在心底，吃過餛飩，褚哲趕去龍城傳媒大學附近的「青蔥咖啡廳」。褚楚也死乞白賴的跟了上來。

青蔥咖啡廳位於龍城三大電影學院之一「龍城傳媒大學」的後門雍熙路上。那裡曾是一片四合院民居。龍城大學投建后，部分四合院拆遷，部分四合院成為影視基地的一部分保留下來。還有很少的一部分，屬於個人獨有。

青蔥咖啡廳就是這很少部分中的一個。老闆是土生土長的龍城人，也是龍城傳媒大學一位資深教授、老戲骨，黃長青。

2000年以後，隨著影視行業迅速發展，隨著黃長青以內地藝人的身份連續三次斬獲「香江金人獎」的影帝桂冠，青蔥咖啡廳在整個龍城電影人的圈子裡迅速躥紅起來。

這裡成為了許多電影人、編劇休息盤踞的地方，只允許會員進入。若非兩年前，閆胖子帶他來到這裡，辦了張會員卡，褚哲都不知道，在龍城傳媒大學這樣的鬧市，還有青蔥這種十分僻靜清幽的地方。

兩人輾轉來到咖啡廳的時候，已經一點半。褚哲領著褚楚進去，在西首靠窗的位置坐下，褚哲道，「你先在這裡喝杯咖啡。我聊完劇本，出來找你。」

褚楚單手支起下巴，笑意吟吟的看著他，「我知道你要見導演、製片人。不過，他們是男是女？漂亮嗎？」

嫌棄的冷嘲一聲，褚哲沒有理會褚楚，轉身來到二樓，在靠窗的位置坐下，拿出筆記本，事先準備著。

服務員過來點單，褚哲要了一杯溫水，沒等十分鐘，閆胖子和一男一女人先後走了過來。

身穿夾克衫，戴黑色墨鏡的男子是《我愛你的時光》這部電影的導演春樹，80后，在大熒幕上導演過三部電影。走在他左邊的鴨蛋臉女人，是這部電影的製片人，也是百佳影視的副總蕭芸。

相對於只照過兩次面的春樹，褚哲和蕭芸反倒是相熟。當然，和閆胖子的關係更好。幾人打過招呼，褚哲把《我愛你的時光》這個劇本點開，看向三人道，「我改的劇本發過去了，你們應該看了吧？還有什麼想法或不足嗎？」

春樹和蕭芸看向閆胖子。閆旭東呵呵一笑，「我們這次來之前，特意碰了碰頭。我們這邊是沒什麼意見，就是投資方那裡，有些要求需要說一下。」

無非針對某人添加台詞，又或者刪減劇本的某些情節；閆胖子一發言，蕭芸和春樹又陸續提了點不足。

《我愛你的時光》這部電影劇本已經備了案，下個月三號要開機，所以這次修改的地方雖然多，大大小小四十餘處，卻都不是大的改動，基本上兩天之內就能改好。

臨了蕭芸掏出兩張入場券，遞給褚哲，「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發布會當天帶著你朋友來玩。」

「一定！」

把劇本的問題說好，蕭芸和春樹先離開，閆胖子立刻嫌惡的將過了數次手的劇本丟到桌面上，拿出紙巾擦手，「可算是走了。他們在這裡，哥們都不好意思表現的不專業。」

褚哲無語挑眉。

很想問問他，他什麼時候表現的專業了。想想，又把這個想法拋之腦後。

「確定這是最後一版了？修改完這次，不會再有什麼幺蛾子吧？」

閆胖子嘿嘿一笑，嘖嘖稱奇道，「你這就不專業了。你幾時見過電影劇本完全修改好的？最多完成這版定稿，剩下的都不需要你參加。說起來，這次真是多虧了你，那個王八蛋簡直坑人不淺。」

閆胖子口中的「王八蛋」，是這部電影的原編劇，一個咖位十足的妖孽。從業十二年，五個劇本獲獎，創造了近三十億票房，整個內地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百佳影視當初購買這個劇本，就是看中了妖孽編劇的名聲和品質。誰知道劇本簽約后，因為導演和主演的人選問題，該妖孽和百佳影視、投資公司產生了十分嚴重的隔閡，最終分道揚鑣。

事後，百佳影視繼續拍攝《我愛你的時光》，可是一切後續修改，妖孽編劇都不再參與。

而且，該妖孽還四處散播關於百佳影視的不好傳言，在網路上搞風搞雨，弄得電影還沒開拍就已臭名遠揚。若非這事確實是百佳影視理虧在先，恐怕雙方都要在法庭上見。

也是那個時候，閆胖子找到褚哲，讓褚哲接過了這部電影劇本的修改。將這些事情回憶一遍，褚哲態度悠閑，「你急什麼？電影拍攝要兩到三個月，上映時，至少是半年以後。那個時候，誰還記得半年前的醜聞？」

「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