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抉擇(5)
張瀾多須的嘴角掠出一絲冷笑:「憑我看了清朝、北洋、民國幾朝政府的眼光,你說的這個『得勢』,怕還早。」鄧錫侯倒是大料不及。
眼下這個老夫子真吃了豹子膽!心下條件反射般地一記
「咯噔」:「喔?」張瀾念及什麼,不勝感慨地指出:「劉湘出征抗日的前兩天跟我說,蔣介石絕不會放過川軍,是非吃掉不肯罷休的。」鄧錫侯感同身受,不覺浩然長嘆!
「他委任你做川康綏靖公署主任,也只是權宜之計。」
「這個……我心知肚明。」
「那就好。」鄧錫侯不想再有
「認罪」的內疚,牙關一咬道:「人……我放。還告誰的狀?徐中齊?」張瀾仍不由一愣:「怎麼,你也……」鄧錫侯欠身至案頭,抓過一把電報、抗議函一亮:「自從那次打傷你,我這裡告狀的就沒有斷過。」張瀾漠然一笑:「川大等幾個學校的大學生,還要求請願吶!」鄧錫侯不能不告饒了:「表老呀,你可不要再火上澆油,我已經是焦頭爛額的啦!」張瀾也不能不勸戒了:「此種小人不去,此類特務組織不取締,老百姓何以安生?只怕晉康兄你也不會有清凈的日子。」
「他有徐遠舉軍統的背景。……容我再想想。」
「恕我直言。共產黨眼下是還弱小,雖未必是蔣介石的敵手,但最後得天下的,卻未必是他蔣介石。」鄧錫侯暗下身心一震!
張瀾看定對方道:「晉康兄還是多保存一些實力,等著報效國家吧。」鄧錫侯欲疑又信:「承教。」徐中齊還是不敢太違抗鄧錫侯主任,極不情願地放了周鋒。
周鋒這一放,讓樂伯勛大意外,又大光火,雖然是同窗舊友,但更是情敵——自己的心上人就是叫姓周的奪走的!
「周鋒這種共黨分子你怎麼能放?……什麼?暫時先做個樣子?連你也要做樣子?!你我可是同一條船上的,你非得替我除掉周鋒不可!」他
「啪」地掛斷了電話,嫉恨又羞惱地發泄著:「蒲瑛,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敲門聲應聲而響。
樂伯勛頓時醒神,連忙鎮靜一下自己:「請進。」蒲瑛推門而入,四下一看並沒人,就問:「你在跟誰喊?」樂伯勛苦苦一笑:「還不是為了你的周鋒?我告訴他們,周鋒是我的同學,要警察局務必破例先放人。」蒲瑛倒是料所不及,疑惑抵不住感慨,掂量的目光直趨過去的戀人。
樂伯勛很有點
「大義凜然」:「怎麼?還信不過我這個老同學?我可是為你『兩肋插刀』啦!」蒲瑛感到些許的慰藉:「真沒有想到伯勛你……」樂伯勛長嘆一聲:「我是舊情難忘哇!……」蒲瑛心一顫:「伯勛,你又……?!」樂伯勛手一擺:「好好,不提舊事。」樂伯勛盯著老同學,目光剎那間變得放肆起來,從高聳的胸脯,到仍秀色可餐的面容,他憋不住了,張開雙臂緊箍住對方,早伸出的嘴直直地啃往對方的臉蛋。
蒲瑛一嚇一驚,猛掙開身子:「你幹什麼?」樂伯勛無奈又苦澀,徑自一嘆:「你自己說的『請』啊。反悔了?」蒲瑛氣得臉色發青:「樂伯勛?!」她扭身出走。
樂伯勛:「等等,你……贏了。」蒲瑛心裡
「咯噔」一下,可又不敢置信。她扭過身子,直睃著一臉懊喪的樂伯勛。
樂伯勛:「你的周鋒,自由了。」蒲瑛眼光猛地一顫,她兩步過來,握住樂伯勛的手說聲:「謝謝!」聲落,人走。
樂伯勛望著初戀的情人:「你,逃不了的!」周鋒已準備掉腦袋,不諒竟又被放出來了。
當然,他很有點搞不懂。不過眼下最重要的是自由了,又能回到培根火柴廠。
大黃桷樹下,蒲瑛一把緊摟住鍾愛的丈夫,高興得哭了。周鋒用嘴唇抹去夫人的淚水,仍心存狐疑:「真會是樂伯勛救的我?」蒲瑛頭微微一點:「我也沒有想到。用他的話來說,畢竟同學一場。」周鋒忖度著,還是信疑參半。
蒲瑛破涕為笑:「好了,別讓老校長他們等久了。」說著,拉起丈夫的手就走。
小兩口一腳跨進後院老校長家的堂屋,不光見到茂延,連趙育明、肖子群、鄧靈軒都趕來了。
肖子群握住老同學的手,也止不住激動:「真怕你出什麼意外!」十三歲的張一下鑽了出來,手裡捏著兩支手槍報著信:「你看,趙姐槍都帶來了。」蒲瑛好生新奇:「育明,你能打雙槍?」鄧靈軒興嘆著:「咳,這你們就不曉得了!不光在我們游擊隊,連左鄰右舍的都叫她……」
「什麼?」趙育明剛要制止鄧靈軒,被蒲瑛一把拽住:「快說!」鄧靈軒一瞄趙育明道:「雙槍美人!」一屋驚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