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報桿和駐蟲的故事
我離開小村,駕車回家。恰好遇到本季第一宗車禍剛剛在這條路上發生――一輛白色標緻舊型車,屁股撞上一根木製電報桿,並把它折成兩段。左右並無其他車輛,道路也平坦乾淨,真叫人想不通這車屁股怎麼會如此惡狠狠地咬到電報桿上去的。」一個年輕人站在路中央,撓著腦袋,看見我停下了車,他咧開嘴笑了。我問他有沒有受傷。他說道:「我沒事,但車子恐怕報銷了。」我回頭看看上半身彎向車頂的電報桿,要不是幾根電話線吊住它,它早就倒下了。我看它也一樣報銷了。「我們得快走,」年輕人說:「不能讓別人知道這事兒。」他豎起一根手指壓在唇上。「你能不能送我回家?就在路那頭。我得去找輛拖拉機來。」他上了我的車,肇事原因立刻清楚了。他一身酒氣,彷彿剛在酒里泡過似的。他向我解釋為什麼得急速而且秘密地把車吊走。郵局若知道他撞壞了電報桿,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不能讓別人知道。」他重複著說道,邊說邊加強語氣似的打了兩個酒嗝。我把他送到,自己則返回家中。半小時后,當我又開車回去看看拖吊工作是否已經神不知鬼不覺地完成時,發現車子還在那兒,旁邊圍了一群農夫,七嘴八舌地爭吵著。馬路上另有兩部小汽車和一輛拖拉機,擋住了路面。我正看著,又有一輛車開了過來,司機在車裡拚命地按起喇叭,催拖拉機讓路。開拖拉機的人手指著肇事殘骸,聳聳肩膀。喇叭聲再度響起,這次,響個不停,回聲振動山谷,相信在兩公裡外的梅納村都聽得到。騷亂又持續了半小時,標緻車終於被拖出溝渠,神秘車隊消失在通往本地修車廠方向的路上,留下電報桿獨自在微風中哀號。郵局一周後派人來換裝電報桿,又吸引了一小群人圍觀。郵局的人問一個農夫,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農夫一臉無辜的樣子聳了聳肩。「誰知道?」他說:「也許是蟲蛀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