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最危險與最安全的地方
柳雲龍深信一個道理:最危險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
就比如他的潛伏地點,在日本情報機關的核心——梅機關。這應該是整個上海最危險的地方。
重慶的那位特種運輸局李副局長來上海跟商人於北萬會面。如今上海街頭大小特務橫行。日本人的眼線到處都是。於北萬本身就在76號、梅機關的監控名單里。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很難說二人的會面會不會讓日本人察覺。
從劉平安處領受任務的當夜,柳雲龍便做出了決定。
兩天後,上海碼頭。
一個身穿對襟長袍,手提皮箱的中年男人,急匆匆的下了碼頭。
柳雲龍領著徐必成走上前來。
「兩位先生,你們擋了我的路了。」中年男人禮貌的說道。
柳雲龍拍了拍腰間鼓鼓囊囊的手槍:「我們是梅機關的。例行檢查。你的證件呢?」
中年男人面色一怔,隨後他便恢復了鎮定。他從懷裡掏出一張良民證,遞給柳雲龍。
柳雲龍看了看照片,又看了看中年男人:「你老家是河北的?怎麼滿嘴南方口音?」
中年男人答道:「哦,我祖籍河北。自小卻跟著父親在南方長大。」
柳雲龍笑了笑:「我看你這人,不像是良民證上寫的什麼牙科醫生,倒像是個從重慶到上海來走私的走私商人!」
柳雲龍朝著徐必成使了個眼色,徐必成直接給中年男人帶上了手銬,道:「走吧,跟我們梅機關走一趟!」
柳雲龍和徐必成將中年男人帶回了梅機關,關緊了柳幹事長審訊室。
覃人元湊上來,問道:「幹事長,這回抓的是什麼人?」
柳雲龍朝著覃人元神秘的一笑:「什麼人?呵。如果我沒猜錯,這貨應該是國統區過來的走私商人。犯在咱們兄弟手上,不吐出三根五根大黃魚,他別想脫身!」
國統區到日戰區進行走私的大小商人成千上萬。他們算不得什麼重要的間諜。這些人歸上海警察局管,平常根本不勞梅機關或76號親自出手。即便是機關長影佐知道了,也不會管。他只會認為是柳雲龍在藉機敲詐勒索,賺黑錢。
覃人元問柳雲龍:「要給他動大刑么?」
柳雲龍輕笑道:「別介啊。人家是咱們的財神爺!這種商人膽子小的很。先關他一天,他自然就受不了了。到時候,我再點播他幾句話,還怕他不乖乖的吐錢出來?放心,見者有份。他吐出來大黃魚,你和徐必成一人有一份兒!」
覃人元一聽到「大黃魚」三個字,興奮的直搓手:「幹事長,我也沒做什麼事情。又跟著分錢。多不好意思?」
柳雲龍笑道:「我柳閻王從不虧待手下的弟兄。放心,跟著我,不僅有湯喝,還有肉吃呢!」
柳雲龍又從檔案櫃里拿出一個檔案袋。檔案袋裡裝著那張「卿本佳人,奈何做賊」的字條。
他揚了揚手中的字條:「媽的。可惜了,侮辱領袖這麼大的案子,咱們沒破案。失去了個立大功的機會!」
覃人元道:「唉。沒辦法,那五歲的小丫頭有個大人物爺爺。照著我的意思,直接掐她胳膊。掐幾下,她就招了!」
柳雲龍瞪了覃人元一眼:「她是小孩子懂什麼?還不是大人攛掇的!這於北萬本來就有反日傾向。我估計,其實寫這張字條侮辱領袖的不是別人,就是於小璐的爺爺於北萬!」
徐必成在一旁煽風點火:「沒錯!幹事長。我早就看於北萬那老頭不順眼了!這老東西腦袋上好像寫著倆字呢『反日』!」
柳雲龍對覃人元說道:「媽的。我有個大膽的想法。」
覃人元虎軀一震:「幹事長,您別是想抓於北萬吧?於北萬在上海商界一呼百應。連南京政府的那幾個大佬都要給他三分薄面。」
柳雲龍點上一根煙,吐了個煙圈:「三分薄面?老子不是南京政府的人!老子掛著日本陸軍中佐軍銜呢!上海灘就沒有老子不敢抓的人!曾中明又怎麼樣?南京政府中央組織部副部長兼政府副秘書長,他的背景不比於北萬深?老子還不是說抓就抓了!抓了還不算,還特么直接拉吳淞口刑場斃了!」
覃人元忙不迭的點頭:「對!柳幹事長跺跺腳,整個上海灘都要震三震!」
換做別人說剛才那話,覃人元會認為說話的人喝多了吹牛皮。梅機關的柳閻王說這話,覃人元卻佩服的很。
「於北萬?不就是個商人么?還特么有幾個朋友。人活一世,誰還能沒幾個朋友了?勞資的義弟還是日本親王呢!話說回來,他於北萬朋友再多,能有曾中明朋友多?中央組織部副部長老子還不是想抓就抓?」柳雲龍越說越激動,吐沫星子噴了覃人元一臉。
覃人元的情緒似乎被柳雲龍調動起來了。他亦一臉激動的表情,說道:「幹事長,您老說吧,砸對付於北萬?我是您的人,您老讓我往東,我絕不往西。」
徐必成在一旁強忍著沒笑出聲。他心忖:魚腸不愧是魚腸。他要是不做特工了,可以到上海灘哪個電影公司演戲。
柳雲龍一拍大腿:「怎麼辦?綁了他娘的!押回來審訊一番!我就不信了,他的嘴是鐵打的?侮辱領袖的罪名一坐實,南京政府的那些大佬們也沒法替他說話了!」
覃人元道:「好!綁了他娘的!」
柳雲龍道:「抓獲侮辱領袖的反日份子,這是份大功勞。我不想讓那些日本人分這份功勞。我的意思,就咱們三個自家弟兄,去綁了他於副會長。」
覃人元面露難色:「就咱們三個,不帶日本憲兵?幹事長,於北萬這樣的商界大佬,一般身邊都雇著青洪幫的帶槍保鏢。。。」
柳雲龍直接從抽屜里拿出那支魯格P08手槍,拍在桌上:「他們有槍,咱們手裡的也不是燒火棍!我一把魯格槍,你倆一人一把鏡面匣子,三桿槍,夠用了!」
覃人元立正道:「我譚某人還是那句話,惟幹事長之命是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