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傾家蕩產
三人悠閑地享受完了魚湯時光，然後一起盤膝坐在月光下，背靠著木屋的牆壁，看著天上的星空閃耀。
就連賀剛此刻也是沒有任何的怨言了，出來好些天，半個異教徒的身影都沒有看到，他已經有些相信卓輕凡的話了——無靈之地，再瘋狂的異教徒都不會願意踏入一步。
雖然卓輕凡當初並不是稱呼異教徒，而是用了可憐人三個字，但在賀剛聽來，自動過濾成了異教徒。他們是琉璃寶剎國里的蛀蟲，是狂獅門心頭的一根針，每個門徒都以拔出這個針為己任，不斷地修行，不斷地戰鬥，不斷地進步。
錦魚的力量根本用不著去運功吸收，和它不需要特殊的烹飪手法一樣，它就像是和普通的食材一樣，一樣的做法、吃法，一樣的消化，然後當日後你在修鍊的時候，你就會發現有一股力量在推動著你快速地修行和進步，有時候可以加快近十倍的修行速度。
而且它能在你修行的時候對身體和靈魂都產生影響，隨時隨刻讓人保持在最佳的狀態，讓力量和靈魂都更加的純粹。
他們三人越是顯得滿足，身在洞穴中的丁獻就越加的生氣。他暴跳如雷地將每一件可以摔壞的東西都給砸爛，然後一聲不響地坐在地上，將用法力凝聚的畫面給驅散，眼不見心不煩。
如果不是時間上對不上，他甚至都以為這三個混球是拿著他那件飲血鐲去換來了一條錦魚——雖然飲血鐲未必能換的來錦魚，畢竟錦魚有價無市——然後特地跑到發現法寶的地方，來吃魚慶祝，順便分贓，把法寶換成魚湯來分贓，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差點氣炸的丁獻唯一的能做的，就是把自己懷裡的幾件法寶全都掏出來，然後一件一件地放在身前，就像是觀賞著一條新鮮的錦魚，不，三條。這三件靈性十足的法寶，至少可以換來三條頂尖的錦魚——如果有人有那麼多條錦魚的話。
一雙草鞋，一條繩索，一顆珠子。從周浩然那裡得到的三件頂尖的法寶。
只有看著它們，才能一解丁獻現在的心痛。
一件孕養了上百年，陪伴了他至少一百五十年的法寶被他給當做誘餌扔掉了，現在也不知道落在誰的手裡，他留在上面的一縷意念早就煙消雲散。
而在這之前他曾經刻意去除了上面的自我印記。現在的飲血鐲，大概已經是一件無主法寶，新的主人不可能這麼快將它煉化。
丁獻在胡思亂想著，他現在已經沒事可做。
他身上沒有一丁點可以用來恢復法力的寶物了，玄靈木珠全都用在天明的身上。沒有法力，他什麼也做不了，所以他需要盡量節省，所以他才會眼睜睜看著這麼好的幾件法寶在眼前，卻強行忍住沒有煉化。
雖然天明已經在那裡默念了千萬遍，快煉化快煉化，是男人你就煉化它們，握草，這你都能忍住，真懷疑你老的丁丁都脫落了！看你身體那麼乾癟，很可能丁丁也已經只剩一塊皮了吧。
沒能消耗掉丁獻更多的法力，這讓天明有些失望，但這不過是重頭戲前的一點甜點，真正的大餐很快就會來到，天明對此深信不疑。
你不是牛逼嗎，你不是要吸了老子么，老子先讓你傾家蕩產！老子可是紅娘的既定人選，響噹噹的聖典繼承人，老子會死在你的手裡？你特么連老子複製的幾個法寶都認不出來！
一天的時間有多快，不同的人有不同的感覺，至少天明等了這麼久，感覺度日如年。
或許是天明強烈的碎碎念終於應驗，也或許是聖典感受到了天明的心意，讓時間過得快一些。不論是哪一種，天明最為期待的事情終於發生了。
這事來的是如此的突然，如此的毫無徵兆，就像是空氣中忽然颳起了風，就像是一片葉子忽然從樹上脫落。以至於丁獻的眼神前一刻還迷離地看著地面上的法寶，后一個瞬間就變成了空無一物的地面。
他的腦海里前一刻還在YY著自己擁有了三件極品法寶，自己日後要走上人生巔峰，下一刻他就愣在了原地。
我這是沒有睡醒？
他晃了一下腦袋，用力地睜大了眼睛。沒有。嗨，怎麼可能沒有嘛，它們不就在眼前嘛，我都給放在腿邊的。
尼瑪真的沒有啊，嗚嗚嗚......
丁獻那乾巴巴的臉瞬間垮了下來，整個人都僵在那裡。他顫巍巍地伸出手去，輕輕地碰了一下地面后閃電般的收了回來，就像是那裡有著一隻毒蟲一樣。可那裡又哪來的毒蟲，那裡連法寶的影子都沒有，那裡只有一抔土而已。
然後他開始瘋了一樣雙手在地上摸索，將每一寸的泥土都抓起來翻過去地看，仔仔細細地搜索，直到確認地面上除了草鞋，什麼也沒有，他才怒吼著雙拳砸地，老淚縱橫。
大聲哭了幾秒后他忽然神經質地跳起來，然後揮舞著法力凝聚出一個圖案來，由幻心鏡傳來的畫面清晰地顯示著卓輕凡三人的現狀，準確地說，是三人吃過後的狼藉現場——一地的魚骨頭和燒焦的木頭，他們的身影早已經消失在寨子里，不知回哪裡去了。
「還好還好，我的鏡子還在，我的鏡子還在......」丁獻哪裡還關心那三人往哪裡跑，他就像是一個突然忘掉了自己畢生儲蓄銀行卡密碼的老瘋子，抓著手裡的一疊錢胡言亂語著。
當他趴到天明臉前盯著天明的時候，天明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他雙眼裡那深紅色的血絲，那些血絲互相糾纏在一起，將整個眼白都染成了紅色，火光下閃著妖冶的色澤。
「說！」丁獻的臉扭曲著，唾液飛散，濺到了天明的臉上。天明浮腫如球的臉部感覺不到唾液，但他的雙眼卻看到了那點點液體從臉上飛過。
「是不是你動的手腳！說！你說是不是你動的手腳！好好的，好好的法寶怎麼說消失就消失了！沒有人可以做到這一點，沒有人可以做到這一點！」
他大聲質問著天明，活像一隻在咆哮著的鬼怪。他雖然還有著一雙破障草鞋，但和一個有三百萬的人忽然被搶了兩百萬一樣，一時間根本承受不住。
天明雖然覺得噁心，但內心卻是無比的暢快，竹竿死變態，魔頭醜八怪，你特么也有今天！老子一開始就準備好了算計你，就算是最壞的結果，老子也不能把什麼都便宜了你！
天明所有的痛苦和憤怒都通過他那眼睛的不屑和仇恨傳遞出來。
不斷質問怒罵的丁獻卻像是失去了理智。一個一輩子安穩度日的老人，在越來越老越來越無助的時候，忽然遇上了一次中五百萬的機會。
他拿著這五百萬，又像是一個賭徒一樣將手裡陪伴了大半輩子的金手鐲給扔了，想著用這五百萬改善生活，改變命運，沒準被能返老還童。可突然這五百萬變成了一百萬，老人沒有瘋，但也差不太多了。
他的理智就在崩潰的邊緣，任何的打擊都可能讓他直接成為一個瘋子，一個危險的瘋子。
然後，他伸手拍掉了天明喉嚨和下巴上的銀針。
他已經不知道這樣做會有什麼後果，他只知道，他要聽到這個女人親自告訴他真相，至於其他的，其他的東西還重要嗎？
天明意識到自己可以說話了，但他什麼也沒有說。想聽？老子特么憋死你！
「說啊！你說啊！法寶不可能突然消失的，沒有人可以辦到這一點！怎麼可能，怎麼可能！這絕對不是你做的，絕對不是......」丁獻似問似呢喃自語，整個人的狀態有些迷糊。
天明冷眼旁觀著，一直等了十多分鐘，眼看著丁獻快要平靜下來了，他才開口道：「沒有人能做到嗎？你再想想，好好想想。」他說話的時候有絲絲純白的氣體從嘴裡逸散出來，這是濃厚到實質的生命能量。
丁獻瞪著天明的雙眼，他的口水滴落下來，落在天明的浮腫的臉上。
「元神，元神......」丁獻突然跳了起來，「不會的，不會的。元神怎麼會來搶我的寶貝呢，他搶了我的寶貝怎麼不殺了我呢？！他怎麼會知道我在這裡呢？」
「等等，你說元神，你認識元神，你曾經是被元神強者給抹去了記憶......」丁獻的雙眼裡恐懼的神情越來越濃，「不不不不不不......」
他忽然一頭撞向了地面，將自己整個腦袋砸的頭破血流，殷紅的血液從四面八方涓涓流下，流在他的臉上，流進他的嘴角。痛楚讓他獲得了片刻的清醒，也讓他的恐懼被驅散。
「你個臭表子想騙我！你想騙我，你想我死！好，好的很！我現在就去殺了你那個丫鬟！我要用她的腦袋來當尿壺！」
「不要——」
天明還來不及多說一句話，丁獻已經捲起一陣黑風朝著洞穴外面飛去，沿途將通道周圍砸出了一道道的痕迹，就像是被颱風肆虐過的稻穀地。
天明深吸一口氣，閉著眼睛。他現在能祈禱的，就是阿蠻已經離開了那個地下密室，只要她離開了那裡，丁獻想要找到一個凡人也是沒有那麼容易的。
他所能做的，也只有祈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