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絕塵
「聖典啊聖典，我現在的手指腫成這樣，也不知道有沒有鮮血可以用來書寫……你能不能行行好，直接感應一下我腦子裡的想法，你聽，你快聽啊，我的腦子在說話呢！」
天明雙手合十，把紅色小本本夾在手裡，嘴裡念念有詞，「媽咪媽咪哄，芝麻開門，神奇寶貝進化！」
可惜紅色小本本是有原則的，說了要用字溝通，那就絕對不會有其他的通融。
長嘆一口氣，天明將目光瞄向了自己胖乎乎的手。「秋心怡啊秋心怡，不是我不愛惜你的身體。現在這個情況我也很無奈的，反正你這身體也已經被糟蹋成這副德行了，我就算廢了一個手指，你應該也不會在意的吧？」
「好吧，我只是跟你隨便客氣兩句，現在這身體是我的，我想咬就咬......」
這一刻天明內心無比地敬佩那些自殘的傢伙，那得需要多大的勇氣啊。就如同現在的天明，他就算讓人砍一刀在身上，那疼痛估計都不會讓他失態，但一想到要自己傷害自己，那心情是完全不同的。
死就死吧，忍一時風平浪靜......啊嗚！
他直接張開小嘴用力一口咬在自己的手指上，然後，他的手指頭就炸了！
準確地說，是他右手食指那浮腫起來的皮膚炸了。
看著那一蓬蓬的純白霧氣往外泄露，天明目瞪口呆。血呢？說好的咬破了手指能冒血的，血呢？
之前那次他能夠成功，還是因為銀針引靈法處於剛開始的階段，在手指上咬出血液還算比較容易，可現在生命能量已經無比充裕，要想咬到血液就比較困難了。
難道還得咬？咬的更深一點？
瑪德，老子跟你拼了！天明一狠心，正準備朝著手指深處的肉上咬下去，一副要把整個手指頭都咬斷的氣勢，一個氣急敗壞的聲音突然傳了進來。
「你住手，賤人！你不要再破壞自己的身體了！」
丁獻看著自己眼前正在冒著霧氣的紅色心臟，心中一陣大痛，這些直接從指頭上噴出來的生命能量是不能被他所吸收煉化的，連心鼎都沒辦法強行留住它們，只能讓它們穿過後消失在空氣之中。
看著這樣珍貴的能量直接逸散在空中，丁獻就像是被人用刀在心坎上扎了一下，簡直痛到無法呼吸。
原本他已經察覺到天明可以動了，心中就有了些憂慮，可他現在沒有其他手段來控制這個女人。
食魂替死法需要施術者全神貫注，所有的心力都放在法力通路上，不能有半點的分神。
啊哈？老子為什麼要聽你的？
原本還有些猶豫的天明，這一次是毫不留情地朝著自己的另外幾個手指頭咬去，啊嗚啊嗚幾口下去，他另外九個手指頭全都破了個洞，一陣陣的白色霧氣開始往外冒，像是在雙手上點了十根煙。
「你這個賤人——！」
丁獻高聲怒罵著，然後將輸出的法力瞬間加大，那些扎進天明身體里的法力通道都變得更加粗大起來，用更快的速度開始吸收起來，像是在和那些泄露比速度，看你泄露的多還是我吸收的多。
可雖然泄露的量不如他用數十根法力通道吸收來得多，但看著那些能量這麼白白浪費掉，丁獻心中萬分的焦急。
「等老子吸完你的能量，我就把你的魂魄吸出來，讓你在我的心鼎中受百年火焰炙烤！我要將你燒的神魂俱滅！」他一邊怒罵威嚇，一邊在猶豫要不要就此推入到替死法的最終模式——固化。
這個模式將會把法力通道給固化下來，在施術者和被施術者間建立固定的橋樑，到時候他就可以不用分心管這些條通路，騰出手來用法力去封堵這個女人身上的傷口。
如果換成在開始吸收之前，丁獻或許會毫不猶豫，但在開始吸收之後，他發現這些生命能量的質量超乎他的想象，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全部吞下，他估算不出。一旦他沒辦全部吞下，他就會有些得不償失，甚至有生命危險。
因為固化之後這些法力通道就不可消除，直到被施術者所有的一切都被吞噬煉化乾淨！
這是一種無比霸道邪門的秘術。越是奪天地之巧的術法，其限制也越多。
丁獻固然有些抓雞，天明也沒好到哪裡去。
他再一次用力地咬傷了自己的手指，這一次他用力極大，以至於他都以為自己會把整個手指頭給咬下來，但出乎他意料的是，那被他咬傷的肉都被浸泡在濃郁的生命能量里，剛剛出現一點的傷口就瞬間被這股能量給淹沒癒合，血液連流出來的機會都沒有！
尼瑪，我這是變成金剛狼了啊！
天明忍不住破口大罵。世事難預料，計劃永遠都趕不上變化快，他想了很多的計謀和方法，卻唯獨忽略了毛筆，以至於現在他想要用血來書寫都千難萬難。
無可奈何之下他從浮腫的嘴裡吐出了很多的唾液，然後用手指在聖典上寫寫劃劃，然後現實再次給了他無情的暴擊。
聖典似乎是嫌棄他的口水，等到唾液幹了都沒有被吸進去，沒有消失也就意味著沒有起作用。
兩人就這麼各自陷入了沉默之中，互相心中都在盤算著怎麼搞死對方，要等到什麼時候、用什麼樣的方式。卻完全沒有料到，天上正有最大的變數在靠近。
一行四人從上羅鎮開始朝著這邊飛來，絕塵和身旁的姑娘飛在前頭，劍尖朝下倒掛的青玄劍散發著青色的光芒，將他們兩人籠罩在內，將所有高處的烈風都阻擋在外。
這位姑娘正是阿蠻。此刻的她依然像是木偶一樣，表情痴獃，任由絕塵帶著飛行。
臧微的眼神一直都在阿蠻的身上打轉，時不時還跑到絕塵的身上。她對這兩個人都好奇極了，一個是能讓來自狂獅門的賀剛都覺得畏懼的修行者，一個是長得好看卻行為古怪的小姐姐。她很想從這兩人的身上看出什麼東西來，可是以她那久居深宮拙劣的眼力，什麼也推斷不出來。
賀剛一聲不響地跟在後頭。
如果不是公主強烈建議跟上來看看，他是絕對不會和絕塵同行的。這個年輕人的年齡比他還要更小，但放肆不羈的印象卻是五國三地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他的特立獨行和讓人捉摸不透的行事作風更是讓人敬而遠之。
你根本不知道絕情公子何時會對你出手，你也不會知道自己的腦袋何時會突然搬家，尤其是，這位公子對於修行者通常都沒有好臉色。
這很奇怪，但卻是大家的共識。
只要你是個修行者，那麼你最好離絕塵遠一點。
而現在，他卻不得不離的這麼近，關鍵是，這個絕塵居然答應了公主的請求，飛行的慢一點！好讓公主的黃牛可以跟得上。這簡直驚呆了賀剛，差點以為這個絕塵是個冒牌貨色。
但那冷酷無情的氣息和散發著悠悠青芒的劍卻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賀剛，這就是貨真價實的絕塵。
絕塵追擊的方向乃是血團逃逸的方向，他知道那樣的秘法激發的遁行是沒辦法靈活改變方向的，尤其是在身後有人追趕的時候，為了維持最快的速度，一定會保持著最開始的方向。
果然，他沒有飛出許久，就見到地面上閃起一道劍光，在半空中繞了個彎后落回了地面。
那是來自卓輕凡的示警。
絕塵臉上閃過一絲微不可查的笑意。
這小子理解我的意思，難得遇上個聰明人。絕塵心意一動，青玄劍立刻帶著他和阿蠻沖向黑山嶺的半腰上，直接降落在了卓輕凡的身邊。
「絕塵子，我還以為等不到你了。」卓輕凡孑然而立，風度翩翩，其氣勢一時間居然不輸給從天而降的絕塵。
「有些事情耽擱了，」絕塵微笑點頭，卻似雲淡風輕，完全不在意氣勢如何，「初次見面就有這樣的默契，你是我見過的第一個。」
卓輕凡忽然有些泄氣，他知道，自己又弱了一籌。
人家根本都不在意的東西，你卻非要和人家爭，無形之中就已經矮了人家一頭。
「那魔頭躲入了此山中，就此消失無蹤。這裡一定是被布置了較為高明的幻陣，小弟慚愧，前前後後來此地三次，花了接近三個時辰，依然沒有發現端倪。」卓輕凡大方地承認了自己的不足。
「才不是，卓大哥能夠發現這裡有問題，已經很厲害了。微微什麼也沒有感覺，阿黃也是。」臧微在一旁忽然幫腔，還一邊拍著黃牛的背，「阿黃，你說對不對？」
「哞——」黃牛輕輕地叫喚了一聲。
絕塵看了臧微一眼，善意地點頭示意：「是的，能發現這裡有蹊蹺已經殊為不易了。」他的目光轉到了那柄繞著卓輕凡旋轉的劍上，「你的劍不錯。」
吟——
懸浮在絕塵身旁的青玄劍忽然發出了一陣響亮的劍吟，似乎在抗議自己的主人誇獎別人的劍。這清脆的吟聲讓卓輕凡的正陽劍都微微一頓。
絕塵失笑：「你啊，我知道你也很不錯。」
看著絕塵和自己的劍交談的樣子，卓輕凡和賀剛心中都像是被扔下了一個巨型的深水炸彈，一臉見鬼了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