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萬年邪魔

天明安靜地待在丁獻的心鼎之中，好奇地看著那一道道法力通路，從自己的身體上一直連接到心鼎之中，然後通向了其他更遠的地方。他伸手摸了摸，卻像是從一束束光里穿透過去，根本觸摸不到。

他嘗試著像控制內力那樣，去控制體內產生的法力，這些淡紅色的法力帶著某種讓人迷醉的瑰麗。

他努力了好一會，卻沒辦法控制這些法力。就像是他全力想要掀起一個巨濤，卻只不過翻了個水花，甚至連一個水花也沒有。

繼續嘗試下去也沒有意義，天明索性也不再做無用功，只是單純地把體內新得到的浩瀚的法力朝著那些法力通道上輸入進去。

整個過程出乎他意料的順利，這些法力是直接複製了丁獻的法力，和那些法力都是同根同源，甚至一模一樣。

當這些法力進入到其中的時候，那原本有些不穩定的法力通道就慢慢地穩固了下來。隨著更多的法力匯入，法力通道不僅是穩定了，更開始慢慢地拓寬開來。

法力通道中奔流的生命能量更加的迅捷、更加的猛烈，而天明的身體就像是一片大海一樣，任你流失再多，如江河泄漏，但依然浩瀚無窮。

他樂此不疲地開始加固這些法力通道起來，甚至哼起了小曲「我是一個管道工，修理能力強」，看著越來越多的生命能量沖入通道里，天明彷彿看到了丁獻那個大傻叉像一個氣球一樣膨脹起來。

外面已經天翻地覆，天明卻是悠閑愜意。頗有種「躲進小樓成一統，管他冬夏與春秋」的味道。

黑山嶺外，幻心鏡的幻心之光已經消失，丁獻把全部的心神和意念都注意在了自己的體內，勉強維持著幻心鏡的防禦鏡光，鏡光的範圍也縮小到了一個人的大小。

他是除了天明外，唯一沒有閑暇搭理外界發生了什麼事情的人。

整個世界都在顛倒，如同末日侵襲，若天明看到這一幕，他一定會驚呼一聲，然後大喊著逃跑，「怪獸出土啦，大家快跑啊！」「颳風啦打雷啦下雨收衣服啊！」

萬千雷光和濃重的黑雲將方圓百里內的的天空全都籠罩，銀蛇電閃亂竄，轟鳴聲傳遍四野。地底有雄偉之物正在崛起，似將整個地底板塊都強行頂起，沒有一個地方不存在震動，沒有地方能夠免於這場災難。

所有人都驚慌地看著這一切場景，不知所措。

在整個變動的最中心處，絕塵滿臉凝重，他已經招呼著臧微帶著阿蠻飛到下面來，這種程度的天地雷霆，一看就不是假的異象，而是真實被引發出來的雷霆，即便是心胎境的強者也不敢胡亂地飛在空中，這要是被劈中一下，連元神境界的神人都會吃不消。

五人懸浮在離地三四米的地方，由青玄劍發出的青色玄光籠罩著，抵擋著天地變動而產生的落石、由颶風所吹來的如流星般的飛石。

在這樣的天地大難面前，他們能做的只有自保，只有安靜地待在這裡，等待著災難的消失。這一片場景無比的震撼人心，所有人都獃獃地看著這一切的發生。

「你剛才喊了邪魔，是什麼意思？」絕塵的目光落在了卓輕凡的身上，後者即便是到了現在，臉上還帶著驚疑的神情，胸膛起伏喘著粗氣。

「邪魔，」卓輕凡的目光四處亂轉，正陽劍也一般無二，劍尖忽上忽下，搖擺不定，「邪魔就是邪魔，是魔的極致，超越了修行者極限的魔頭，就是邪魔！」

「正陽劍感受到了邪魔的氣息，我現在能清晰地感覺到它傳遞給我的恐懼。」卓輕凡伸手握住了正陽劍，劍吟不止。

絕塵若有所思：「那這邪魔，豈不是超越元……」

「不！」卓輕凡打斷了他，「超越了極限並不是說他的境界高，任何魔頭在同境界中超越了極限，都可以被稱為是邪魔。」他的目光落在絕塵的臉上：

「就像你一樣，你是正道修行界中絕世的天才，你現在的戰鬥力已經超越了同等級太多，至於有沒有突破極限，我想這個只有你自己知道。這次的邪魔大概就是這樣的狀況，比你更強。而且，要更為複雜。」

「怎麼個複雜法？」賀剛連聲追問。周圍的狂風已經裹挾著塵土遮蔽了四野，整個天地間一絲光芒都看不見，只有那厚厚雲層中的爆閃的雷電之光。

「萬年邪魔，這個魔頭的修行時間最起碼超越了萬年！」卓輕凡的聲音有些發顫。

絕塵此刻也有些心驚，他開口問道：「道友乃是古帝劍冢的傳人，對於這等邪魔外道的研究應當是冠絕大陸，不知道可否詳細告知這邪魔的信息，何為萬年邪魔？」

卓輕凡點頭：「萬年只是一個統稱，稱的是那些體內蘊含的魔道法力超越了常人太多太多的修行者，完全不符合常理的人。絕塵道兄如果是超越了尋常同境界者一倍或數倍，那麼這萬年邪魔就最起碼超越了尋常同境界者百倍千倍。那是完全不應該存在的人。

「大家都知道，魔道修行者追求的是效率，他們不在乎法力對於人本性會不會產生影響。血腥、殺戮都隨著他們的修行而融合在了他們的法力中。

「而這種萬年邪魔體內的法力已經遠遠超出了修行者可以控制的極限，要想控制很難很難！如絕塵兄這樣的絕世天才都根本做不到！也就是說，這邪魔很可能是已經失去了人性、完全墜入魔道的一個殺戮機器！」

他的眼神里滿是凝重：「我現在根本無法確定這股力量的具體位置，從剛才他展露自己開始，我就很努力地在尋找，可惜我修行不足。如果是我師祖在此，他一定可以找到邪魔的位置！」

「你的意思是，他故意放出了氣息？」絕塵問道，「什麼境界能感覺的出來嗎？」

「是的，」卓輕凡回道，「很突然，但是的確如此，大概，大概有心胎境界吧，我感覺比元丹要強出很多。我懷疑這天地大變，風卷雷霆、狂暴地震，都和他有關係！」

「你們快看，那個魔頭好像有些不對勁！」賀剛忽然指著遠處喊了一聲。

幾人一同朝著丁獻的方向望去，果然，現在的丁獻完全沒有一開始的冷靜和囂張，滿臉的驚慌，他施展出來的鏡光罩也忽明忽暗，在天地颶風和飛沙走石中搖搖欲墜。

修羅之河失去了他的操控，就那麼靜靜地流淌在他的四周圍，依然威力絕倫，無論什麼東西撞進這條血色河裡，都會瞬間消失無蹤。

丁獻已經急得快要哭了，他想要讓自己的意念沉入到自己的心胎之中去，他知道肯定是那邊發生了什麼變故，不然法力通道是絕對不會自己變粗大起來的。

什麼叫做固化？

他從來沒有聽說過固化下來的法力通道還會自己加大加粗的，你以為是丁丁啊。

食魂替死法，他並不是第一個使用的人，他之前有很多的前輩都使用過，包括他自己也曾經使用過，固化是最終極的階段，就像是搭起了橋樑，建立了新的血管，絕對沒有變粗的說法。

可現在那瘋狂湧進他身體里的生命能量，已經讓他有些受用不了，剛才那麼多的生命能量就已經讓他有些吃力，但喜悅之心讓他暫時沒有去考慮那麼多。

而當這湧入的速度再一次增加，並且又一次增長了數倍，像一條巨大的江流灌入自己身體的時候，丁獻終於開始慌張起來。

一個人能容納的生命能量是有限度的，境界越高這限度也越高，帝脈之所以被稱為帝脈，就是因為他們的體內蘊含著接近大帝級別才能容納的生命能量。

現在他一個小小的半步心胎、普通體質，又能吃得下多少的能量呢？

噗噗噗！

無數的細小的響聲響起，丁獻恐懼地狂吼一聲，他發現自己的身體全身上下開始飈射出無數的細小血線，那都是他瘋狂製造出來的精血，現在就像是一個破麻袋一樣，開始往外泄露。

他的身體，已經承受不了這麼多的精血。

每一滴噴射而出的精血中都蘊含著濃郁的生命能量和法力，就這麼直接拋灑入空中，如同液態的寶石閃著瑩亮的光澤，在鏡光罩里越積越多，偶爾有一些飄灑了出去，那道修羅之河頓時如同瘋狂了一般追著那些精血吞噬起來，最終它居然向著防雨罩衝來。

「滾！」丁獻咆哮一聲，那修羅之河如同有意識一般，嚇得逃出了老遠，隱藏在了風塵之中，卻依然試探著前進，散發出一股貪婪的味道。

丁獻的意識瞬間沿著通道前行，走到半路上卻遇上了一股充沛無比的法力，他頓時有些愣神。

我什麼時候有這麼雄渾的法力了？這浩瀚如海的法力，連元神境界都不一定擁有吧？

這個念頭還沒完全在腦海里轉完，他的意念就被那法力直接衝撞了一下，然後如同一個巴掌一樣將他狠狠地拍飛，墜落進了他自己的身體里。

他豁然睜開雙眼，眼裡滿是驚駭和驚恐，彷彿見到了世界上最恐懼的事情。

一張嘴，一口精血猛地噴了出來。緊接著，他的七竅全都飛射出了一股股的血柱。

他的身體，開始了全面的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