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通靈

第164章 通靈

小的時候林媽送姜萌去幼兒園,姜萌哭得不能自已,囔著要爸爸、要媽媽。

幼兒園的老師怎麼哄都哄不好。

林媽知道不能回頭,不然姜萌就適應不了幼兒園。

往事如昨,姜萌已經上高中了。

站在教室外頭,林媽看著姜萌和仲婕有說有笑,心頭一陣酸楚。

懷裡面的韓明感覺到了額頭清涼,抬頭看到林媽的臉上劃過的兩行淚。

林媽依舊明白自己不能回頭,讓女兒看到自己的模樣。

回家的時候,小區裡面傳來了悠長又凄涼的嗩吶聲,作為樂器裡面的超級「流氓」,掩蓋了背景里的交響樂。從出生吹到去世的東西,沒有什麼好噴的。

有人去世了?

城市裡遇到紅白事,都是件很麻煩的事情。傳統里很多東西,在狹小的生活空間幾乎沒有存在的可能。

迎親。或是送葬,小區里根本就沒有地方可供他們使用。

城市的喧鬧和繁華,只需要的是人的孤島和寂靜。

外放的樂曲,悠長的嗩吶,讓小區里不少人倍感煩躁,只能是向物業投訴。

沒走幾步,就聽到辦事的主家和物業工作人員的吵鬧。

「公攤面積,我家也是付過錢的!」

「狗東西,哪個不爽,你讓他過來找啊!」帶著金鏈子的中年人咆哮道。

物業被罵的狗血淋頭,還有過來調解的社區人員也說不上話。

「按照管理規定,你這已經是嚴重擾民了!」社區過來的姑娘據理力爭。

辦事的主人家顯然不準備講道理,一幅你能那我咋辦的模樣。

圍觀的老頭老太小聲嘀咕,也沒有人站出來幫腔。

或許人群里就有投訴的人,可他們並不准備站出來當出頭鳥。對方一看就不好惹,大家安安靜靜吃瓜就行。

單元樓前的空地上,搭建著簡易的作法台,兩個身著道服的賣力地吹著嗩吶。

「接著吹!別理他們!」主家大聲喝道,更像是向物業和社區工作人員叫板。

「辦法事驅邪,怎麼能攔著他們呢?真是自家沒出事,個個都不腰疼。」

「驅邪?什麼事啊?」

「你是不知道,大半夜他家的狗狂哭不已,怎麼都好不了。這不一大早就把道士給請過來了。」

「狗哭了可是得重視啊!我一親戚家裡面就是看門狗哭了,沒兩天家裡面就出了禍事。」

「是的呢,我老公家有一條狗哭,擔驚受怕的,沒幾天鄰居家就有人去世了。」

「我有一個遠親,幾年前被人殺了,老家的狗哭了一晚上。」

「……」

反正故事的開頭都是別人,聽得確有其事的味道。

鄉下有一種經說法,公狗哭鄰居,母狗哭家人。公狗要是哭了,最近一段時間鄰居或者是同村的人就有人會死。母狗哭就更嚇人了,意味著自家人會有人去世。

還有一種說法就是,如果狗朝著一個方向狂吠或者哭泣,一定是看到了什麼不幹凈的東西。

反正只要是狗哭,就意味著沒有什麼好事。

不吉祥之兆!

主人家養的母狗大半夜哭得難以自禁,可是把主人家嚇了個半死,天還沒有亮就聯繫了頗有名氣的道士,趕緊過來作法。

一為驅邪,二為保平安。

嗩吶吹了一段停了下來,背景樂也停了下來。

主人家也顧不得和社區人員爭吵,趕忙和家人一同跪在蒲團上誠心祈禱。

一個道士手裡搖晃著鈴鐺,嘴裡念叨著什麼。

另一個道士抽出了桃木劍,將硃砂寫過的符貼在木劍上,在空中揮舞了一陣,做了點招式,定格在燭火上。

燭火吞噬了符,道士抖動了下手腕,灰燼散落一地。

旁觀的老頭老太太多是信這些法門,不敢有所聲響,怕邪魔妖祟沾上來。

場面一瞬間安靜了下來。

只聽執劍的道士幾聲暴喝,木劍轉了幾圈,好似在喝什麼搏鬥一般。

林媽也是有信仰的人,不過她信的是唯物主義和科學,對作法這種東西,不信也懶得去質疑。

有時候鄉下老家辦事情,她也會順從地跟著磕磕頭拜拜佛。不過是不想和老一輩有什麼爭論,倒不是真的有所求。

求諸神佛,不如求諸己,古人先賢早就講過的道理。

物業和社區工作人員也是腦殼疼,如果不是有人投訴,他們也不想蹚渾水。在有的人看來,做法事不過是迷信,不安全還擾民,就該制止。

可在主人家看來,狗哭意味著自家人發生不幸,不讓他們做法事驅邪就是謀財害命,誰敢來制止他們是敢拚命的。

在過去鄉下的時候,藥渣撒在哪家的門前,那家人可是會全家出動前往倒藥渣的人家要說法,甚至是大打出手。在現在的年輕人看來不可理喻,可在有的人看來這就是詛咒他們生病。

物業也好,社區也罷,沒有執法權,也就無法強行制止,只能是報警。

擾民最多是民事案件,可在小區裡面點蠟燭、燒紙,擺個作法台,可是有極大的安全隱患。

待在懷裡的韓明注意到不遠的草坪上爬著一條大黃狗,眼巴巴地望著作法台這裡。

看不出還什麼品種,脖子間也沒有牌子,要是被城管看到,免不了罰款。

趴在地上的大黃狗趿拉著耳朵,低眉順眼,哀傷地望著虔誠跪在蒲團上的一家人。

「滾啊!你怎麼還在這!」金鏈子看到了大黃狗,氣急敗壞地操起了木棍朝著大黃狗跑去。

大黃狗一動不動,硬生生地挨了金鏈子一棍子。

「要不是念在你看了那麼多年的門,勞資就弄死你!」

「還不快滾!」金鏈子說完朝著大黃狗又是一腳。

大黃狗在草地上滾了幾圈,疼得蜷縮起了身子。

遇到家裡面的狗哭,民間有兩種極端的做法,打死或者丟棄。

按照金鏈子的說法,大黃狗原本在看門。

鄉下拆遷了,大黃狗沒地方待,金鏈子就把它帶到了市區。誰知道沒待多久,大黃狗就哭了。這一哭,可是讓金鏈子一家人嚇得半死。

親手宰了大黃狗,金鏈子有些下不去手,也只能是丟得遠遠的。

誰知道大黃狗又跑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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