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拒絕

為清河組建一支衛隊的事情，李珏一直記得。這不僅僅是因為答應小姑娘的事情自己必須要做到，更關鍵的是這支衛隊代表了一種力量，一種能夠直接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力量。

李珏很看重這份力量。因此在處理好侍女問題的第二天，李珏就去拜訪了現任宗正曹昱大人。

雖說他的直屬上司是小丫頭清河，但負責管理他們這些家令、家臣的卻是宗正寺。

事實上宗正寺還負責管理皇子皇孫的婚配，出生黃碟的錄製，以及皇親國戚法度懲罰等問題。

可以說宗正所屬是一個職權極重的部門，至少看上去如此。

嗯，只是看上去的。

事實上，作為管理皇家事務的部門，宗正從來沒有單獨決定一件事情的權利。

皇權昭彰之時，宗正是秉持皇帝意志行事的職位。

而在現在皇權旁落的現在，宗正更是頂著一個高官之名，卻從來沒有人把他當作一回事卑微之人。

李珏知道宗正的尷尬，也沒有指望宗正能夠成為自己的靠山。但是相關的備報還是需要的。他需要宗正方面為自己提供一個借口，一個默認。這無關個人的喜好，而是一種程序上的合法。

只有取得這樣的合法，李珏才能去做一些他自己想做的事情。

雖說落地的鳳凰不如雞，可宗正畢竟是朝廷九卿級別的高官，手下屬員眾多，怎麼也不可能親自接待李珏這麼一個區區九品的小官兒。

事實上，接見李珏的乃是從六品的宗正寺丞司馬華。

司馬承是皇室疏親，是司馬顒的堂弟，與司馬顒親近，卻是一個堅定的皇族護衛者。在他看來皇族的每一個人都是很重要的，所以異常不喜如今爭霸天下的幾位王爺在對待戰敗者問題上的狠辣。

他不是皇后的人，與周馥也只是點頭之交。但周馥知道他的態度，所以知道他肯定會為李珏所用。

事實上，也正是如此。

在李珏沒有牽扯到絕對不能觸碰的皇后羊獻容的問題之後，司馬承還是一個很好說話的人。

即使他知道給清河派護衛也會保護到羊獻容，但他依舊允諾了李珏所請。

「公主乃是帝女，其安全是至關重要。身邊沒有一個護衛，這絕對不行。」司馬承義正言辭的說道。這對他來說就是政治上的正確。

只是政治上如此正確，但顯示面臨的事情卻需要李珏自己負責處理。

「如今張方將軍統領全局，抽調人手，想必也有他自己的考慮……」司馬承是一個知道實務的人，他知道自己還不能把張方怎麼樣，所以就說出了一個其實誰也不相信的理由。

「以前的事情暫且不提，現在也沒有什麼時間給你調教護衛。我看不如就像你自己所說那樣讓你從后營的軍士中挑兩隊人馬組成一支公主親衛如何？」從軍中挑人，這本就是李珏自己的謀划，在給予司馬承的公函中直接說明了這一點，司馬承此時對此表示認可。

「諾！」司馬承認可自己的提議，這對李珏來說便是最好的結果。

當下他懇請司馬承為自己開具相關的文書證明，便帶著文書調令匆匆去找河南尹周馥了。

河南尹周馥並不是軍中將領，但作為一名高官，他與朝中軍中的很多人都有認識。李珏找他自然是指望他能幫忙自己引見相關的負責人了。

此時，后營的都督是王粹，他也是司馬穎麾下的將領——在後營司馬穎的麾下佔據了大半的位置。他們和張方不是一家，能夠立功的事情，張方自然不會讓他們負責。把這些戰敗之人圈在後營，削弱其兵權，讓他們無能為力，這對張方來說簡直就是一種本能。

周馥帶著李珏拜訪了王粹。在周馥的那一點面子和抵抗張方的正確之下，王粹並沒有為難李珏，他很痛快的將手令給了李珏，讓他到自己麾下最精銳寧遠馬隊里挑人。

王粹也是好意，周馥對此十分滿意，李珏當時也沒有太過在意，等到他拿著王粹的手令來到寧遠馬隊駐地的時候，與統領馬隊的將軍碰面，他才眉頭緊皺的苦惱這件事情的麻煩。

寧遠馬隊的統領將軍是孟超，這是李珏沒有想到的事情。

他通過自己從聶衡那邊的得到的消息和自己對孟超的觀察和了解來看，孟超都不是什麼大度的人。自己昨天才狠狠的得罪了他一把，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李珏想來孟超不會那麼健忘。

事實上，在孟超的軍帳里看到孟超的一瞬間，他就已經感受到了孟超對自己那濃郁的敵意。

如果可以，李珏真想轉身就走。

但軍隊里的事情，官僚之間的事情，絕對不是一味剛強就能解決的。

王粹在這件事上並沒有犯錯，自己就此拿著文書回去找他懇請他再次為自己幫忙，繞過孟超這邊——先不說這種蹩腳的理由能不能打動王粹，讓他出手，就算由他出手了，只怕他也會看清自己。

「……這還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事是自己被對方看輕了，這事情還沒辦成。」李珏心盤算著，沮喪的發現這樣的可能性還很大。

怎麼辦？

李珏一下子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選擇走一步算一步了。

至少現在他還必須和孟超周旋一番。

總不能在看見孟超的面，還沒等他開口自己就灰溜溜的離去吧。

帶著這樣的堅持，李珏靜靜的站在孟超的面前，一言不發。

此時，他手令和文書都已經交到了孟超的手上。孟超已經知道他來此究竟是為了什麼。

「調集我麾下的兒郎組成公主的親衛？」孟超的嘴角翹起一絲譏諷的笑容。

就在李珏猜想他或許會說出一些嘲諷自己的話來的時候，便聽見他轉了語氣氣勢十足的吼出聲來：「男兒豈可伏於女子之首？要功名，我家兒郎自可馬上取之！」

「那麼，你是要拒絕了？」儘管早就猜到了會這樣，可李珏眉頭再此刻依舊緊緊的皺起。孟超的拒絕讓他感到為難。

「你不怕王粹將軍怪罪你嗎？這可是將軍的手令……」為難之下，他決定再努力一番。

「哈哈！」孟超大笑起來，凝神盯著李珏說道：「寧遠馬隊是我一手建立的，它雖然不是我的部曲，卻也差不多了。對於這一點，王粹將軍會考慮的。而且我也沒說不給你人……只是眼下部隊行進，隨時都有遭遇亂賊的可能。后營要地，我需要足夠的力量防禦。所以，為公主組建衛隊的事情等等再說吧！」

「等等？等到什麼時候？」李珏追問。

「半個月後吧！」孟超隨便報出了一個時間。

「半個月後？那都到長安！」李珏沒好氣的瞪了孟超一眼，心中徹底明白了孟超的算盤：「我也不說不給你人，但我可以用種種手段拖著。拖到以後，說不定會有什麼變化。」——什麼變化？當然是針對羊獻容這廢后的變化了。

張方和羊獻容不對付，這是眾人皆知的事情。

而孟超無疑是利用了這一點。

怎麼辦？

李珏的大腦飛快的轉動起來。孟超這邊是走不通了，無論自己怎樣哀求都不可能有用——自己也根本就不想對他低聲下氣。

所以，此路不通，李珏打算另想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