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聰明女生》第四章(四十三)(1)
下樓時我很意外地遇到了老許同班的一群女生,大概剛洗完澡,一個一個頭髮還是濕漉漉的。她們中有幾個和我不錯,大家平時見了面也互相點頭問候。今天我心情不順,沿著牆跟走,笑了一笑就算完了,誰想走在最後那女生猛然一抬頭,我倆竟看了個大對眼。我倒吸一口冷氣,靠,傅萍!我正在猶豫要不要裝沒看見繼續往下走的工夫,她已經冷笑了一下低下頭去。嘿!新鮮!小樣兒的還橫到我頭上來了啊?乾脆一臉奸笑迎上去,"傅姐姐好客氣,買那麼貴的巧克力送老許!老許上火不敢吃留我這兒了,味道蠻正的,謝傅姐了啊!"旁邊女生彼此使眼色,她臉上立刻變得鐵青。我做天真甜蜜小師妹狀,一口一個姐姐喊得她睚呲俱裂,周圍的女生忍不住笑了出來。我全身充滿報復的快感,老黃瓜了還跟我較勁?你以為我怕你吶?女人啊……真的是很簡單的動物。算她聰明沒有動作,不然……陳魁以前和我說起過他在建院那群死黨:「就一群流氓!妹子誰敢欺負你就告訴哥哥,削不死他的?」對女人動用武力未免有失原則,好自為之吧,老姐姐!轉天是個好天氣,我在食堂見到老許,似乎又憔悴了幾分,不會吧?這等人物也有為情所困的一天?「小蓓」,他在我旁邊坐下,「明天我們學生會換屆改選,我心很亂,你能來嗎?」「我有事,你叫傅萍去吧。」「不管你信不信,我都要告訴你,我和傅蘋之間絕對沒什麼。」我扭頭看他,心平氣和笑靨如花,「那也不必,希望你們在一起快樂就好。」「我們只是朋友!」我冷笑,傅蘋所為已是最大的反證。現在還拿這話來蒙我,真當我弱智兒童?老許,你未免太輕敵。「只怕傅蘋不這樣想。」「不不不,她其實真的是我的好朋友,我們在一起就是聊聊天。她以前還說要陪你去買衣服,說想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我一驚,好厲害的傅蘋。先我一步已把路鋪平。陪我買衣服?是嗎?只怕是先若有若無地攻擊林曉蓓審美不夠吧?傅蘋未必看上他倒是有可能的。好歹也是一員能征善戰的驍將,怎肯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地盤向別人交保護費?追了玩玩了扔,從別人手裡挖牆角尤其過癮,因為可獲得雙重滿足感,搶來的糖方甜。有那入戲的,自己也玩得投入,情濃時亦會淚水漣漣,這種把戲,不說也罷。情場哪是講道理的地方?我抬了抬頭,「朋友也好,情人也好,現在都不關我事,我不是傻子。衷心祝願你們幸福美滿。」老許臉上極其難看。我看著,心裡舒服了許多,「對了,昨天我見到你的朋友。」朋友兩字音放得很重,「她差一點殺了我,呵呵。」「你一定要這麼說嗎?你誤會她也誤會我了!」「不夠?那再祝許哥傅姐白頭偕老,子孫滿堂嘍?」我自信笑容溫和柔婉,不帶一絲戾氣。「曉蓓會照顧自己的,不麻煩許哥哥了。今後各自珍重吧。」我走出食堂時仍是笑吟吟地款擺腰肢,像往常一樣吸引許多目光,不管怎樣我仍是煙視媚行的女子。若是從前,他必來追我,這次居然放我走,可見傅蘋並非像他說的那樣沒有影響。要走就痛痛快快地走,不要回頭。失去的已經失去了,既然保不住一段短暫情緣,至少要保住尊嚴。雖然心裡並非真的快樂。一個有過牽連的人,無論如何,也不願拱手相讓給別人,雖然在過去他看起來是那麼的無足輕重。就這樣也好,就這樣吧,她也無法完全佔有他。他刻板,她隨便,兩人在一起可以彼此迷惑一段時期,但最終不是一路人。他們將會彼此了解,然後厭倦,最後分手。即使不分手,也只是彼此忍耐,還不如分開。我知道,全都知道,所以心裡那絲絲縷縷的不快一定只是幻覺。等楊瓊來了,都會好的。誰離了誰活不成呢?校園廣播站放著淡淡的蔡健雅。「他的樣子已改變有新伴侶的氣味那一瞬間你終於發現那曾深愛過的人早在告別的那天已經消失在這個世界。」我走在陽光明媚的大道上微笑,儘管臉上的肌肉僵硬。楊瓊的機票訂在明天。所以我可供準備的時間並不多。挨個通知了在長春的幾個同學,大家聽到以後都吃驚地說,「他啊?」然後趕緊補笑說那很好,又可以聚一聚了。我聽著臉紅,忙補說他是來看學校,說完又後悔,欲蓋彌彰的幾句反而顯得做賊心虛。花了一上午的時間把周邊的旅館問了一遍,暗暗捉摸著他的口味,在哪裡住,在哪裡吃,吃些什麼?長春的好吃的蠻多,但實在不是個好玩的地方。偽皇宮?算了我們連故宮都去過兩遍了。再說那是滿州國的遺迹,小日本能搞出什麼好東西來?凈月潭?人太多,況且北方的水色總是失之凝澀,不夠靈動嫵媚。名人故居?更是扯淡。好象歷史上長春就出過倆名人,一個是慈禧太后一個**,不說也罷。真給文化城市丟人。長春的火鍋和燒烤倒真的不錯,只可惜大夏天的有些不應景。好在上學路上那家冷飲店環境很好,蓮子抹茶冰更是做的出神入化,余香滿口。若是兩人獨對,不失為一個好去處。萬福居的酥晶魚也不錯。最麻煩的倒是我自己。自到長春一直穿得隨意,往好里說,不拘一格;用老馬話說,忒埋汰。老馬不止一次罵我給中國婦女界丟盡了臉——「就不能別穿那個全是窟窿的麻袋褲子啊?!大姐!你行乞也不用打扮這麼慘吧!」我仍然套上麻袋褲子招搖過市,舊是舊點,但一條要三百多,想必真正的乞丐不會喜歡。況且,古人云「女為悅己者容」,穿衣服是取悅別人的眼睛,悅我的那個已經從人間蒸發,我去取悅誰?故此一直是一副懶梳妝的樣子。現在倉促上陣,極其痛苦的發現過去珍藏著捨不得穿的好衣服已經落伍,那條鑲蕾絲的牛仔裙是去年夏天選的,當時只顧鬱悶將它壓了箱底。今天試穿卻意外地發現搭扣合不上去?!衣裙本是女人最放心的情人,竟連它都背叛我?我抱著裙子頹然坐在床上,陷入苦悶的深淵。  [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