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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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上山求平安】

蘇清蕙凈了面,坐到梳妝台前,綠意捏著一把牛角梳子先細細地為她通了一遍發,這才手指翻飛地挽了一個百合髻。

配上今兒個穿的銀紋蟬紗絲水霧裙,綠意和菡萏、白芷看著那柔軟高?的身段都歡歡喜喜的。

這幾日,主子和郡主兩人的柔旋舞學得越來越好,每一個旋轉都讓人看得目不暇接,幾個丫鬟都看得呆住了,是以這每日的髮飾衣著的搭配,幾個丫鬟都格外上心。

蘇清蕙往琉璃鏡子里看了一眼,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臉,對著綠意道:「今兒個多勻一層粉。」

蘇清蕙看著勻了兩層脂粉,面上才漸漸顯出一點亮色。她陸續往錦城寄出了三封信,卻遲遲不見回信,這兩日夜裡已經難以入眠,不想才三日,臉色便已經這般難看了。

收拾妥當,蘇清蕙便去太後娘娘的桂園,不一會席斐斐和安言師傅也到了。

一起用了飯,夏太后不著痕迹地看了眼蘇清蕙,溫聲道:「今兒個我們去玉山一趟。」

蘇清蕙拿著湯勺舀著米粥的手微微一頓,抬頭看向夏太后,笑道:「那今兒個我和斐斐也能偷懶了。」

夏太后見孫媳一笑,眼角的脂粉都隱隱往下落,心裡一嘆,不說這新婚的小媳婦了,便是她,這麽些日子收不到黎賀承的一點消息,心裡也忐忑難安。

等眾人用完早膳,福叔已經備好了馬車,七月的天已很是炎熱,福叔放了一個冰盆在馬車裡,安言師傅和夏太后一輛車,席斐斐和蘇清蕙一輛車,為了掩人耳目,蘇清蕙她們的馬車在前面。

誰知甫一出門,在東大街上便被幾輛馬車堵住了,王府的護衛在蘇清蕙馬車外稟道:「啟稟王妃娘娘,前頭是狀元郎府的老夫人和靜沅公主長媳的馬車。」

席斐斐翻了個白眼,道:「這下有的鬧了!」一時又忍不住好奇,偷偷掀了一點窗帘。

蘇清蕙搖搖頭,難得出一次門,也不想拘著席斐斐,便讓綠意從包袱里取出面紗繫上。

只見前頭路兩邊圍了好些路人,好奇地看著兩輛馬車對峙,後頭跟著堵了好幾輛馬車,護衛又探了詳細的消息過來,原來是張家的馬車碰了靜沅公主的長媳金伶織的馬車,張家下人賠了禮,又上前詢問金氏的馬車是否有損傷,說願意賠償。

但金氏的車夫卻是一鞭子抽在了張家車夫的身上!

張老太太自孫子考了狀元,公主府的親事都拒了,便自覺自家也是京城裡排的上號的府邸,被這般落了臉面,怕這般走了,回頭老爺又要不滿。

是以,一邊默默地不願讓路,和金氏耗上了,一邊讓下人飛速回府稟報張老太爺。

蘇清蕙讓白芷去和夏太后說了幾句,問要不要清道,夏太后卻也來了興緻,道:「難得遇上這般難纏的,讓我老人家也飽個眼福!」

蘇清蕙無奈,只好陪著老老少少的停在這一排馬車後頭,還好今兒個出門顧慮到夏太后的安全,沒有用有王府標誌的馬車,現在混在這一排馬車裡,也並不顯眼。

過了半刻鐘,張士釗從翰林院里趕過來,身上汗濕了一片,從一輛馬車旁過,車窗上飄出的陣陣涼氣讓他不覺側目,恰好撞見了那雙眼,他朝思暮想的眼。

即便戴著面紗,他也能認出那是蘇清蕙!

但他只一眼便回了頭,趕到自家馬車前。

張士釗看了眼公主府的馬車車轂轆和自家的馬車車轂轆,嘴角微勾,露出一點嘲諷的意味,他走向公主府的馬車朝裡頭的金氏賠禮道歉,承諾會親自往公主府負荊請罪。

一旁的張老夫人看著孫子這般低聲下氣,嚇得忙放下了車簾。

金氏是威遠伯府的長女,嫁給靜沅公主的長子,日後自是要接管公主府的,先前自家小姑子被張家拒親後,她這些日子出門,常遭到各家夫人明裡暗裡的嘲笑,是以看到前頭過來的是張家馬車,她便讓車夫使了點小伎倆,沒想到那老婆子竟就上了勾。

得了張士釗的準話,金氏這才罷手,哼道:「既是張大人親自來賠禮,我也不多計較,只是張大人莫忘了自個兒說的話才是。」

張士釗溫聲笑道:「是張府的過錯,耽誤了夫人及大夥的行程,自該上門請罪。」

馬車裡的金氏輕輕笑了。真當他們公主府是好欺負的嗎!

不一會兒,路便通了,張士釗讓張家車夫帶著老夫人回府,自個兒候在路旁向兩邊被耽擱的馬車一一賠禮。

輪到晉王府的馬車,車夫得了吩咐,直接略過張士釗走了。

張士釗屏著呼吸,感受著那一陣淡淡的涼意,望著晉王府的馬車,眼裡一片晦澀。

馬車駛出了城門一段路,席斐斐道:「蕙蕙,這張士釗看著比在倉佑城時長進了不少,今兒個處事的風度,倒是讓人有點刮目相看。想當年,可是往你我府里都求過親的呢!」

蘇清蕙不置可否,她前世認識的張士釗便是這樣的,處事滴水不漏,做的總是讓人心裡熨貼。她隱隱覺得,張士釗的仕途誰也阻擋不了,這時想到黎賀承,她心裡又提了起來。

隨口問了席斐斐道:「近日可曾聽說張士釗和哪家聯姻沒?」

席斐斐想了一會,搖頭道:「倒沒有,聽說清流一派的有好幾家看中了張士釗,可是都被拒了。」她忽地想到什麽,猛地拍了一下蘇清蕙的胳膊道:「蕙蕙,我聽說那個李煥,以前住你家那個,像是和前禮部尚書盧家的女兒定了親!」

蘇清蕙聽到盧家,忽覺腦仁疼,她怎麽忘了青茹庵里還有個盧笏了!

席斐斐絲毫沒察覺到蘇清蕙的異樣,狡黠地笑道:「這個也是搶親的呢,原先定的是盧家四小姐,但後來定的卻是盧家三小姐。」

蘇清蕙想起先前芽兒過來的事,一時不知道這是盧笏陷害了嫡姊,還是盧家三小姐果真看上李煥了。

以李煥的人品才學,一個大家小姐是配得的,只是中間參雜了姊妹的心結,這事,怕是兩個到頭來都會沒影兒。

蘇清蕙看著席斐斐睜著好奇的眼看著她,一臉的意味不明,突地有些彆扭道:「李煥現在還是住在我家,我爹一直挺賞識他的。」

席斐斐以前雖是大大咧咧,沒心沒肺的,可是對蘇清蕙和李煥的事兒也是知道一點的,蘇清蕙沒落水之前,對李妍兒的態度明顯透著討好忍讓,是以她才那般看不慣蘇清蕙,一個官家小姐,竟這般沒骨氣。

可是,現在畢竟都已時過境遷了,席斐斐見她面上有幾分不自在,忙轉移話題道:「你哥和莫漪的事,什麽時候辦啊?」

蘇清楠和蘇侯氏以及李煥去倉佑城奔喪已經有好些日子了,想來再過幾日便該回來了,席斐斐以前便挺喜歡莫漪,想著兩人要是成了,莫漪便能來京城了。

蘇清蕙想到哥哥的親事,面上也帶了一點喜意,笑道:「這次回去也是和莫家商量來著,莫漪和哥哥年紀也不小了,莫伯父是個不拘小節的人,怕是下半年便有可能完婚了。」

席斐斐雙手一拍,嘆道:「轉眼你們都成家了,可憐我還孤身一人。」

蘇清蕙斜著眼看她,嗔道:「郡主殿下,您但凡上點心,京城這些好兒郎、世家公子,只要看上了,我就去稟告太后一聲,讓她給您賜婚。」

席斐斐輕輕捶著蘇清蕙的肩道:「你是讓本郡主搶人呀!呵,本郡主花容月貌,國色天香的,還擔心沒人求娶不成!」

這話確實是的,席府的門檻已經快被京城大小媒人給踏扁了,可惜姻緣的事急不得,蘇清蕙只是忍不住想起嘀咕了幾句,畢竟斐斐是她的姊妹不說,和黎賀承又是一母同胞的兄妹,有時候也不免替斐斐著急,可是看著斐斐神采飛揚的模樣,又覺得是自個兒多慮了。

馬車噠噠地到了玉山腳下,眾人都下了馬車,一步步沿著台階往山上去,離開不過一個月多的時間,蘇清蕙卻覺得山上的樹木花草似乎又長了一些,被雨水刷洗了好些日子後,顯得格外的鬱鬱蔥蔥。

白芷忽地湊到蘇清蕙身邊道:「主子,後頭似有人在偷窺!」

蘇清蕙目不斜視地看著前方的台階,低聲道:「看好太后和師傅。」然後不著痕迹的拉了後頭席斐斐的手,暗暗地用手指在她的手心寫了個「人」字。

今日原不想大張旗鼓,只是來庵里求個平安罷了,安排的護衛也不多,多是看顧太后的,王府里的護衛只有四個。

席斐斐正拽著一根狗尾巴草在搖著,蘇清蕙要牽手也沒多想,以為是嫌棄她慢,要拉她一起走,而手心裡被劃了字,便忍不住狀似無意地東瞅瞅花兒,西看看樹,直到那一張美如天邊月的臉映入眼帘時,席斐斐心頭猛一跳,渾身像被電擊一般,臉上一片緋紅,像熟透的蘋果,又像百味樓煮熟的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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寵妻到白頭 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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