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壹:沈二爺的前世今生(十二)

番外壹:沈二爺的前世今生(十二)

這日天若寺寺門闔閉,香客不入,皆因京城大族沈府和夏家,要在大雄寶殿做場法會。

沈澤棠陪沈老夫人及后宅女眷聽雲谷禪師宣過一卷地藏經,正休憩間隙,夏夫人領其長女夏嬙過來,那夏嬙姿色十分動人,舉止言行又極是得體,拜過沈老夫人,由丫鬟攙扶著,再來給沈澤棠見禮。

沈澤棠背手立廊前,面色沉靜,朝她僅淡淡地頜首,即收回視線,接著同雲谷禪師聊佛法。

夏嬙受此冷遇,只得咬著唇瓣怏怏輒回。

夏夫人隔著窗門打量那邊動靜,暗蹙起眉梢,沈老夫人嘆口氣:「二兒莫看表面溫和,性子卻疏淡,不愛搭理人,尤其對姑娘家更是遠而避之,甚是個沒情趣的。」

眾人皆笑起來,夏夫人神情緩和,低問:「他夫人還沒有音信麽?昔時見過幾次呢,也是個端莊人兒。」

沈老夫人只搖搖頭,顯見不願多談,三媳崔氏連忙岔開旁的話去。

夏夫人也就不再多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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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澤棠穿園過洞門,雨絲絞織成網,乘風往人身上撲,沈容隨在後打傘。

沈澤棠從他手裡接過傘,想想道:「你去尋沈桓徐涇至禪房等吾。」

沈容拱手領命而去。

沈澤棠略站了站,這才拐上一條竹子掩映的青石漫徑,走不過數十步,現了處簡素院落。

他至檻檐下收起濕傘,拭去袖上沾染的雨漬,忽聽得門內傳出刷刷聲,不由噙起嘴角,咯吱推開門半扇,果然,四弟沈澤瀚、如今的法師明月,正認真地打掃庭院,一任秋霖綴滿肩頭。

聽有腳足響動他方抬首,見是沈澤棠著褐色僧袍緩緩近來,未顯吃驚之態,只平靜說:「你等我會兒。」繼續將枯葉掃至牆角積成一堆方算罷。

進了禪室,明月去宿房洗漱,換了件半新不舊的僧袍。

他二人在矮桌前盤膝而坐,小沙彌過來斟茶,沈澤棠端盞吃了口,只覺不堪,再往四下掃看一圈,語氣很溫和:「出家人四海皆為道場,雲遊高僧,登山泛水,理佛于山水間;餐風飲露,理佛於風露間;吟詩品茗,理佛於詩茗間,甚或行走紅塵風月鬧處,亦可理佛於風月間,你又何必學那苦行頭陀化為死灰,藏於陋室,粗茶淡飯,自討這番苦吃呢!」

明月點亮桌前一盞琉璃海燈,燈光橙蒙了他的眉眼,他道:「如之山民漁夫者,入山採藥,臨水捕魚,山水有清音,鳥獸伴蹤跡,因而不覺寂寞;如之陶公棄名利者,獨居白雲深處,掃石彈琴,捲簾看鶴,亦是心境淡泊;如之施主為官者,身居金馬玉堂,輔帝參政,縱橫捭闔,雖仕途詭譎,依舊甘之如貽;我在此簾卷八窗,門開兩扇,海燈一碗、檀香半爐,春能聞樑上泥香新燕語,夏能感綠陰蔽日室生涼,秋能見花落鴻雁一行天,冬能圍暖爐雪夜聽鐘聲,品禪悟道不在山水間、不在風露間、不在詩茗間,更不在風月間,它在人的心間,心自在一切得自在。」他頓了頓:「我在這裡很安寧,施主莫再多勸!」

沈澤棠默言看燈,半晌低道:「吾找到她了!她才二八年紀,胸口有朵毒花,是中情蠱所致,原以為你不會幫吾.......」

明月渾身一震,背脊且挺直,垂眸只撥動手中顆顆念珠:「那又如何,前塵往事於我,如門外車馬之塵滾滾,早已了不相關。」

話不再多說,他攤開一章寶卷,拿過木魚敲打,開始念經。

沈澤棠撩袍緩緩起身,沉吟道:「四弟勿要絕心斷意,你看一片秋雨、一縷秋風、掩不過一室清燈,眼前所見非色非空,明月終會照得故人來,耐心等候就是。」

背後禪音夾著木魚聲聲,他不再停留,出了房,撐起傘走進雨里,沈容候在門前,連忙上前稟報,沈澤棠勾起嘴角:「帶她到接引殿來,我在那候著。」

沈容聽命離去,他的心情變得輕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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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衛隔簾報夏嬙來拜見,沈澤棠神情很淡漠。

太子府掌事陳公公是他的人,自然稟過他夏嬙與太子那些苟且。

舜鈺在錦屏后換衣。

他方才燃起燭火,錦屏呈荼白,瞬間透亮,那抹黑昏的身影清晰無比地映在屏上。

看著她纖細的指尖拔出簪子,鬢邊一松,發如瀑的披散垂下,被攏於腦後。

再便是展袖脫衣,一截頸兒優美的顯露,柔彎的肩膀連著美人骨,沈澤棠眸光深邃,胸前裹的很平實無甚景緻賞看,往下腰肢如柳曲,只需一臂便可攬握,兩條長腿兒直又挺,她忽然側過身俯腰弄鞋襪,腰下勾勒出一彎圓弧。

沈澤棠喉嚨有些干啞,倒了盞茶水一飲而盡,這丫頭自初到大理寺歷事那日碰面,自后再未曾見過,只斷續聽聞她頗聰穎機靈,還挺會解案,不知怎地被楊衍遣去架閣庫謄抄案卷,光陰彈指過,你看她的身段又把青澀褪去許多,再將將下去如何了得。

他看著錦屏上的人影開始系僧袍帶子,這才朝侍衛命道:「請夏姑娘進來!」

帘子簇簇響動,夏嬙由丫鬟扶著近前欲要跪下,沈澤棠免去她的禮,賜其窗前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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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嬙話里挑逗意味明顯,沈澤棠面容溫和,只淡淡地聽,神情瞧不出喜怒來。

他端盞慢慢吃茶,回想前世里田皇后薨逝,夏貴妃被冊封為繼后,母儀天下,誰能想此時這位姑娘言行竟多輕浮。

心底泛起薄蔑,不想再於她糾纏,轉首朝錦屏處看去:「馮生打算何時出來?」

這才見舜鈺揪著衣襟慢慢走出,她的濕發重新綰成小髻,僧袍顯然大了,松垮垮地,似乎稍不小心就會從身上脫落。

夏嬙紅著臉起身搭手見禮,舜鈺面無表情作一揖,再朝沈澤棠看來,不經意間視線就瞟去了錦屏那裡。

先還不覺得,此時燭火高照方現端倪,錦屏透明極了,能清晰見得她隨意搭在架上換下的衣裳。

那她方才在裡頭........豈不是被沈二爺看光光了!

她一咬唇瓣,這個老狐狸不會發現了甚麽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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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子監緋聞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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