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你的意思是說，謝院長今天來是奔著依凡來的」卧室里，顧振偉倚在床上對著坐在梳妝台前保養皮膚的夫人說道。

「你不會真的沒看出來吧？」

「我是沒往那方面想，經你這麼一說好像真是這麼一回事，他今天的話題似乎都在聊依凡。」

付毓珂轉過身望著他：「那你是怎麼想的？」

「當然很好啊！我有今天的地位是謝院長提拔的，再說敏兒也是個拔尖的孩子，要不是喜歡依凡人家早就被送出國了，哪裡會委屈到醫院裡當護士。」

「你的意思是要玉成此事？」

「怎麼？你不同意？」

「不是我不同意，是你有沒有問過依凡的意思？」

顧振偉一愣：「他不喜歡敏兒？」

付毓珂點頭。

「他今年都30歲了，以他的家世樣貌30歲不結婚不奇怪，可是30歲沒有談過一次戀愛就太奇怪了！你說他會不會…...?會不會？」顧振偉吞吞吐吐起來。

「什麼？」付毓珂起身坐到床上問道。

「算了，我還是不說了！說了你會罵我。」

付毓珂皺眉正要再問，心裡突然明了了：「你是想說依凡會不會是不喜歡女人」

「這是你說的，可不是我說的。」

付毓珂氣結的瞪著丈夫！顧振偉趕緊背過身去，避開妻子正在醞釀的怒火。

早晨付毓珂起來后，便走到顧一凡的卧室外敲門，打算在找他好好地聊一聊。劉嬸從廚房走出來：「夫人，依凡好像天剛剛亮就出去了」

「晨練去了？」

「好像不是，開車走的。」

付毓珂低頭沉思，如果是去上班也不應該去那麼早啊，又問道：「臨走前說去哪了嗎？」

劉嬸搖頭。

付毓珂走到書房，她有一個習慣，每次顧依凡離開家后都會幫他整理書房，與往常一樣，用過毛筆放在硯台上，她繞到書桌前整理昨夜練字用的白色宣紙，手指一頓，拿起紙張瞧了瞧悠悠念道：

終日尋春不見春，

芒鞋踏破嶺頭雲。

歸來偶把梅花嗅，

春在枝頭以萬分。

沒做多想，又整理下一張：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

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

眾里尋她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心中仔細斟酌了一番，貫穿著兩首詩句，漸漸地，付毓珂的唇角染上了喜悅的笑容，迅速翻了下一張，不想只是寫了簡單的一些字罷了，又接著翻找，希望找到她猜想的證據，果不其然，在最後一張她找到了，上面寫著：「寧不知所愛何人？寧不知其身處何處？寧不知世間有此一人。

她三步並兩步興奮的走出書房，迎上晨練回來的丈夫，急急的邁下樓梯拉著他的胳膊就往書房走：「夫人，你怎麼了這麼著急的拉我去書房做什麼？」

「你快過來看啊。」她把丈夫拉到書桌前，對著她整理好的三首詩。

顧振偉疑雲一片的低下頭，撿起書桌上最上面的一首詩，看了一遍，說道：「依凡的毛筆字寫得越來越好了，你瞧他……」

「誰讓你瞧字了？」付毓珂很是無奈沒好氣的說道。

「那你拉我來書房做什麼？」

「我是要你看詩！」

「看詩？」顧振偉看了夫人一眼，又低下頭把詩在心底默念了一遍，說道：「這詩沒什麼特別的啊？」

「你接著往下看。」

顧振偉又翻了一張，思路還不是很清晰，又翻到最後一張，連在一起想了想笑著對妻子說道：「我明白你要我看什麼了？」

「這回你可以放心依凡不是『同性戀』吧？」她特意用手指指了指眾里尋她千百度的『她』字。

顧振偉大窘：「我又沒這麼說。」

「可你心裡就是這麼想的。」

顧振偉趕緊轉移話題：「你說能讓依凡心儀的女孩會是誰呢？」

「總之不會是敏兒！」

「那會是誰？」

付毓珂搖頭：「我又不跟在他身邊我怎麼會知道？只是我想以依凡的工作環境來看，對方大都不外乎三種身份，病人，醫生，護士。」

顧振偉贊同的點點頭，復又問道：「可是單憑這幾首詩來你就這樣猜測會不會太勉強？」

「所以，你在醫院時候要多留意，看看他的眼睛都停留在誰身上？」

「你怎麼不直接問他？幹嘛這麼麻煩？我成了你的無間道了」

付毓珂笑了：「問是會問的，只是不是現在。」一輛黑色寶馬x5－3.0lxdrive35i美規版從市區駛向郊外，在一座精緻的白色木屋外停下，顧依凡從車裡走出來，花香撲鼻，環繞著四周，望著外祖母留下的百畝花圃，閉上眼睛靜靜的感受，放鬆全身肌肉，陣陣香風從他的面頰刮過，輕輕的睜開眼，他笑得很溫暖，他新奇的發現原來這裡這麼美，僅憑著小時候的記憶和母親講過的地址找到這，還好沒有走錯地方。

一位20多歲的青年從白屋裡走出來，看見停在門外的車，走了過來，顧依凡轉過身頷首欠身很友好的打招呼：「你好！我是——」

「依凡！顧依凡！——」那名青年男子突然驚喜的叫道。

「你就是小鄭！」他想起母親跟他提起過負責管理花圃的是一對情侶，小鄭和阿英。

「是啊，你居然知道我！阿英！快點出來，你絕對想不到是誰來了！」小鄭打開黑色的雕花鏤空大門大聲的往白屋裡呼喚。

接著一位小麥色皮膚穿著t恤衫扎著馬尾的陽光女孩從白屋裡走出來，看到顧依凡后吃了好大一驚，三步並兩步的跑過來，露出燦爛的笑容：「依凡，你是顧依凡對不對？」

「是的！你好，阿英！」

「你知道我，你居然知道我」阿英異常興奮的拉著小鄭：「他知道我唉，他本人好帥哦，比照片上還要帥！」

小鄭故作生氣的沉下臉：「好了，別犯花痴了，你難道要讓依凡繼續站在門外嗎？」阿英就是這樣子，一見帥哥就兩眼放光，夫人每次來花圃的時候總會追問為什麼依凡從來不跟著一起來。

阿英朝小鄭調皮的做了個鬼臉，熱情拉著的胳膊顧依凡往白屋走去，他低下頭看著被阿英拉著胳膊，僵硬的掙開，阿英抬起頭看他，小鄭撲哧一笑說道：「你可能不習慣阿英自來熟的性格。」

阿英也笑著聳聳肩。

走進白屋，這座白屋純粹是木構的，房裡的傢具不是雖然不是很多，卻收拾的一塵不染，這裡一切好似一處一片人間仙境，小時候的記憶早已模糊，他坐在沙發上，看到了桌上擺著三個相框，起身走過去，一張是外母和他還有母親的合影，一張是父母的合影，一張是他在醫院照的單人照，他忽然明白為什麼小鄭和阿英會對他那麼熟悉熱情。撫摸著照片裡外祖母的慈祥的笑容，他的心柔軟起來。

「你今天不用上班嗎？我們沒想到你一早會過來，什麼都沒有準備，你肯定還沒早飯吧。」阿英雙手端著托盤從門外走進來笑說道：「你先嘗嘗我做的玫瑰糕，早飯還沒做好。」

「我只能坐一會就要回醫院」顧依凡放下相框坐回沙發里，看了一眼托盤裡的早點，定睛看著裝糕點的一套碟子，上面畫的薔薇，很清雅別緻。他伸出修長白皙的手指，取了碟中取了一塊放進嘴裡，阿英和小鄭屏息著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他，他慢慢的咀嚼著點點頭由衷的贊道：「其實我不喜歡吃糕點，但這是我吃的最好吃的糕點，甜而不膩。」

「真的！」阿英高興的幾乎要跳起來了，好驕傲的看著小鄭。

顧依凡笑笑，他很喜歡這個陽光純真的女孩，還是小孩子一樣的單純。

「這是阿英閑暇時一起做的」小鄭望著阿英笑得很甜。

顧依凡突然很羨慕他們，他們生活在彼此的世界里，那種甜蜜，溫馨滿滿的包圍著他們。顧依凡站起身，想起此行的目的說道：「你們可不可以帶我去玫瑰園看看。」

「好啊！」小鄭帶著顧依凡走出白屋，往花圃走去。

一雙白色潔凈如新的運動鞋踩著泥土來到上千平方的玫瑰園，放眼望去全是一片紅色，他蹲下來，撫弄著玫瑰花瓣，眼睛里有淡淡的失望，恍惚出神：「只有紅玫瑰嗎？」他問。

「還有白玫瑰和粉紅玫瑰啊，只是前幾天都已經賣給經銷商了。」阿英說道。

顧依凡起身，轉過身面對著阿英和小鄭：「藍玫瑰沒有嗎？」

「你是說藍色妖姬？這種花是白玫瑰快到花期時用染料澆灌染色的」

顧依凡聽著，這話和母親說的一樣：「沒有不需要用染料的嗎，自然生長的嗎？」

阿英搖頭，小鄭卻說道：「有啊！今年我在日本大阪世界玫瑰大會上見過，是首次培育成功的轉基因品種。」

阿英驚訝的打量著小鄭嘀咕道：「怎麼沒聽你說過！」

顧依凡想了想，一樣是徒勞無功，別人培育成功的他們也種不出來啊，看來只有通過染料了：「我很想種藍玫瑰你們可以幫我嗎？當然我說的通過白玫瑰染色。」

阿英想了想「可以啊，只是玫瑰花期已經過了。」

「沒關係，我們還有玻璃花房啊。」小鄭提醒道。

「那就謝謝你們了，我知道工序會很麻煩，到時候我會過來幫你們的，好了，時間不早了，我要回醫院。」走出花圃，顧依凡又回過身，說道：「對了，關於藍玫瑰的事，還請你們幫我保密。」

「夫人也要保密嗎？」阿英問道，顧依凡長了長口，又被阿英打斷：「要滿夫人是不可能的，因為她隔三差五就回來。」

「我會親口告訴她，但是花房請你們不要讓外人踏進一步。」

阿英鬆了一口氣，重重的點頭，多嘴的又問「你為什麼要種藍玫瑰？」

顧依凡一怔，小鄭用胳膊撞了一下冒失鬼阿英。他溫和的說道：「我要去醫院了，以後我會常來的，就麻煩兩位了！」

「請等一下！——」阿英阻止道，往白屋跑去。

顧依凡真的站住了，小鄭不好意思的笑說道：「你別見怪，阿英就是這樣冒冒失失的。」

他搖頭，覺得阿英很活潑待人很真誠。沒一會阿英雙手捧著天藍色的方盒跑過來交到顧依凡手中。喘著氣說道：「玫瑰糕，帶回去慢慢品嘗！」

「謝謝！」

黑色的寶馬x5－3.0lxdrive35i美規版駛出調轉車頭駛出花圃，阿英望著絕塵而去的車影，獃獃的沉醉其中：「怎麼會有人帥成這樣！像做夢一樣，他就這麼從天而降一樣出現早花圃！你掐我一下是不是真的不是夢境？」

小鄭很不屑的瞟了阿英一眼，伸出手指當真在阿英的胳膊上擰了一下，阿英痛得跳腳，火冒三丈的瞪著小鄭拉出架勢要打他，小鄭朝她做了個鬼臉疾步跑向白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