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整整一上午，顧依凡都在有意無意的尋找王語嫣的身影，尋找她那雙清靈澄凈的眼眸，他好想在她眼中找到被『肯定』的眼神，可她卻偏偏沒有瞧他一眼，他的心有一陣特別慌亂，難道他竟比不上那個羅玉？就在昨天之前他還是那個倨傲充滿自信的顧依凡，他很想把她拉到沒人的地方，單獨的問問她到底對他的表白作何想法，可她偏又粘著明珠挽著謝敏兒如連體嬰兒一般寸步不離，如果不是考慮的她和謝敏兒的關係，他會不顧一切的拉著她的手走出護士站。或許她需要時間好好想想，或許她在想該怎麼向那個羅玉提出分手，又或許……就這樣顧依凡想了一個有一個理由來解釋王語嫣的『無動於衷』。習慣了眾星捧月，他幾乎認為自己是完美的無可挑剔，實在想不出自己不被接受的理由。

好不容易午飯的時間在走廊遇見她，那一刻，她怔怔的凝視著他，他步步朝她走近，她竟無法遁形，心臟劇烈的跳動著，就在這一刻，明珠那個瘋丫頭從衛生間里冒出來，匆忙的拉著她往門診大樓的操作室去月底考試了，他氣的一腳往牆壁踢去，然後因為特用力痛得直跳腳。

就這樣顧依凡一直忐忑不安著，心中一遍遍的訴說著，原來等待是這麼折磨人……

「語嫣，你還沒告訴我你的『熊貓眼』是怎麼回事？」明珠轉過身倒退著步子問。

「我…我失眠啊！」她手指輕觸眼瞼，愁緒滿懷的說。昨晚幾乎一夜沒睡，那四個字以及那一個沒成功的吻，總是湧現在腦海揮之不去。

明珠緊了緊嘴，斜睨著她：「說了等於沒說」然後又打了個哈欠，雙手拍打著臉頰使自己精神些。「到底是哪個該死的傢伙發明了『考試』，簡直該下地獄。」

「」別在詛咒了，要不我說幾題考考你，說不定待會考試會考到。」

「不要！那樣我會更緊張」

「你兩年不都考過來了，怎麼還沒適應？都是選擇題實在不會的也可以憑感覺蒙一蒙啊」

「適應？考試是我的死敵？我永遠不會適應！你以為好蒙？老天！ABCDE五個選項呢」明珠伸出一隻手張開了沖王語嫣筆劃「簡直就是坑人嘛！」

「那你還不好好看書！居然熬夜看電視劇，服了你了！」

明珠長長的嘆了口做哀悼狀：「佛祖保佑！阿門！」

王語嫣推了她一下，忍不住笑了，這是今天她的第一個笑容：「待會到了操作室，你坐我近一些，我昨晚失眠睡不著就看了幾個小時的書，但願考的到」

「考的到！一定考的到！到時候我以咳嗽為準，我一咳嗽你就看我，還是和以前一樣我們用打手勢，我問問題你說答案，1、2、3、4、5代表ABCDE」明珠眼睛睜得圓圓的好認真的看著她。

她笑著點點頭：「只是我拜託你，不要拿到卷子就一直咳嗽個沒完，把監考老師吸引過來可就糟糕了！」

「那當然，肯定要先把會做的做完，人家一沒哮喘，二沒肺結核，不會一直咳嗽個沒完的」她摟著王語嫣的肩膀又說道：「不過你也不要等我咳嗽才看過來嘛，試卷做完后就看過來給我對答案知道嗎？」

「知道了！」

「乖了！」明珠滿意點了下王語嫣鼻尖。

讓她們做夢也沒有想到的事，監考老師居然換成了顧院長。而且居然好巧不巧的把她們兩人擱的好遠。明珠欲哭無淚，心裡一邊一遍的咒罵，院長吃飽額撐得是不是，這麼熱的天待在辦公室里吹冷氣不要太舒服他不知道嗎？這點芝麻大的事還至於院長親力親為，到底哪根筋不對，衛生局沒找他開會呀！討厭，又沒兒子長的帥，幹嘛跑出來炫嘛！

偌大操作室大約有五十多個護士，每兩個人之間隔著一米多的距離，明珠與王語嫣大約隔著6米的距離，因為是院長親自監考，天使們都好安靜，一種無形的壓力壓在她們肩上，王語嫣是來到仁心醫院第一次見到顧院長的廬山真面目，老實說和顧醫生相似處沒有幾分。顧院長人到中年身材已經發福，看起來溫和，穩重，渾身散發著成功男人的魅力。顧醫生修長的身材，高挺的鼻樑，深邃的眼眸，濃黑的劍眉，嘴唇永遠是緊抿著冷漠的，可是認真寫病歷的樣子又惹人著迷，老天！她心中暗叫，什麼時候她那麼仔細的觀察過他？她居然不知道。

拿到考卷后，大家都低著頭認真的做題，明珠硬著頭皮拿起筆，仔細審閱著，總覺得每個選項都對，又每個都不對，望了望遠處的王語嫣心中無比的哀怨。

顧振偉在空出的過道來回走動著，眼觀八方，這次監考完全是心血來潮，想起夫人交給他的任務，眼底的天使們一個個從他眼底過濾，雖然個個低著頭看的不是很清楚，卻也實在沒發現適合做給她做兒媳的人。潛意識裡他又想起了謝敏兒，這孩子真的不錯，為什麼依凡就不喜歡呢？

「咳——」還有20分鐘就要交卷了，明珠的一聲咳嗽打斷了顧振偉的思緒，他望過去，明珠拿著考卷心裡又是一頓詛咒。

王語嫣聽到『信號』后抬起頭，顧院長正嚴肅看她們，恰巧和王語嫣打了個照面，她心虛的低下頭，總感覺顧院長那雙眼睛在盯著她，悄悄的抬起眼，又低下，可不是正瞧著她，始終不敢和明珠打手勢，連望也不敢望過去。明珠心急如焚，急的跳腳，握在手中的那支筆卯足了勁，沒過一分鐘，又咳嗽了一聲，王語嫣怯怯的抬起頭，顧院長的目光又從明珠轉向了她，她心裡一陣干著急，恨不能把試卷折成紙飛機飛給明珠，顧院長這樣一刻不停的監視他們根本沒辦法打手勢嘛。明珠又接二連三的咳嗽起來，別的的護士紛紛望過來，這下顧振偉想不注意她都難了，他看到明珠總是求救的往王語嫣的方向望過去。他想他已經明白是怎麼回事了，憋著一股想笑的衝動，他走到明珠跟前關心的問：「你是不是不舒服？」

明珠抬起眼睫看著顧院長，胸腔里燃著三昧真火，她好想大聲的吼過去，我不舒服！我當然不舒服！你站在這簡直讓我太不舒服了，你就不能出去轉一圈？你不想去衛生間嗎？你還是走吧留著精力晚上好查崗。可是話到嘴邊，所有的憤怒化成了很憋屈的一句：「是的院長，我有咽炎。」

語嫣急忙掩住笑聲，已經有護士偷笑起來，院長忍著笑看了一眼考卷看了一眼明珠的答題卡，塗的挺多，沒塗的也不少，又看了一眼答題卡上的名字。『明珠』是個有趣的小姑娘，他繼續在過道上走動著，王語嫣覺得腳步聲在朝她慢慢靠近，把緊張的把頭低下來，會不會被院長發現了她們對暗號？會不會拿走她的答題卡？她一陣緊張。

「王語嫣」顧院長看著答題卡上的名字，輕念出口。

語嫣心中一驚，不得不抬起頭，顧院長一怔，好一雙清靈如夢的眼睛，好秀氣的孩子，一股濃濃的書卷氣息迸發在她周身，他友好的對她笑了笑，看了一眼她在考卷上做的標記，很好，全做完了，又粗略的檢查了幾題，做的不錯，幾乎都對。然後又往明珠的位置望了一眼，後者滿眼的擔憂，於是『明珠』和『王語嫣』的名字讓他印象深刻了。看著明珠一臉的焦急，他想，如果不是關係到病人的生命，也許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讓她得過且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