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一早起來,她又不經意的看到那半塊玫瑰糕,不由想起昨天下班時,一出護士站她就看到顧依凡站在電梯外等候,她躲賊似的走樓梯下樓。如果遇見了,他一定會要求她對那場表白做出回應的,然後她又想起了謝敏兒那張布滿淚痕的臉。她甩了甩頭,希望把這些煩惱全部甩開。腦海中那個挺拔的身影怎麼也甩不開,她苦惱極了,王語嫣你這是怎麼了?你動心了是不是?她捫心自問。還好羅玉的一通電話把她的思緒岔開了。
早飯過後,王語嫣拿著那本《落花情殤》坐在花架下,投入的翻閱著,花架上爬滿了綠色的藤葉,擋住了太陽的萬丈光芒,深藍色的牽牛花帶著露珠靜靜的綻放著,這一直她看書的好去處,不會有小侄女若雨沒完沒了的問『為什麼』,不會有家人之間聊天的干擾,這片天地是屬於她的安靜。也許看的太投入,太認真,或許,那本小說中有些感人的情節,一滴滴清淚從她的眼眶流出,她放下了書本,從圓桌取出一張白色的宣紙,往煙台里蘸了蘸墨汁,片刻,含淚寫下:
聞,風動影搖曳
望,霞紅夕陽斜
妒,雙宿雙飛蝶
羨,相思枝頭鵲
一年年,風花雪月
一夜夜,守孤燈伴風歇
傷心處,最不忍是離別
淚如血,盼生死可同穴……
放下手中筆,她此情難以抑制,淚珠更是滴滴掉落,打在紙上,斑駁了墨跡……
「語嫣——」
身後傳來羅玉的呼喊,她已經急忙抬起衣袖擦拭眼角,羅玉走了過來,坐到對面,瞧見她梨花帶雨的模樣,歪著頭打量:「好好的,怎麼哭了?」
「誰哭了!」她側過頭,又抬起衣袖擦了擦,重新整理了一下心情,回過頭:「什麼時候來的?就這樣悄沒聲息的走過來,嚇了我一跳」
「我一進門就喊你,連喊了兩聲你都沒應,仔細你正練字呢,都寫了什麼?」羅玉拿起桌上的宣紙。
王語嫣並沒有搶過來,只是用她那雙濡濕的眼睛凝視著羅玉。
羅玉看了一眼,放下,笑說道:「你的字寫的越來越好,幾乎和你一樣漂亮了,給人當老師都綽綽有餘,我們學校有幾個在暑假辦書法班的老師還不見得有你寫的好,可是收到學生不少,每天只教2個小時,一個月下來收入比薪水還多。」
王語嫣皺了皺眉頭,心中一涼,好失望,看完這闕詞他居然還會想到學生,金錢,這是職業病嗎。連嫂子看了她的詩詞都都設想到她的心情。錢?怪不得和哥哥能玩到一起,兩人真是臭味相投。
她默不作聲,拿起小說,打算將最後幾頁看完。可憐的羅玉並沒有發現她的變化,搶過她的書說道:「好不容易休息一天,就不要憋在家裡了,咱們出去玩吧。」
「不去!」她奪回小說。
「出去嘛,不然會以為我不陪你,眼裡只有世界盃了!」
她抬起眼睫看了他一眼,又回到書本上,難道這麼認為冤枉了他不成。
「走吧!我們去看電影。」
她頭也不抬的說道:「怎麼?最近又有動作片上映嗎」他一向喜歡白天看電影,因為晚上要看世界盃嘛。
羅玉被他問的滿面通紅,沒錯兩人出去看電影幾乎都是她在遷就他的喜好。
「不!這回看你喜歡的,你說看什麼就看什麼,看幾場都沒問題。」
看幾場都沒問題?王語嫣聽了只想笑,有哪次約會他不是中途退場的:「今天沒有朋友找你嗎?不用帶家教嗎?你確定看幾場都沒問題?」
「我把手機都關了,保證不會有人打擾我們。」
「晚上在去吧,你知道今天氣溫多高嗎,這種天氣出門簡直是受罪!」她還是目不轉睛的看著小說。
羅玉不高興了,他一早起來一口茶都沒喝就趕了過來,她卻一直盯著書本,正眼也不瞧他一眼:「你能不能把書放下看著我說話,我又不是空氣。」
她真的把書放下來,兩眼一眨不眨的盯著他,沉默不語,羅玉被他盯了半晌不好意思的笑笑:「你瞧,我好像惹你不高興了,你好不容易休息一天,難道真要把時間浪費在看小說書上嗎?好吧,如果你真的這麼打算,我奉陪。」
她合上書本,起身:「走吧!去看電影!」她承認有時候是吃軟不吃硬。
羅玉笑著起身,殷勤的接過她手中的小說,她收拾毛筆,硯台、宣紙,一陣微風吹過,她的寫的那張詩稿隨風而起,在空中飄蕩,最後落在月季枝頭上。
「哎呀,我的詩稿!」王語嫣喊,邁開步子要去撿。
「別撿了,一張紙而已。」羅玉抓住她的手。「到了電影院說不定還要排隊呢。」
王語嫣回頭看他,羅玉的這番話讓她再次失望,冷冷的掙開手腕,徑自朝那花開正艷的月季走去。
羅玉心知口誤,忙把桌上沒收拾好的筆墨紙硯整理好,送到王語嫣的卧房。
「哥哥?你在找什麼?」王語嫣問。一進門就看到王靖正在翻箱倒櫃的找東西,她還以為全家都出去遛彎了。
「房產證。」
「你找房產證做什麼?」
「沒什麼!」王靖頭也不回的說道,然後回過頭來問:「你知道放哪了嗎?」
「不知道,這些證件什麼的都是媽媽收管的。」
她一句無心話使王靖腦中忽然明亮,他不在亂翻亂找了,走過來,看著語嫣和羅玉:「你們是要出去?」
「是的,看電影。」羅玉愉快的答道。
「今天沒帶家教?」王靖也問了同樣一句,這使羅玉意識到他確實很久沒有來他們家,沒有陪語嫣了。
「總得抽空陪陪語嫣啊,不然這麼美麗又有才氣的女朋友萬一被人搶走了,可就找不到第二個了。」羅玉回道,將語嫣的手握在掌心,突然想起了和語嫣一起走出電梯的那個冷漠,倨傲且好看的離譜的怪醫生。
「中午回來吃飯嗎?」
王語嫣張了張嘴,「不回了,看完電影就去我我家」羅玉搶先說道,拉著語嫣的手:「走吧!」
「等一下!我去拿把太陽傘,到了中午會很熱的。」
「女人可真嬌弱。」羅玉嘴裡咕噥了一句。
王語嫣的腳步在卧室門外停住了,回頭問他:「你說什麼?」
「沒什麼!」羅玉笑笑,直到看見語嫣拿了一把天藍色的太陽傘走出來,如果他夠細心的話,會留意到王語嫣很喜歡天藍色,可這把傘卻讓他想起了那個伶牙俐齒的愛找茬的明珠,就是因為一把太陽傘才惹的他和語嫣發生不愉快。